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还能怎么办,找些理由搪塞过去呗,反正老百姓怎么说的都有,再说了,也谈不上什么解散不解散的,这凶案组本来就只有我和你老爹两个人,一开始还有另外两个冒失鬼,冲着三爷的名号自告奋勇要加入,可没几天下来,尿着裤子连警察都不干了,干脆辞职回家了,到后来,局里干脆没人接近我们这个特殊部门了,更没人愿意来了。”
“哎,难怪他每次喝多了,讲的那些故事里,总是提到你,说你一次次被吓得几乎精神失常,又哭又闹的活像个刚过门儿的小媳妇,每次听到这个我都忍不住捧腹大笑。”
“呆着你的,哪有那种事,三爷就爱胡扯,哪次不是我掩护他,竟揭我的短,我告诉你啊,这些事不能说出去,这都是绝密知道吗,绝密。”
“好好好,您放心,您那些绝密,我不会说出去的。”
“哎,这就对了,来吧,咱把眼前这件事做个简单的记录。”
“恩,好,那……我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起。”
“恩……就从你想买楼上房子开始说起吧。”
“好,那还是刚过完春节的时候……”我一口气,把之前两个月内发生的种种逆事以及我看到的种种证据全部讲给了曹叔,而老猫的事,我仍旧没有提起,我心里明白,吕尧这样的小角色并不是整件事情的关键,而想要扳倒姜黎信这个老狐狸,光靠曹叔这样的人是绝对做不到的,现在,还不是让他知道这些的时候,以免打草惊蛇。
做过了笔录后,曹叔正要送我出门,门外突然有人敲门,曹叔开门后,一位年纪大概在三十岁左右的女警官手里抱着两个文件袋正站在门口,她第一眼先是看到了我,便有意的躲开了眼神,然后对曹叔说:“曹队,这是张警官要我给你送来的嫌疑人资料,您在这里给我签个字。”
女警官递给曹叔一支笔,让他在一个本子上签字,她用手托着自己的眼镜,眼神不住的偷偷扫向我,我对她礼貌的一笑,她又是下意识的躲开了眼神,之后,拿着本子匆匆的转身离开了。
曹叔很快的打开了送来的文件,仔细的翻看了资料上的内容,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几分钟后,看过全部资料后的曹叔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用手揉着额头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整间屋子顿时沉浸在一种说不出的沉闷气氛中。
突然,他拿起桌上的电话,快速的拨通了一个号码,然后对着电话另一端厉声说道:“小张,我现在派人过去现场,你带队,迅速批捕那个叫吕尧的嫌疑人,你听着,一定要把人给我抓回来,我不想听到你跟我说人跑了之类的话,今晚要连夜审讯他,就这样。”
我心中暗喜,看来一切事情终于开始向着计划去发展了,我故意装作不知道然后问着曹叔:“您刚才说的吕尧是什么人?是不是另一个在现场留有指纹的嫌疑人?那是不是我的嫌疑就被排除了?”
“对,现在基本上可以说排除了你的嫌疑,这个吕尧,是两个孩子的代理监护人,也就是说,他现在才是那套房子真正的拥有者,保险柜上留有他多处指纹,资料还显示,他有前科,多次参与斗殴、聚众赌博、扰乱社会治安等等,这件事太简单明了了,不管怎么样,先把他抓回来问问再说,对了,如果需要你的协助,我会给你打电话,还麻烦你留个电话号码给我。”
我对曹叔点点头,慨然应允,留过我的联系方式后,曹叔说要派人开车送我回去被我执意拒绝了,我说想一个人走走,心情有些沉重,曹叔忙着手头的案子,急着回局里分兵派将,也就没有多说,就这样,我匆匆离开了刑侦局大院。
抬头看看天色,有些阴霾,我慢步在市中心的街道上,心中回忆着一次次见到那女孩儿的过往,脑中又回荡起那首未完成的旋律,而当一个重音落下的时候,眼前却发浮现出那具干枯的尸体,那双黑洞洞的眼睛似乎正在诉说着什么,我就像被当头一棒打晕在街上,整个人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好在一只手下意识扶住身边的一棵树才勉强没有摔倒。
恍惚间,我发现自己已经置身街心的公园中,而就在我眩晕得有些作呕的时候,眼前出现了熟悉的画面,蓝色碎花裙子的女孩儿,正拉着一个欢蹦乱跳的小男孩儿朝着我迎面走了过来,那女孩儿笑得如此天真,我不禁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心中一阵苦楚的感觉涌上心头,而面前的两个孩子却在身边大人的陪伴下有说有笑的经过了我的身边。
这刹那间熟悉的身影,让我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一次激起了层层波澜。我努力的把眼泪咽了下去,抬起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我想要怒吼,想要把心中一切的不快都发泄出来,可心里就好像被一块棉花团堵住了一样,无法释放却又不能释怀,我该怎么做才行,这明明不关我的事,我该怎么做才对,如果是父亲的话,他会怎么做,如果是爷爷的话,他又会怎么做,你们谁能告诉我。
冷静了几分钟后,当我把视线再次望向远方的时候,不远处的树林里,恍惚间有个人在向我招手,我疑惑的走了过去,却发现,正是那多次出现在我眼前的女孩儿,没错,我绝对没有看错,而这一次,她终于露出了自己的全貌,一张消瘦的脸庞,可却挂着那么稚嫩的微笑,身边的小男孩儿也同样对我笑着。
我加快脚步走了过去,而当我走近他们的时候,姐弟俩手拉着手同时对着我深深的鞠了一个躬,然后转身向着树林的另一边走去,我大叫着:“等等,你们等等,我有话要对……”可话还没说完,脚下一不留神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一绊,我一个大马趴就摔在了地上,抬头再看,姐弟俩,已经消失在树林中。
我从地上爬起身,用手掸了掸裤子上的尘土,还没等回头去看是什么东西绊了我,一个有些慵懒的声音却传进了我的耳朵:“哎,大白天的,又在这烦什么神经病呢?你刚跟谁说话呢,等等,等谁啊,又招谁们家大姑娘了?”
