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意识到,虽说是住在这个楼里很久了,可我从没到过三楼,即使这么多次我都想听完这段曲子的结尾,可好奇心依旧没有冲破我行为规律的底线,我从没有试图到楼上去看看那钢琴声是从哪里传来的。
三楼的楼梯间里,雀儿的身影消失不见了,周围的环境和二楼没有太大的区别,左右各有一套单元房,门都是紧锁着的,尽管我在楼道里折腾了这么半天,又喊又叫的,可仍旧没有哪家的灯是亮起来的,可这才是最让人奇怪的地方,那钢琴声到底又是从哪传来的呢?
我试着把耳朵放在右边一户人家的大门上,仔细的听着里面的声音,难道屋里有人在弹钢琴?可似乎这琴声根本就不是从哪间屋子里传出来的,到更像是从这整座大楼的核心位置共鸣出来的声音,或者说,更像是从我脑子里冒出来的声音。
我趴在门上听的工夫,突然觉得背后发出一阵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我下意识回过头却发现,是雀儿在我背后,她已经转过身,此时正背对着我,我看着雀儿的背影,嘴里问了句:“雀儿,你…你在干嘛?”因为我问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右手已经举了起来,食指静静的指着我身后的那扇门。
我僵硬在了原地,颤抖着伸出手,想去拉住雀儿,可我害怕极了,我生怕她转过身露出的是一张惨白的脸,在犹豫的这一会儿,雀儿已经向着那扇门走去,当我伸出手去阻止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凭空的穿过了那道根本没有打开的大门,就像魔术中表演的穿墙术那样,消失在大门的另一头。
我哎呦了一声,两步冲了过去,却一头撞在门上,我发狂了,用力的拍着大门,大叫着:“雀儿,雀儿,你在干嘛?你说话啊,你到底是怎么了?妈的,到底是谁在捣鬼,有种的你冲我来,别对雀儿下手,冲我来啊,老子今天就在这跟你分个高低,别他妈这么下作,对一个小姑娘下手算什么英雄,你出来啊。”
可无论我怎么喊,都没有人回答我,似乎周围原本就空无一人,我这才发现,透过楼道里的窗户望出去,对面的整栋楼全部是一片漆黑,除了惨白的月光,看上去毫无生气之外,就没有任何光线的存在,难道我现在是在夹缝的空间里?算了,管不了这么多了,老子今天豁出去了。
我起身向后退了两步,向前猛冲飞起一脚踹向眼前的大门,可就在我的脚还没接触到那扇门的时候,门的里面一道金光穿透而出,径直的扑向了我,当我看清又是那头金色狮子的时候,我已经被它再次扑倒在地上,全身一震,失去了知觉。
好一阵颠簸过后,我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我迷迷糊糊的看到身旁正坐着一个人,而我好像和他并排坐在一处非常狭小的空间里,我不停的揉着眼睛,晃着头,感觉头脑还有些昏昏沉沉的。
挣扎了好一阵,我才逐渐从混沌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仔细看去,身旁坐着的是个男人,一脸的严肃,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头上戴着黑色的礼帽,遮住了半张脸,手上还带着皮手套,看上去就像电影中的黑帮打手,再看看周围,我才明白,原来我正坐在一辆轿车的后排座上,而这两轿车,正行驶在某条颠簸的路上。
车子很大,看里面的内饰和真皮座椅的材质,就知道这绝对是辆超过几百万的名贵豪车,可车窗上全部用窗帘布遮住了,除了车速很快之外,我根本不知道这里是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去往什么地方。
这时,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发现,已经被一根粗麻绳困了个结结实实,于是我抬头问身边的那个人:“哎,你们是谁?到底想干嘛?为什么把我捆到这个地方,我们现在这是去哪?”
