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早上8点,我拿起电话,拨通114:“喂,你好,请给我查省委大院总机号码……”
很快查到号码,我急忙拨通,又说:“你好,请转宣传部新闻处。”
电话很快接通,里面传来一个充满磁性的男中音,拖着尾音:“喂--哪里?”
我急忙说:“您好,我是江海日报社,我想找一下报社刚调到新闻处帮忙的一个人,女的,叫柳月。”琇書網
“哦……你等等,”接着我听到那人在叫喊:“小柳,过来接电话。”
等电话这会,我听到电话旁边还有说话的声音,看来电话机旁边还有人,隐约听到有人说什么“张处长……”
一会柳月过来:“喂,您好。”
我听见柳月的声音,一下子激动起来,一时竟然说话不出话来。
“喂,说话啊,谁啊?”柳月又问,声音很柔和很礼貌。
柳月是南方人,普通话里带着那种软软的吴越味道,在电话里听起来很好听,很有味道。
“我……姐……”我拼命控制住自己的激动,终于开始说话了。
“啊--是你?”柳月的口气很意外,接着突然变得客气起来:“江记者,你好”。
我愣了,柳月讲话怎么这么客套,好像公事公办一样。
我刚要继续说话,却听见柳月说:“嗯……好的,好的,你提供的新闻线索很重要,材料我收到了,我回头再和你联系……好的……谢谢你啊,再见!”
说完,柳月扣了电话。
我呆若木鸡,一头雾水,还没从激动中调整过来情绪,柳月已经讲完话扣死了,而且话讲得莫名其妙。
我抱着话筒发了半天呆,一会把电话扣上,决定再打过去,正事还没讲呢,那边就说完了,这叫什么事啊?
刚要按重播键,电话突然响起来。
我一接,是柳月打过来的。
我满腹疑问和牢骚还没有说,那边柳月软软的亲亲的声音已经过来了:“亲亲,宝贝儿,亲一个……嗯哪……”接着传来一阵嘴巴亲吻的声音。
我又懵了,柳月和刚才好像换了一个人,我懵懵懂懂地说:“月儿,你刚才咋回事呢?”
“傻孩子,你怎么打电话打到我们处长办公室里去了,吓死我了……我刚到新单位,就有电话找,影响不好,人家会反感的……”柳月温声软气地对我说:“我现在跑出来在门口的公用电话亭给你打的……怕你再打过去,累死我……”
“哦……”我明白了:“姐,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我……”我刚要说出妮妮生病的事,柳月接过话去:“亲亲宝贝儿,姐不生你气,不生你气的……嘻嘻……想姐姐了,是不是?说,是不是?”
柳月在电话那边很开心。
我的心里顿时仿佛冰河融化,热流滚滚,暖意融融:“姐,是,是,是,我好想你,可想可想了,我昨晚给你写信了,写得很长很长,足足5页稿纸……”
“姐也想宝贝儿,亲亲,姐等着你的信,姐喜欢你写信,喜欢……”柳月更加开心了:“姐收到信,也会给你写信的……好不好,说,好不好?”
“好呀,姐,好的,我等你回信,我今天就把信给你寄过去。”我也很开心。
“以后别打姐办公电话,那样不好,姐刚来,最好表现好一点,不然人家会厌烦的,新人到单位,最忌讳的就是电话多……”柳月在电话里说个不停,根本不给我插言的机会:“我差点忘了提醒你,你在办公室里也要注意,私事尽量不要用办公室的电话打,特别忌讳的是电话聊天,特别是你们刚毕业的学生,抱起电话经常打个没完,老同志都很厌烦的,你一定要注意,想打就到家里用我的座机打,记住了没,亲亲……”
我不停地:“嗯……”
好不容易等柳月停顿了下,我忙说:“月儿姐,我今天打电话找你是有事情,妮妮发烧住院了,昨晚他爸爸半夜敲门找你,说妮妮在医院里找妈妈,保姆和后妈都不要……”
我还没说完,电话那边突然传来柳月压抑的哭声,那种很压抑的呜咽,仿佛是捂在被子里的嚎叫,极具冲击力。
我心里顿时难受极了,柳月一定是在心疼宝贝女儿,可怜天下父母心,那个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呢?特别是未成年就父母离异,不能享受到母爱的孩子。
听着柳月在那边悲伤地哭泣,我的心在流泪,既心疼柳月,又心疼孩子。
“月儿姐……姐……月儿……”我在这边轻轻地安慰着柳月。
好半天,电话那边传来一阵长长的呼气,之后是柳月的轻轻的声音:“宝贝儿,我的宝贝儿……”
我一时没做声,我不知道她是在说我还是在说妮妮。
又过了一会,柳月恢复了正常:“你去帮我做一件事情,可以吗?”
