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科幻小说>鬼灵瞳>第七话 山中之冢23
  身前的阿玉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大人的腔调说到:“好啦好啦,我要去看小宝了,你先自己玩吧,一会儿我会回来找你的。”说完把手中的皮球塞给了我,自己颠颠的跑回了后屋。

  我笑着站起身,收起飞刀,看着眼前的李诚达,微笑的打了个招呼,他则对我微微的点了点头说:“进屋说话吧,外面凉。”我放心不下前屋躺着的程书迪,回头看了两眼,李诚达又说了句:“没事的,让他睡吧,这里很安全。”

  随着李诚达来到后屋中,眼前的景象一改之前,屋中点着灯,桌上放着些饭菜,热气腾腾的馒头刚出锅,阿玉追着光屁股的小宝正在桌子下面钻来钻去的,而身旁做饭的老太太身边,又多了一个年轻美貌的少妇,见我进屋,侧脸看了我一眼,露出一丝含蓄的微笑,便继续去忙自己手里的活儿。

  我站在屋中显得有些尴尬,这样说吧,我见得怪力乱神的事情太多了,鬼也好,仙也罢,甚至是那些只有爷爷的教科书上才有记录的地狱怪兽,可这样的场景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平和的就像乡村题材电视剧的画面是怎么回事?

  见我显得有些局促,李诚达也没有落座,笑着拉我坐下,我猛地回过神,哦了一声便坐在饭桌边,感觉一瞬间又回到了开始时的样子,似乎刚才经历的那种种离奇,就像做了一场噩梦,可这场噩梦却在日后改变了我整个人生。

  虽然被招呼了几次,可我却没有动桌上的饭菜,我知道这些只不过都是些个障眼法,但他们即使这样,他们一家与我人鬼殊途,却不失山里人的纯朴,我心领了。于是我开门见山的问到:“李诚达,呃不,李老伯,你家的事我已经从圣母娘娘那听说了,事情既然已经如此,我想,日后定会有个公道,如果信得过……”

  我还想继续往下讲,面前的李诚达笑着摆摆手,然后点头说到:“老汉我心领了,这件事,我想,并不是一人之力能解决的,老汉我虽是山里人,却也念过几年书,不是个不懂事理的人,先前对阁下多有冒犯,实在不应该,不过我这一家人却没有什么恶意,也只不过是想让那些偶然闯入此地的外来人吓破胆,少要惹祸上身罢了。”

  我摆弄着桌上刚刚给我倒上的一大碗茶水,笑着点点头,看着他们一家人还沉浸在生前其乐融融的环境中,真希望这个瞬间能永远定格下去,也许对他们来说现在这个样子,一念就是天堂了吧。

  想到这里,我又说到:“公道自在人心,有些事还是要办的,李老伯你放心,既然娘娘与我有了差遣,在下自当尽你等未了之事,如若有一天,你一家人能脱离苦海,那便是再好不过了。李老伯,可否听我一句,就此罢手吧,放下那些恩怨,带着家人去吧,后面的事,在下自会给你个说法,想你一家在天若有灵验,定知我今日语,绝非虚言。”

  李诚达看着眼前的白面馒头不再说话了,眼神呆滞得出了神,我想这是他最后的心理防线了,守护着娘娘的秘密和这个村子,已经成了他的执念,成了他一家人的执念,对故乡久久不愿舍弃的情节,其实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根深蒂固的,我需要给他些时间。

  和鬼打交道,这毕竟不是第一次了,我深知他们执念于什么,放不下什么,大多都是生前的责任,或者仇恨,亦或者那些对他们很重要的事没有做完,也就是缘未尽,人却已去。

  我们每个人活在世上,靠的就是各种缘,牵引着我们的一生,形成一张无形的网,把我们交织在其中。这种情况其实很普遍,只是像李诚达一家和这座村庄遇到的种种遭遇竟然无人问津,在这个现代化的社会实属罕见,使我不得不又一次慨叹人性的阴暗到底还要多少次的拉低下线才算罢休。

  见他久久不作答,我便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将眼前桌上的大碗茶端起,一饮而尽,用袖子摸了摸嘴边的水渍,抱拳拱手对李诚达言道:“李老伯,在下还有要事需要办,我这朋友暂且劳烦你一家帮我照看,世事皆有缘,有缘就有因,有因必有果,此一去恐怕你我便无再见之日,你一家的冤屈,天知地知,娘娘知晓,在下也明了,望你等好自珍重,告辞了。”

  说罢,我又对身旁的李老太和那年轻少妇行了个礼,而她们则对我深深的鞠了个躬,余光瞥见李诚达掩面痛哭的样子,我没有做声,只是静静的转身离开了后屋,刚刚跨过门槛,只觉背后一阵冷风嗖的吹过,屋中的油灯已然全部灭掉了,原本嬉闹着的孩童声,此时也已随着夜风化为一片寂静,只剩下房门吱呀作响。

  我从前屋穿堂而过,屋中的油灯不知何时又再次点起,想那李诚达也必然会遵守与我的约定,我把包中的相机取出放在程书迪身旁的桌上,然后拉了张凳子坐在对面,又把那张绘有玄圣母的古画重新卷好,此时相机突然咔嚓一声,闪光灯的强烈爆闪,把我的眼恍得都是重影,我晃了晃脑袋,用力眨了眨眼,许久才恢复了视觉。

