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不会是有人故意整你吧,弄几个纸人摆你们家门口吓唬你,上一次从你背后经过的,弄不好也是有人弄个绳子牵着什么的,这些东西也不奇怪啊,你就不能往好处想想,再说了,几个纸人又怎么地了,还能把你吃了?你五大三粗的怕啥。”
“你这纯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以为我没想过这些,我当时真就以为是哪个王八蛋立几个纸人吓唬我,我嘴里还骂着街就打算撕了那几个破东西,可你猜怎么着,就在我刚要迈步的时候,那几个纸人,齐刷刷的把头就扭过来了,那一个个的脸上用墨画着的脸,露出的那种表情,又诡异又恐怖,那笑的你就别提多邪性多吓人了,你看过午夜凶铃吗,跟这个比,那电影简直就是喜剧片,骗你我是王八蛋。”
“行行行,我相信你,就你这缺德劲儿的,遇到这种事也不奇怪,那后来呢?你怎么回的家?”
“还回家?我到现在都没回过家,那天夜里我在楼梯间蹲到三点,才晃晃悠悠下楼去了网吧,这连续一个星期了,我就一直住在网吧里,现在对我来说,只有人多的地方才有安全感,今天我来的早,看你在这屋收拾我才进来跟你待会,没人的地方,我压根儿就不敢待着。”
我见他说的实在是挺可怜的,就想起师父您说的话,管天下不平之事是咱的本分,虽说他平时缺德,可这放着那些东西闹腾没人管也不是个事啊,于是我就好心跟他说:“这样吧,今天下班我陪你回家去看看,我也想看看到底这纸人是个什么样子,我就不信,大活人还能让几张纸吓死。”
熊二一听这话,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拉着我胳膊瞪着俩牛眼问到:“平哥,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可不行说话不算数啊,今天你一定陪我回家,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咱就吃什么,实在不行你就在我家陪我住,我这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跟谁说谁都笑话我,说我脑子有病,我报警,警察都不管,还警告我不要妨碍公务,你说我这个冤啊,平哥,说什么今天你也得陪我回去住。”
听了熊二的话,我也没推辞,于是顺口就答应了,直到下班之前,他都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跟在我旁边,好在那天下雨客人不多。
下班后,我特意等了他两个小时和他一起回家,走在去他家的路上,他眼睛不停的在周围瞎学么,生怕某个角落窜出个人影,一副典型的惊弓之鸟样子。
可到了熊二的家我才发现,原来离咱们住的这里非常近,就在郝护士家斜对面那个特别老的小区里,因为下雨阴天,月亮也看不清,我俩用手机的光亮照着,一层层的顺着楼梯往上爬,这熊二每走两节楼梯就回头看看我还在不在他身后,嘴里也是哆哆嗦嗦的不停问着我还在不在,好像我随时会扔下他消失。
就这样,在我不停的答应着他的点名,不停的安慰他之后,我们花了整整十分钟才爬到十楼,还别说,他家住的这个破地方真是够破的,楼道里连个灯都没有,楼梯间到处都是破烂儿,比咱们这个小区还要脏乱差。
可索性到家门口了,这熊二又开始犯病了,哆哆嗦嗦的浑身翻来翻去,说是钥匙找不到了,可能是因为好多天没回家,把钥匙忘在单位了,这可把我气坏了,狠狠的把他骂了一顿,我说我要回家了,你还是去网吧住吧,可他一听我这话,马上开始求我,说他宁可花点钱找开锁工人来撬锁,也不能让我走,没办法,我也只好答应了他。
十几分钟之后,开锁公司的伙计便拍马赶到,黑灯瞎火的也不妨碍人家工作,三下五除二便把门锁撬开,可这一进屋我才发现,这熊二的家里简直不像人过的,屋里全是堆得满满的破烂,简直插脚不下,更别提那一屋子的奇怪味道,说臭不臭,说潮不潮的一股子霉味,就他这种环境,不招惹那些脏东西才怪。
我随手拉了把椅子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熊二则殷勤的给我倒开水,可就他那杯子,恶心的我愣是一口也不想喝,干脆放在一边。
过了几分钟我问到:“唉,二百五,你说的纸人在哪了?这来也来了,锁也他妈撬了,愣是没看见什么东西,我说你小子不会是跟我扯淡呢吧,把我坑到你们家来想干嘛?抢劫啊?我可没钱。”
“平哥,你咋这样说呢,我能有那弯弯绕儿吗?我也正纳闷儿呢,这今天怎么就没有纸人了呢,奇怪啊,往常闹腾的可凶了,可不是这样啊,有时大半夜的还有敲门声呢。”
