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事中,我有意换掉了主人公的名字,是不想打扰她原本已经非常荒诞的生活,自从事情解决之后,大老王那个二百五也只是露过一次面,看来和秦雪的二人世界占去了他很大部分时间。
期间我拜访过刘神父两次,他对封印之书以及幻形妖的内幕也只是只言片语一带而过,对于我感兴趣的内容,则依旧保持着守口如瓶的态度,这让我有些厌倦了,于是在一个周末的下午,我送他到车站,踏上了北上沈阳避静的旅程,看来一段时间内是别想再见到老刘同志了。
小四辞掉了快递公司的工作,理由是占用了太多的个人时间,使得他疏于修行,于是他现在在家附近的一家健身馆做勤杂工,工作时间倒是悠闲得很,只是收入明显缩水,好在老猫的律师生意已经开张,收入还算可观。
雀儿这个春天学业变得很忙,每天早出晚归,倒是懂事了许多,并且最近见她埋头于书中,电脑便成了我一个人独占的写作工具了,可堆积如山的未完成稿件,让我焦头烂额,我已经很多天没有出门看过老街的样子了,看来,现在大家最缺的都是时间。
最近对我来说,唯一还算值得庆幸的事,可能就是繁重的工作所带来的收益了,杂志社提议把我之前写过的故事,和日后即将发行的故事,摘录成一本书,在年终的时候出版一本鬼怪神志的小说,名字仍旧在商定中,同时,在老程的推荐下,我签约了一家有声出版公司,他们打算将我的这些故事录制成有声小说,推广到网络上,我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也许,今后写书的工作会变得更加繁重,可没有时间去冒险,又哪来故事可写呢?
想想人这一生真是奇妙,每个人的经历皆不同,有些事我们无法预知,可事到临头却硬要逼着我们做决定,真是好比大海中的一片枯叶,随风漂泊,无依无靠,我想,每个人来到世上可能都是一种救赎吧,救不了别人的话,也要想办法救自己,真希望这世上的悲剧能一天比一天少。
我记不清自己这三十多年经历过多少次离别,家人、朋友,有生离死别,也有同在一座城市一转身就是一辈子的那种,可能是经历的太多,让我有些麻木不仁了,细想起来,我现在竟然身边没什么常来往的朋友,不远不近的有几个,可联系也很少,也许我就是天生孤僻的人,又或者像一个朋友说的那样,我早就放弃这个世界了,我该怎么做?度人?度己?我想不出答案,于是只能埋头于书中。
爷爷的日记成了我目前唯一的灵感来源,于是我整日埋头在这几十箱子的日记中,有些故事,我曾经读过,却未能读懂,如今重新读起来,又有一番新的体会,还有些根本不是故事的内容,又不像日记,我只能似懂非懂的看个大概,总之,爷爷的这些东西,我可能到死也不能完全理解了,就更别说什么灵感的来源了,看来这个计划,只能作罢,放松一下心情才是我现在最应该做的。
一个下过雨的中午,我一个人匆匆出了门,没想到近一段时间还会有这么冷的天气,出门穿得太少让我有些后悔,于是我揣着口袋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大口大口的吸着雨后的新鲜空气。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过往的经历,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到了中心公园的长凳边,当我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坐在这里好久了。
虽说天气微凉,可公园里的人还是进进出出的络绎不绝,年轻男女手拉着手踏青赏花,有些老年人带着晚辈在公园里嬉闹着,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长凳上,眼望着远方,已经出了神,就像个异类一样,愚蠢的坐在这些陌生人中间,这长凳就像一道屏障,把我和这个世界隔开了。
我看着周遭的一切,无动于衷,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这坐了多久,远处的大钟敲了一次又一次,而身边的过客也换了一拨又一拨,这时,一只手突然在我肩头拍了一下,啪的一声,我这才从混沌的状态中抽离出来,恍如隔世的看着眼前站着的这个人,揉了揉眼睛才看清,原来是,龙姐。
只见龙姐还是往常的装扮,一身短款的小礼服显得非常干练,腰上系着一条红黑相间的格子围裙,头发梳得非常光亮,嘴里仍旧叼着她那根好像永远都无法熄灭的香烟,脸上也仍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此时,她一脸想不明白的看着我,然后深吸了一口香烟,对我说:“哎,郭大少爷,坐这干嘛呢?怎么不进去坐?”