我顺着声音回头一看,身边的长凳上坐着一个女人,修长的身形,白净的皮肤,瓜子脸,眼睛非常大,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可却没有镜片,头发梳得很高,一条细长的马尾辫子就甩在背后,被风吹得飘摆不定。
这女人穿着一件短袖的白色衬衫,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马甲,九分的西裤加上擦得锃亮的牛津鞋,一条黑色的围裙搭在长凳的靠背上,她手上还夹着一支燃烧着的香烟,此时,正皱着眉头咧着嘴,一脸不屑的看着我,我叹了口气,原来,眼前坐着的这个女人,正是龙姐。
见我一阵唉声叹气,龙姐接着问到:“哎哎哎,跟你说话呢,聋啦,大白天的出门没吃药啊,怎么见着我就跟见着冤家似的,你刚看见谁了?怎么从来没见你跟我说话这么带情绪呢?怎么着,又交女朋友了?”
我摇头表示无奈,然后一屁股坐到龙姐旁边,两只手捂着脸一语不发。龙姐见我有些反常,于是狠狠的吸了一口手里的香烟,把烟头往地上一撇再用脚尖用力的一撵,动作连贯一气呵成,一副典型的老派烟民作风,然后侧着头看了看我又问到:“咋地啦?谁又惹着您大少爷了?要不,上我那坐会儿?”
我又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听着龙姐对我的挖苦,然后对她说:“没,没什么,最近有点累,精神状况不太好,你生意怎么样,都挺好的吧。”
“你快得了吧,我真没看出来你会关心我的生意,到底出什么事了,赶紧告诉我,别怪我没问你啊,你知道我一向不爱管闲事。”www.xiumb.com
“呵呵,这好像是我常说的话吧,怎么今天想起来还给我了,既然不爱多管闲事,就不要问了,我的事,你帮不上。”
“嘿!叫板是不是?你的事我怎么就帮不上了,哎,你个没良心的玩意儿,你自己好好想想,你的事,我帮过你多少次了,再说了,在我这白吃白喝的,哪次找你要过钱,不说拉倒,姐还不问了。”说着,龙姐又从口袋里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
“其实也没什么事,最近遇到点麻烦,其实也不是我自己的事,哎,总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既然你问到这里,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说吧,借钱没有啊。”龙姐边说,边用打火机啪啪的点着香烟,接着,继续吞云吐雾的吸了起来。
“当然不是借钱,我想问问你,在这座城市,还认不认识我这样的人。”
“你这样的人?什么意思?神经病?不认识,神经病认识你一个就够了。”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认识不认识像我这样修行的人。”
“你指的是人类?”
“对,人类,和我一样的人类。”
龙姐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手中夹着烟不停的晃着,稍微思索了一阵然后说到:“当然,不止一个,干嘛问这个。”
“认不认识一个四十岁左右,我是说看上去大概四十岁左右的小个子,乍一看像只猴子,有一双金色的眼睛。”
听我说到这里,龙姐把吸了一半的烟扔在了地上,皱着眉头看着我,然后问到:“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你不会真的认识这么一个人吧。”
“你刚才说的遇到什么麻烦,不会跟你说的这个人有什么关系吧。”
“从某种角度看,可以这么说。”
“天呐,我劝你不要惹火烧身,你现在的器量,根本斗不过这种人,听我一句,能收手的时候就赶快收手,别只顾着那些什么祖训啊这个那个的,那些东西现在吃不开了。”
“听你这么说,好像很清楚那家伙的来路啊,能不能跟我说说。”
“有什么好说的,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都告诉你了不要去碰那种人,还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你!跟那种人比!差太多了!明白了吗?!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我很了解你,我跟你说得越多,你越是会惹麻烦,虽说我不想管闲事,可我也不想看着你往火坑里跳,能明白我的意思,就不要问了,就此罢手吧。”
“如果我跟你说我不会罢手呢?你会不会帮我,至少跟我说说那家伙的来历也好。”
“你……你愿意干嘛就去干嘛,我不会帮你的,你问的问题我也不会回答你,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出什么事都是你自找的。”
“好吧,朋友一场,还是谢了,不过我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能收手,这件事,我必须做到底。”
“天大的理由,又是你们家那些什么组训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玩意儿,早晚把你害了,这次我看你碰了钉子长不长教训。”
“跟那些没有关系!他抓了我的朋友,还差一点把我的家人置于死地,你明白吗?你有没有家人,有没有朋友啊,你能了解我的感受吗?我朋友现在还在他手上,我能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什么都不管了?就看着他被活活整死吗?”我一反常态的对龙姐大声咆哮着。
也许是从未见过我如此狰狞的表情,龙姐先是一愣,而后气呼呼的站起身,一边用围裙拍打着衣服上的尘土,一边气氛的说到:“吃错药了吧你,跟我喊什么喊,好心当成驴肝肺,我是没有家人,也没什么朋友,妈的,去死吧你,死的干干净净的,以后都不想看见你了。”说完,转身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
我站起身看着龙姐的背影,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语有些失言,懊恼的叹了口气,转身打算离开这里,可这时,龙姐在背后却突然对我说:“哎,你小心点,那是个修邪门外道的,专打小孩子的主意,靠着小孩子精血修长生法门的,我刚才说了,你跟他差太多了,你们几个加一起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自己,好自为之吧。”
我没有回头,只是默默的点点头,说了声谢啦,对身后的龙姐挥挥手,大步离开了街心公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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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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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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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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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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