尽管我问了一连串的问题,身旁的这个看似打手的人,仍旧一语不发的注视着前方,于是我不耐烦的提高声调又一次问到:“哎,狗日的,老子跟你说话呢,你是聋啦还是耳朵里赛了驴粪球了?赶紧说话,别让老子费劲。”
可奇怪的是,旁边的这位,仍旧一脸木讷的看着车子前方,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这下可把我激怒了,我身子往后靠了靠,抬起右脚照着旁边那人的左边就是一腿,嘭的一声闷响,身旁的打手被我踹了个整着,整个脑袋被我踹在车窗上,礼帽,也掉在了地上,可奇怪的是,当我把腿收回来的时候,身边的打手却像个不倒翁一样晃了两下又重新坐好,仍旧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我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事,被我踹了这么狠的一脚,竟然还能面无表情的眼睛都不眨一下。可就在我好奇的时候,前排座的司机突然大笑着开了口:“哈哈哈,我说大少爷,您就别瞎折腾了,那些个木头都是摆设,如果你不喜欢,我就给你换一批,看来我的口味不和你胃口啊。”
我回过头去看身前的司机,却发现,司机的座椅出奇的大,靠背把他整个人都挡了个严严实实,当我抬头去看后视镜,想从里面看看他到底是谁的时候,才发现,这辆车,根本就没有后视镜,更可怕的是,这辆车的前挡风玻璃是黑色的,根本看不到车外的样子。琇書網
可当我再次回头去看身边的打手时,却惊更让我惊奇,原本身边坐着的黑衣打手,此时已然变成了一位身穿职业装的女性,年纪大概在二十岁出头,长长的头发,纤细的腰身,超短裙高跟鞋,还戴着一副没有边框的眼镜,同样的,她也是眼睛看着窗外,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哈哈哈,怎么样,我说大少爷,这回满意了吧,可别再伸脚去踹她了啊,我知道你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不过很抱歉,我不喜欢让他们脸上挂着表情,你啊,就多担待点吧。”司机再次对我说到。
“你是谁?你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现在在什么地方?你,你是不是那个小个子。”
“小个子?什么小个子?我是谁你就别问了,我看你也折腾到头了,还是跟我回去吧,照你现在这样个折腾法,早晚有一天,连我也得跟着一起受牵连,所以啊,我可不能就这样袖手旁观了,你老实呆着吧。”
“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抓我?我身边的人难道是你制造出来的幻象吗?我们现在到底是在哪?是夹缝的空间里,还是哪个平层的世界里,我劝你赶快告诉我,不要惹毛了我。”
“哈哈哈哈,我说大少爷,你是在恐吓我吗?你觉得我会怕你吗?没有赤瞳,没了内力,你还有什么可炫耀的资本?还是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收起你那副嘴脸吧,我真的受够了,你现在只不过是个一文不名的小丑,随便哪冒出来个孤魂野鬼都能把你吓个半死,不是我出手救你,你早就找你爷爷那老头子去了。”
“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对我了解的这么清楚,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查到的这些,你快点说,快点。”我大叫着,不停的用双腿踹着面前的座椅靠背。
而前面开车的那个人却又是一阵狂笑:“哈哈哈哈,行了,我都告诉你别折腾了,你折腾也没用,我劝你还是老实点吧,要不然你看这样吧,既然你不喜欢我的品位,那就依你,要不,我把身边的那位给你换成……换成雀儿?不,还是换成郝护士吧,要不?干脆换成林语诺的样子,你看如何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让我快要崩溃了,话语中那种狡诈的语气又让人不寒而栗,而最让我恐惧的,则是他对我的生活似乎了如指掌,我突然觉得,他会不会是爷爷,会不会是那老头子在跟我故弄玄虚,又在考研我什么东西。
可就在我想着这些的时候,前面那个人继续对我说:“别胡思乱想了,我可不是那臭老头子,你以为我会像他那样,玩些无聊的把戏吗?我可没他那么差的品位,动不动就搞出个下雪天,还跑到路灯下面跟你喝茶,玩什么过家家,你们这一家子人,都有病,都死了算了,嘿嘿,不过呢,我现在倒是不希望你死,至少你这人还有点意思,在我还能跟你找乐子的时候,你还是要给我好好活着。”
我的意志在这几句话之后,几乎要崩溃了,我现在明白,我的思想已经被眼前这个看不见的人侵入了,看来他对我的了解程度甚至超过我本人,我头脑中任何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都逃不过他的捕捉,现在怎么办,无论如何,我想不出任何办法,看来,只能坐以待毙了。
车子继续飞速的行驶着,身边的女人已经消失了好一阵了,后排座只有我一个人呆坐着,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就在我的意识已经几乎陷入绝望的时候,前排的人又突然说道:“你这个窝囊废,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是,瞧瞧你做的那些好事,自以为是的打着什么替天行道的名义,其实都是满足你自己的一己私欲罢了,简直就是个大笑话。”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说,你到底了解我多少,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
“经历?你以为只有你自己才有经历吗?你内心中那些所谓黑暗的,痛苦的回忆只不过都是你自己无病呻吟臆想出来的病痛而已,正因为你是个胆小鬼,是个懦夫才会扯着这些无聊的理由不放,永远活在自己制造的阴影中,早晚有一天,你会把你自己害死,你这个可怜虫。”
“我……我会…会把自己害死?你…你到底是…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什么人?”