“啊?进去?去哪啊?”我茫然的看着龙姐。
她又是皱着眉头吸了一口烟,然后吹出一口看上去极其梦幻的烟雾,对我说到:“啧,你这人,每次见到你吧,都觉得你多少,有点病,怎么着,终于是病入膏肓了?不行就去医院吧,我看你这样也挺受罪的。”
“医院?受罪?什么意思啊,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龙姐把手中的烟扔在地上,用力的踩了两脚,然后揣着双手坐到了我旁边,用下巴努了努远处对我说:“到餐厅了,我是问你为什么到了餐厅不进去坐,你不是脑袋中风了吧?慢着,你,不会是在等人约会呢吧?看你这神志不清的样子,又打谁们家大姑娘的主意呢?上次跟你来的那个小丫头呢?怎么着?吹了?”
龙姐的几句话,才让我如梦方醒,我看着眼前的西餐厅,又回头看了看龙姐那满脸疑惑的神情,然后呵呵一笑,总算是从迷茫中彻底清醒了过来。
于是我笑着对龙姐说:“哈,没,我谁都没等,只是最近有点累,都是工作上的事,这不今天休息吗,一个人出来走走,算是放松一下心情吧,你店里生意不忙吗?”
龙姐从围裙的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打火机一甩,熟练的点燃了香烟,抬起头深吸一口然后对我说:“忙,天天都忙,现在是闭餐时间,出来伸伸胳膊,你说的工作?没听你提过还有工作啊,对了,我想起来了,是不是还在家写你那破书呢?真行啊你,写那东西能当饭吃吗?我看你啊,真应该找份正经的工作,谈个女朋友,好好过日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先别说别的,你就说说你几天没洗头发了?”
被龙姐这么一说,我才发觉,确实是自己都不记得几天没有洗过澡洗过头发了,我有些尴尬的嘿嘿一笑。
龙姐接着说:“你说你这人吧,也挺奇怪的,懂得挺多,会的不少,可就是不见你做点什么正经事,大男人家,整天游手好闲,满嘴之乎者也的,哪天才算个头啊,我看这样吧,我店里现在缺人手,不如你到我店里来打工算了,你这人忠厚老实,管个账目什么的我也放心,你觉得怎么样?”
“要我给你做账房先生?我看,还是算了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这个人啊,压根儿就没干劲儿,不适合你这个地方,还是在家写写故事比较适合我,对了,上次来吃饭还给我免单,有机会的话,一定给你补上。”
“算了,一顿饭,没几个钱,你一个穷鬼跟我客气什么,我就当救济乞丐了,话说上次带来那个丫头怎么没再跟你来过?看不上你?”
我尴尬的嘿嘿一笑,说到:“不不不,不是那样的,那是我一个朋友,我父亲住院的时候她帮我照顾了很久,人很不错,不过我俩没那层关系,请她吃饭也是为了感谢她。”
“有你这样感谢的吗?你请她吃饭,我付账,早知道是这样,决不可能给你免单啊,你这人也真是的,太爱占小便宜了,说好了啊,下次吃饭,把上次的帐一起付了。不过,你跟人家没那种关系,她凭什么帮你照顾你父亲?”
“呃,这个,她是护士,我就是在医院认识她的。”我嘿嘿一笑。
“嘿!敢情你跑医院不是看你爹,是去勾搭小护士去了,行,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有这本事,这样吧,下次我给你介绍个靠谱的,你看怎么样?”