“嗯,你说,当然可以。”
“客房的小床上有一个大布娃娃,你带着这个大布娃娃去医院,代我去看看妮妮,把这个送给她,就说……就说是妈妈给她的……就说……就说妈妈在外面上班,忙着挣钱给妮妮买更多的布娃娃,让妮妮乖,听……爸爸和小妈妈的话……”柳月边说边又哭起来。
我听得柔肠寸断,连忙答应:“姐,别哭,你放心,我这就去。”
刚说完这话,我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情:“坏了,姐,昨天妮妮的爸爸没告诉妮妮在那个医院,咋办?”
“不用问,一定是在儿童医院,儿童医院离他家只有300米,妮妮生病都是到那里……”柳月慢慢不哭了:“你到住院处问一个叫宋妮妮的,就知道住哪里了。”
“好的,姐,你放心,我这就去。”
“嗯……亲亲……我今天要出差,等我忙完会尽量抽时间给你打电话。”柳月在电话那边说。
我和柳月来不及再亲热别的,我先给刘飞请了假,然后急忙去客房拿了大布娃娃直奔儿童医院。
我很快找到了妮妮的儿童病房,妮妮竟然自己一个小单间,待遇很高,看得出妮妮的爸爸,昨晚那个男人能耐不一般。
我轻轻推开病房的门,里面很静,一个5岁左右,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像洋娃娃般的小女孩正坐在床上玩,旁边一个朴素的小姑娘在陪着她,别无他人。
妮妮看见我,抬起头来,我不由一呆,整个就是柳月的童年写真,长得太像柳月了。
“你是宋妮妮小朋友吗?”我笑容可掬,弯下腰去,和妮妮相比,我像个大狗熊。
“我是,”妮妮抬头看着我,随即吸引力转向了大布娃娃:“大哥哥好,这大娃娃是给我的吗?”
我一怔,这孩子,怎么叫我大哥哥了,我有那么年轻吗?不好玩。
“是啊,妮妮,大布娃娃是给你的,喜欢不喜欢啊?”我将布娃娃递给妮妮。
“喜欢,喜欢,我好喜欢……”妮妮奶声奶气地说着,将大布娃娃抱在怀里,将脸贴在布娃娃的脸上:“谢谢大哥哥……我要搂着布娃娃一起睡觉觉……”
好可爱的孩子,我的心中充满了感动和温馨,一种暖暖的爱在我心中升起。
旁边那女孩冲我笑笑:“您请坐吧。”
“不用,”我摸摸妮妮的额头:“妮妮的烧退了吗?”
“退了,”那女孩一定是保姆了,看着我和气地说:“今天早上就退了,医生说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回家了……”
我放心了,看着妮妮,越看越可爱,摸摸她的小脸蛋,拉拉她的小手:“妮妮,想不想妈妈?”
“想妈妈,好想妈妈……”妮妮紧紧搂着布娃娃,看着我:“大哥哥,你知道我妈妈干嘛去了吗?”
“这个布娃娃是你妈妈给你买的,让叔……大哥哥给你带过来的,”我和颜悦色地对妮妮说:“妈妈在外面上班,忙着挣钱,妈妈说要挣很多钱,给妮妮买很多好玩的大布娃娃,好不好啊……”
“不好,不好……”妮妮突然将布娃娃一扔,躺在床上哭起来,两腿在空中踢着:“我要妈妈陪妮妮,我要妈妈陪妮妮玩,我不要布娃娃,不要妈妈去挣钱给妮妮买布娃娃……”
小保姆忙着哄妮妮。
我心里阵阵酸楚,心疼孩子,心疼柳月,骨肉分离,谁之过?
好不容易妮妮不哭了,我抱起妮妮,轻轻亲了亲孩子的脸蛋:“妮妮和大哥哥再见!”
“大哥哥再见!”妮妮红肿的眼睛看着我。
我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刚出病房门,迎面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看,我靠,妮妮的爸爸,后面跟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妇。
我看见妮妮的爸爸的同时他也看到了我,不由“咦”了一声,然后用敌视而俯视的的目光看着我,嘴里不冷不热说出一句话:“是你?你来干什么?”
他一定还在记恨我昨晚对他的不礼貌和鲁莽举动。
他俯视我,我更不愿意搭理他,我整理了一下衣服,抬头看着他,不卑不吭地说:“不错,是我,我受柳月委托,来看看孩子。”
说完这话,我看到男人的脸色不大正常,有些紧张,后面的年轻女人脸色倏地一变,从后面冷冷的瞪着那男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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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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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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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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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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