可我话还没说话,前排的座位后面突然伸出一张极其恐怖的脸,他的脖子就像一条蛇一样突然从座位后面卷曲了过来,把那张像是被硫酸融化的脸伸到了我的面前,而同时,这张极度狰狞又血腥的脸对我大叫着:“你看看,看看我这张脸,啊~~~~~!!!!!”
我被这异度空间中的恐怖场景吓昏了过去,意识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我最后的记忆中,是车子似乎行驶到了什么地方停了下来,再之后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一阵清脆的敲击声夹杂着鸟儿鸣叫的声音,把我从沉睡中叫了起来,强烈的阳光在我睁开眼的第一瞬间,把我的双眼照得难以辨认周围,一个熟悉的声音对我说:“哎,怎么才醒啊,呆子,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啊。”
我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眼前正在桌边吃着面包和我说话的人,正是雀儿,此刻,她正皱着眉头,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回头撇着我,而她身后,蹲在窗台上修理窗玻璃的小四,正满脸笑容的看着我。
我用手偷偷的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得我一咬牙,看来这不是梦。然后一翻身下了床,看了看身上,没错,还是昨晚换上的那身睡衣,而在那辆车上,我清楚的记得我穿的是那件我最钟爱的立领制服,看来那不是现实。想到这,我踉跄了两步来到雀儿身边,一把就把她搂到了怀里,雀儿手里的面包掉在了地上。
她先是一惊,然后用力把我推开,狠狠的捶了我一拳骂道:“神经病,干什么啊,大早上起来就发疯,哎,你不会是昨晚睡在我旁边作了什么不健康的梦了吧,真是的,大早上的就发神经,早饭都让你搞得没心情吃了,不理你了,我走了,你快点起来收拾一下。”
说着,雀儿在身后轻轻的抱了我一下,就像往常一样,然后拎起背包出了家门,我这才意识到昨天说过的话,指着小四刚要开口,小四却笑着说:“师父,放心吧,老猫在楼下的车里等她呢,今天说好的让他去送雀儿,您先收拾下,等我把窗户弄好,就去做早餐。”
“啊,不,不用了,我自己来。”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那个神秘人对我说的那句,收起你那副嘴脸,高高在上的嘴脸,也许,我真的是个自以为是的混蛋。
看着锅上正在煮开的速食面,我呆呆的站在炉灶旁,窗外的天气阴沉沉的,看上去似乎有一场暴风雨即将袭来,这时,锅里烧开的水开始咕嘟咕嘟的翻滚起来,我盯着翻滚的白色水泡发呆,突然,从那沸腾的水中,那张被融化的脸映了出来,我吓得向后一闪,沸出来的水把炉火瞬间熄灭了,还好小四来得及时,一把关掉了煤气。
他看着我说:“师父,您没事吧?这几天看您都是心神不宁的,和您认识快一年了,我还从来没见过您像最近这样,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是不是生病了,要不,我们到医院去看看。”
“看个屁,你什么时候见我生过病,我就是最近想的事情太多了,不用担心我,记得我说的话,看好雀儿,我总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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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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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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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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