“我看?我看不怎么样,还是算了吧,这种事,我没什么兴趣,不过还是谢谢你,替我操心了。”
龙姐又是深吸了一口烟,眼神看着远处,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起身离开了,看着她大摇大摆的回了店里,我一阵苦笑,心里想着,等这个月的稿费结了,一定带着雀儿他们来龙姐店里搓一顿,把上次的仗清了,顺道也还她个人情。
想到这里,我正要继续发呆,却突然发现不远处,一个少女正呆立在草地旁,静静的看着我,我压根儿没有意识到有人正在看着我,甚至不知道她站在这里有多久了。
这女孩儿看上去和雀儿差不多大,也同样和雀儿留着差不多的发型,看样子应该是高中生,只见她穿着一条碎花的小裙子,一双非常白的袜子,和一双白色的球鞋,上身则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和米黄色的开衫,衬衣的领子上,还带着蝴蝶结。
我被她看得有些尴尬,于是想要问她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可没等我张嘴说话,她便默默的转身离开了,缓缓的走向远处的车站。我想,也许她是认错人了吧,或者,是觉得我这身打扮的人太少见了,不过,能让我完全看不穿内心的人,还真是少见。
我一个人坐在长凳上,看着周围的人渐渐的消失了,阳光逐渐的被周围的路灯所取代,龙姐的餐厅里灯火通明,客人络绎不绝,从窗子里看到龙姐穿梭在客人中左右逢源,忙的不亦乐乎,想想也该回去了,至少这个下午,心情还是不错的。
回到家门口,我刚好撞见老猫站在外面敲门,于是拍了拍他,对他说家里没人,他毕恭毕敬的跟在我后面进了屋。我一边收拾手边的稿件,一边对他说:“小四今天上晚班,要八点以后才能回来,他在健身馆每天只工作四个小时,其他时间都用来修行,雀儿她们学校今天说是有活动,也要晚一点回来,你还没吃饭吧,不如这样,咱俩出去吃。”
老猫欣然接受了我的提议,于是我俩到了楼下的面馆,大碗打卤面没一会儿就端到了我的面前,老猫则多要了一份花生米,两瓶啤酒,这时,外面的小雨又开始下了起来,空气中一股阴冷潮湿的味道飘进了面馆的窗子,让这个夜晚显得更加的寂寞而又空洞。
我端着大碗,秃噜秃噜的往嘴里送着面条,眼前的老猫,眼睛望着窗外,嘴里嚼着花生米,时不时的来上一大口冰啤酒,这整整一顿饭,我俩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彼此都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心事上。Χiυmъ.cοΜ
一阵铃声过后,老猫突然接起电话,一边嚼着花生米一边含含糊糊的说到:“恩,恩,好,恩,你说你说,恩,我听着呢,你说...哦,好,我记下了,你等下啊,我拿笔记一下,恩,你说,恩恩,好,好,知道了,好好知道了,先挂了。”说完他挂掉电话,然后看着刚刚在卫生纸上写下的电话号码又拨通了电话。
“哎,喂,喂,哎,是小伟吗?哎,你好你好,我是那...哈,你知道了哈,行,那不客套了,你记一下,恩,恩恩,行,哦哦,你知道哈,对对,广场,对,下面有个夜总会没错,就是那就是那,你放心,我没提我没提,恩恩,好嘞,那就这样,拜托拜托,听你消息啊,好嘞,那我先挂了,回头见。”老猫又一次咔哒一声挂断了电话。
我知道是他工作上的事情,便没有多问,三两口吃完了眼前的大碗面条,伸了伸脖子,打了两个饱嗝儿,显得有些乏力,可就在这时,我的余光瞥见窗外的雨中,一个女孩儿的身影慢慢经过,我瞬间将视线盯了过去,可窗外的路灯闪闪烁烁,又什么都不见了。
我揉了揉眼睛,干脆站起身打开窗子向远处望去,依旧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奇怪,刚才明明看到那个女孩儿,难道我看错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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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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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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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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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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