我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抬头看看熊二说到:“你小子不是说请我吃饭吗,我这都饿瘪了,我看这样吧,你啊,下去买点吃的,顺便带几瓶酒回来,咱俩就边聊边喝,搞不好你前脚出门,这纸人就来了,正好我替你应付应付,也搞不好只有你喝了酒才能看见,真是那样的话,我劝你明天赶紧去医院看看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平哥,你快别逗了,让我一个人下去再上来?你还是打死我吧,我哪都不去,你也哪都别去,你要是饿了,我冰箱里有吃的,你等等啊。”熊二说着去开冰箱门,结果猜怎么着,一开门,一股子发霉的酸臭味道顿时涌了出来,那冰箱里放了一个多星期的剩饭都快生虫子了。
熊二用手一关冰箱门尴尬的看着我,犹豫了半天对我说到:“唉,对对对,我还有方便面,我去给你煮,酒我这有的是,咱俩今天就凑合下,明天到单位我一定请你吃顿好的。”m.χIùmЬ.CǒM
“嘿,你可真行,说是请我吃饭,结果是方便面就白酒,唉,算了,谁让我这人好心肠呢,你就忙乎去吧,我这给你看着。”熊二答应一声,屁颠颠儿的冲进他那昏暗的厨房里忙乎去了,我则站在客厅里东看看西瞅瞅,寻思着整件事的原因。
由于我进门时嫌他屋里气味太呛,就打开了大门上的小阁窗,隔窗的小铁栅栏正好是虚掩着的,就在我查看他卫生间屋顶的塌陷情况时,眼睛的余光不经意间觉察到小阁窗外面似乎有双眼睛在向屋内窥探着,可就在我回头去看的瞬间,一个人影嗖的一声就消失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马上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没吱声,悄悄的拉开小隔窗的铁栅栏,静静的向外看着,楼道里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视线能及的范围太小了,我回头看了看熊二还在厨房里忙乎着,便悄悄的打开了慧眼,可慧眼中,楼道里仍旧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我不甘心,又用自己的动物本能嗅觉闻了闻,可还是什么都没发现,这时,熊二便叫我过去吃饭,索性,我就关上那小阁窗回去坐了。
我跟熊二迷迷糊糊喝到夜里三点半,可再也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连点动静都没再出现,再后来我俩都酒劲儿上头,全都睡着了。
天亮以后我让熊二带我到那道通往楼顶的安全门那里,我低头一看,好家伙,那大锁头,还真是出了号了,我让熊二去拿钥匙把门打开,可他说钥匙也一起忘到单位了,没办法,我只好破例用了您不许我用的招式,硬生生把个大锁头拧开了,可我这冲动的举动却把站在一边的熊二给吓坏了,他瞪着俩眼,差点没给我跪下,说是要拜我为师,我没搭理他。
上了楼顶,我看了看踩坏的地方,在楼梯间找了几块砖头和一张破油毡,把那地方重新铺了下,用砖头圈起来,又让熊二写了张白条作为警示,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可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却突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故,就在我俩顺着楼梯走下一楼的时候,我不经意间看到一楼的楼道角落里坐着个身材矮小的人,他侧着脸似乎在看着我,又似乎不是,这时,熊二已经出了楼洞,在外面喊着:“平哥,走不走,请你吃饭去。”
我随便应了一声,可这脚底下还是不自觉的往楼道深处走了过去,昏暗的楼道里依稀可见的只有那个人的轮廓,我走到近前才发现,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满头银发,身形佝偻的坐在角落里,手里不知道在干着什么手工活。
我起初以为这老太太可能是在织毛衣或者是什么其他的,可当我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后,仔细一看,却让我惊了一身冷汗,那老太太手里正用剪刀在做剪纸,而当她剪完打开那一叠纸的时候,赫然出现的正是一排小小的纸人,看起来活生生的就好像活人一样有生气的纸人。
我当时脑袋就麻了,两条腿一步也挪不动,一种强大的压迫感顺着头顶把我死死的压在那里,而背后似乎有一只手顺着我的脊梁一点点的摸索着向上爬,嘭的一下从后面抓住了我的脖子,我想说话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只能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那老太太手里的纸人一个个从她手心里站了起来,紧接着又一个个的跳到地上,围着那老太太开始手舞足蹈的跳起舞来。
正当我看得惊愕之时,那老太太向上斜着眼看着我,用一种极其苍老和沙哑的声音,缓缓的对我说到:“小东西,没事不在家呆着,跑到这地方来碍事,你家主子,平时光教你管闲事呢?没大没小的,也不懂点规矩,弄那双眼睛瞎看,你信不信我摘了你那对眼珠子。”
