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和台阶棱角碰撞时的疼痛才将我从晃神中拉回来。
巨大的痛处,铺天盖地的来。
我双腿之间有一股暖流滑出,张开嘴想喊救命,才发现自己已经疼得没了力气。
“桑榆!”陆简苍追到了这儿,语气中全然是焦急。
他快步冲到我跟前,打横把我给抱起来,“我带你去找医生,你别着急,桑榆,没事的。”m.χIùmЬ.CǒM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我攥住陆简苍的衣角,“简苍,求你,别打掉我的孩子,好不好?”
可陆简苍实在是太着急了。
他压根就没有听到我说话,抱着我往前面跑,颠簸之间,我的话被淹没在了急促的脚步声当中。
很快,他抱着我去了手术室跟前,护士见我满身是血的样子,吓了一跳,同样慌张的招呼人过来帮忙。
他们找来了病床,抱我给放在上面,推着就要进手术室。
我仍旧是拉着陆简苍不肯松开,“别打掉它,好不好?”
陆简苍没有回答我,护士已经推着我走远了,我无力垂下的手,和陆简苍渐行渐远。
继而那扇手术门被关上了,我和陆简苍彻底的隔绝开了。
护士们抱着我上了手术台,手背上插了针,给我挂上液体。
恍若白昼的手术灯之下,我清清楚楚的看见那些人眼中的焦急之色。
冰冷的器械碰撞,像是敲在了我的心上,毫无韵律,让我慌张,让我惶恐。
我去求医生,“医生,我的孩子没死,你帮我保住他,我给你钱,很多钱,你要多少钱都可以,好不好?你别拿掉他。”
医生只是轻拍我的肩膀,隔着口罩,嗓音模糊不清,“你睡吧,睡一觉起来,就什么都好了。”
本来我还想要再说什么,可边上的护士往我的液体里加了什么,手臂一阵刺痛,继而,眼皮就沉得抬不起来。
黑暗渐渐主宰了我,让我陷入了昏睡当中。
我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站在我面前,朝着我摆手喊我妈妈。
我想要伸手去抱他,可是他却往前跑。
越是追,就越是隔得远。
继而我不小心摔倒了,肚子咯在了地上的大石头上,疼得眼泪都下来了。
那个小孩子就朝着我说再见,一步一步退入了黑暗当中,很远很远,无论我怎么哭喊,他都没有再回来。
只剩下我一个人,跌坐在原地,哭成了泪人。
四周都是黑暗,将我紧紧的包围住。
我禁不住叫喊一声,猛然间,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切都回到了现实当中。
陆简苍就坐在我的床边,听到我慌张的叫喊声,他便将我抱在了怀中,轻声安慰我,“没事了,会好起来的。”
“陆简苍,我……我做了一个梦。”我和他说。
我想告诉他,那个很可怕的梦里面,我弄丢了孩子。
可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我手背上的输液针,瞬间的,就将我打回了原形。
我掀开被子去看。
原本有些幅度的肚子,现在已经平平如也。
是真的。
我不是在梦里面弄丢了孩子,我是真的弄丢了孩子。
“为什么?”我神情恍惚,仰起头去看陆简苍,“为什么要拿掉他?”
陆简苍眼底划过心疼,可见心情也不好受,抱住我的力气加大几分,“桑榆,孩子已经死了,如果不拿掉,会影响你的健康的。”
“不是……”我说什么都不相信,疯狂的摇头,“他没死,是你杀了他,他原本好好地,你为什么,要拿掉他?陆简苍,他是你的孩子啊。”
我剧烈的挣扎,不小心拽掉了手上的输液针,血滴飞溅出来,落在了陆简苍的脸颊上。
“我也心疼他,”陆简苍按住我,很是痛苦,“那也是我的孩子啊,我怎么不心疼,可他已经死了,再耽搁下去,连你都会受伤害,我失去了孩子,我不想再失去你了,知道吗!”
最后那句,近乎是嘶吼出来的。
我再也说不出话,窝在陆简苍的怀中,呜咽着,眼泪汹涌而出,瞬间打湿了陆简苍胸前一片。
陆简苍轻拍着我的后背,安抚着我躺下去,又擦干净我手上的血,眸底翻滚着难过,声音有几分沙哑,“桑榆,那个孩子如果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这样的,你振作一点,好不好?”
“我做不到。”我摇头,头发和枕头摩擦,沙沙作响。
眼泪就顺着眼角滑出,最后汇入发丝,再也寻不见踪迹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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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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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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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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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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