他拉住旁边的一位衣着吊儿郎当的男子,故意用熟稔的语气闲聊道:“哎,兄弟,今儿个我瞧见有个老妇人来赌坊这儿,怎么回事儿啊?莫非她也是来赌钱的?”
听到阿福的话,那男人脸上露出轻蔑的表情,幸灾乐祸道:“她赌什么钱啊,是她儿子在这儿赌钱,我告诉你啊……”
说到这里,男人一副故作玄虚的样子,故意顿了顿,压低声音往下说:“那老太婆的儿子名唤刘天柱,是个嗜赌如命的人,把赌坊当成家一样,天天赖在这里。”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阿福闻言,诧异挑了挑眉。
他与刘妈妈打交道不多,竟不知她还有个赌鬼儿子,看来刘妈妈跑来赌坊,必定是来找她儿子来了。
那个跟他闲聊的男人摆出一副前辈的模样,得意笑道:“一看你就是新来的,但凡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的人,人人都知道刘天柱。”
“然后呢?那人是赢钱了还是输钱了?”阿福继续引诱那男人往下说。
男人不屑地呸了一声,嘿嘿一笑道:“那小子光有一颗发财的心,可惜手气烂得不行,逢赌必输,所以欠了赌坊一大笔银子。”
“多少银子?”阿福追问道。
“整整五百两银子!”男人比划了一个五的手势。
闻言,阿福瞬间瞪大眼睛:“五百两?这得多少年才能还上!”
“可不是嘛,他还不上,赌坊说要剁了他的手,那老太婆今日就是过来捞儿子的。”男人耸耸肩,一脸看热闹的样子。
阿福心里吃了一惊,与男人随便闲扯两句后,便找了借口开溜,连忙跑回陆府将此事禀报给许芸桑。
“你是说,刘妈妈的儿子刘天柱欠了赌坊一大笔银子?”许芸桑皱眉问道。m.χIùmЬ.CǒM
“没错!”阿福点点头。
闻言,许芸桑当即冷下神色,手指轻叩着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妈妈的儿子欠了这么多钱,刘妈妈就算拿出全部的家当怕也是填不上这个大窟窿。
人被逼到极限的时候,总会铤而走险,动歪心思做一些不应该做的事情。
许芸桑一颗心沉下来,细细回想着之前刘妈妈的种种不寻常的举动,心中警钟大响。
或许,刘妈妈早已在背后悄悄动了手脚……
许芸桑想起之前在青山寺上那位大夫说的话,又想起祖母的药材被人替换一事,杏眸冰冷,攥紧手指。
日落西山后,暮色沉了下来,夜晚降临。
酉时,许芸桑来到祖母院子里服侍她用晚膳,祖母依旧胃口不太好,每样小菜只吃几口。
“老夫人,可是饭菜不和胃口?”许芸桑守在一侧,正在细心地帮祖母挑着鱼刺。
祖母叹了一口气:“自我身子不爽利之后,吃什么都没胃口,若说锦悠在的话,许还能多吃几口。”
听到这话,许芸桑心里一酸,又连忙笑着哄祖母:“那老夫人更要多吃一些了,免得小姐回来瞧见老夫人身子消减了一圈,肯定要心疼坏了。”
她将挑好刺的鱼肉放至祖母面前,哄道:“这是今儿个刚从湖里上来的鲫鱼,我特地交代厨子将鱼肉炖得烂一些,老夫人快尝尝。”
祖母见她细心伺候着,也不想拂了她一番用心,当即又多吃了几口,许芸桑看在眼里心里高兴极了。
用过晚膳后,祖母端着茶杯漱口,这时候刘妈妈走了进来,手里拿的是刚煎好的药。
刘妈妈一走进来,顿时满屋子浓郁的中药味儿,她便把药端到老夫人面前开口道:“老夫人,该喝药了。”
闻着那股中药味儿,老夫人顿时皱眉,叹气道:“天天都是用这玩意儿吊着,身子却不见好。”
听到这话,刘妈妈眼神漂浮了一下,老脸堆上笑容,轻生哄道:“老夫人莫要这样说,大夫说了这药不能断,否则之前的都白喝了。”
许芸桑看着祖母面前那碗发黑的药,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正当祖母端起碗准备喝药的时候,许芸桑连忙开口打断。
“老夫人且慢,这药刚煎好,还烫着,我拿去凉一凉。”
陆老夫人摸了摸药碗,觉得确实烫了些,于是放下药碗,让许芸桑端出去凉一凉再喝。
许芸桑端着碗走出去后,步行至一处隐秘的角落里,然后将药倒在花圃里,转身去了厨房。
在晚膳之前,她早就熬好了另一盅药,药是按照上回青山寺那位大夫开的方子抓的。
既然已经怀疑刘妈妈对祖母的药动了手脚,她自然不会再让祖母喝刘妈妈拿来的药。
许芸桑将自己准备好的药倒入另一个干净的碗里后,端着那碗药重新走进祖母屋子里。
前后两碗药颜色相近,不管是看着还是闻着,外行人看不出区别来。
“药凉好了,老夫人请用药。”
刘妈妈皱着眉头瞧着眼前这一幕,眼珠子转了转,并没有察觉其中的蹊跷。
伺候完祖母喝完药后,刘妈妈先退下了,只留下许芸桑继续候着,她心里思绪万千。
许芸桑暗自叹了口气,自己身死没多久,陆府便被人拿捏,不由心生惆怅。
若是让刘妈妈继续留在祖母身边,必定是个大祸患,可一时半会儿也找不来新的下人伺候祖母,她如今不是陆锦悠,书信写的多了难免让他人起疑。
许芸桑脑中灵光闪现,忽然想起另一个能够替代刘妈妈的人选。
以前并不是刘妈妈贴身伺候祖母,而是另一位年纪稍大些的孙妈妈,与祖母一同长大,两人情同姐妹。
孙妈妈心思玲珑剔透,精通内宅之术,自小便伺候着老夫人。
孙妈妈上了年纪后,祖母念她在府中尽心尽力多年,不忍心让她继续劳累,便辞了她,给她一大笔钱,让她安心告老还乡。
“老夫人,您可还记得之前在府里当差的孙妈妈?现如今她在乡下养老,老夫人难道就不想念孙妈妈吗?”许芸桑状若不经意间笑问道。
忽然听到许芸桑提起自己的老姐妹,祖母顿时一阵感慨:“自然是想得紧,但是翠儿到了年纪,怎能一辈子蹉跎在我这老婆子身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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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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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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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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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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