我想说话,可却仍旧发不出半点声音,直能静静的听着她一句句的训斥我,她接着说到:“哼,你那主子也是个半吊子的东西,他就不懂规矩,他老子,他老子的老子,没一个懂规矩的,你以为认那么个主子,就能随便管人家闲事了?哼,我告诉你,不出半年,你家主子就得遭一场大难,你信不信,哼,小畜生,今天我老人家心情还没那么糟,就不跟你计较了,赶紧走吧。别管闲事。”
当时我的双腿已经开始不住的颤抖了,冷汗出了一身,就差裤裆里尿出来了,那种强大的压迫感还是我平生第一次遇到,之前遇到的无心跟这位老太太简直不能同日而语,就在我恐惧万分的时候,肩膀上突然有人拍了我一下,这一下,我差点没吓得堆在地上。
可就是这么一下,我一阵冷汗过后,身体又能动了,我战战兢兢的回头一看,正是熊二站在身后,他满脸疑惑的用那张大白脸看着我问到:“平哥,你这黑咕隆咚的,站这干嘛呢?你不是想小便吧,尿别人家门口不太好吧。”
“去,去,去你大爷的,尿你妈个鸟蛋。”熊二被我突然爆发的情绪吓得不敢吱声了,而当我猛的再回头去看那老太太的时候,才发现,角落里根本就空无一人,只有一堆杂物放在那里,当时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离开那个小区,我没有和熊二去吃饭,而是回了单位,更可怕的是,从我俩分开之后,熊二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单位的人都说他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反正工资不要了也是他自己的事,而只有我知道这背后的事情。
从那天后,我每天都会梦到那个场景,我很害怕,害怕那老太太说的话应验,害怕自己会像熊二一样,早晚有一天不知道消失到什么地方,或者师父您真的会出什么大事,所以,我干脆辞掉了那份工作,离开了那个地方,也省得惹上麻烦,可这件事,我一直憋在心里没有和您说过,怕的就是有些事说出来会成真,说真的,我非常害怕。
小四的故事,到这里结束了,大家凝重的沉默着,全都举着筷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说,这个时候,谁都不说话才是最好的。
沉默了良久,还是我打破了僵局,我对小四说到:“好了,世事自有定数,有些事,不是怕就能躲得过去的,我们既然秉承着替天行道的原则,那么你做的这件事也没有错,就算这样做会惹上什么麻烦,也无话可说,如果说我会因为那老太太说的话出什么意外,也是我命里造化,你大可不必多想,也不是你的问题,好了,该吃吃该喝喝,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气氛还是略显凝重,可好在有雀儿这么个调皮捣蛋的丫头,没多久,大家又重新沉浸在美食和美酒的滋润中,而我则心中盘算着这件事,那老太太会是谁呢?影婆婆?不对,我现在所处的这层空间,已经不是我之前遇到影婆婆的那一层了,可以说,小四以及雀儿等人,根本就不曾知道影婆婆这个人,也从来没有过一尘大师的出现,难不成这影婆婆我是到了哪层平行空间也躲不过她的脚步了?
可想来想去,还是太牵强了,这世间修行的人太多了,各路高手隐于这芸芸众生之中,而我所知道的不过九牛一毛,又何必把这些人往某个人身上生搬硬套呢,想多了也是杞人忧天自寻烦恼,索性,该干嘛就干嘛,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就不信这好人会没个好报。
我手里的筷子夹着花生米,笑着对雀儿说到:“丫头,最近你那边有什么新鲜事吗?你四哥讲完故事,怎么也该轮到你了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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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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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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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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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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