  我起身将古画重新揣在怀里,按照玄圣母指引的方向,小心的穿梭在古村的街道间,根本无暇顾及左右的风景,只顾着赶路,耳朵竖着,仔细的听着周围的动静,生怕那些狂暴的村民再次从哪个角落杀我个措手不及,忙了快一夜,伤也越来越疼,赶快结束这件事才好。

  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我终于从村子的后面走出了这座古村,月光依旧明亮,而远方的天空已经依稀看见鱼肚白,慧眼对于光线的捕捉是格外敏感的,所以依我判断,现在应该是凌晨四点左右了。

  向北又行了五六百米的距离,远处隐约可见一处矮坡,那里似乎有一座古旧的建筑孤零零的矗立在坡上,看起来相当突兀,与周围环境有些不匹配。想来那应该就是玄圣母所说的送雨娘娘庙了。

  又近了几步再观瞧,似乎庙内还有依稀可见的灯火,虽然看起来很微弱,可离得越近便看得越清楚,庙不大,只有一间房,破瓦糊顶,墙壁上斑驳处处,我定睛观瞧,庙中背身跪着一个人,正是我苦苦寻找的林语诺,此时她正独自一人跪在送雨娘娘的坐像前双手合十,一动不动。

  我几步冲了过去,站在门口叫了声:“语诺!”她却没有回答我,就像根本没有听见我说的话一样,我本想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告诉她我找了她好久,可不知为什么,心中莫名的一阵恐惧,我生怕她转身后映入我眼中的却是一具枯骨,这种恐惧感越来越强烈,以至于压得我有些透不过气。

  我在庙门口扶着门框站了许久,最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跨过门槛来到她身后,蹲下身将手伏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语诺,我回来了。”Χiυmъ.cοΜ

  只听林语诺一声深吸发出的尖啸声,如同大梦初醒,猛的回过身看着我,突然掉下了眼泪,一头扎进我怀里开始不停的哭泣,一边哭一边说到:“原来是你,我就知道会是你,可为什么会是你呢,为什么你才来,我梦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看到过结尾,可最后却是你,你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再也不要离开了。”

  我用力的把她搂在怀中,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坐像,明圣母依旧是那副眯起眼睛的慈祥笑容,这风风雨雨的百年轮回,你到底经历了如何的蹉跎岁月,这隐秘在大山深处的古老村庄,到底又发生了多少凄厉的故事,仿佛此刻间,都被明圣母的目光一一诉说。

  过了一会儿,林语诺擦着眼泪对我说:“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所有的事,到底是为什么发生了这些事,就像做了一场梦,一场醒不过来的梦,那梦里的一切都太可怕了,这个地方被,被诅咒了,李老汉一家永生永世诅咒这个地方,谁都逃不出去了,对了,程书迪在哪?大明找到了没有?”她语气惊恐的看着我。

  “大明…大明,他,他不在了,不过,程书迪还活着,他现在很安全,在等我们回去。”我呆呆的说了两句,脸上毫无表情,可心里却打翻了五味杂陈。

  望着林语诺近乎呆滞的神情,我说不出的心碎,看来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远远没有我想的那么好,我又一次把她搂在怀里,告诉她不要害怕了,一切都过去了。天就快亮了,诅咒就快解除了,送雨娘娘会为给这个地方讨还个公道。

  看着庙门外的天空渐渐出现了东方的一抹亮光,我知道天就快亮了,可看着林语诺已经睡着的脸庞,我不舍得叫醒她,毕竟这一夜也够她受的了,不过她到底遇到了什么,我现在还不得而知,也许以后会有个答案。

  就在这时,坐像背后有个声音突然叫着我的名字:“锦源,你在听吗?”我猛的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抬头左右张望,却什么人都没有看到,这声音明明是林语诺的,可她现在仍旧在我怀里安然的熟睡着,那……我大叫到:“玄圣母?你在哪?”

  “锦源,你不记得我和你说过姐姐的坐像背面就是我吗?你不用找了,安静的听我说,我的三分之一元神不能永远的留在林语诺的身上,早晚会害了她,现在这里没有其他人,我传授你一套心法,我想求你帮我做点事。”玄圣母用一种请求的口吻说。

  “心法?是什么心法?我现在没有内力,也没有了赤瞳,只是个不同的凡人,传授我心法,我,我可能根本就帮不了您,不过,您还是说说要我做什么吧。”

  “我想,你帮我把林语诺体内的元神抽离出来,这样,才能保住她的性命。你能懂我的意思吗?”玄圣母喃喃道。

  “抽离?抽离…不,玄圣母,那样的话,你的元神没有地方依托,会魂飞魄散的,虽然只是三分之一,但是其他的也会受到牵连,那样,你就会从这世上消失了,并且,并且,哪都去不了,只是……彻底的…消失了…”我越说声音越小,心中一阵阵绞痛,一种窒息的感觉涌上心头。

  “锦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之前的那次相见虽然很短暂,可我和姐姐都认定你一定能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一定不会辱没五帝君侯的名声,你是个明事理的孩子,应该能明白我的苦衷,不要再固执了。”

  “不,我不想这样,如果玄圣母的元神魂飞魄散了,那,那你和明圣母本是一心二体,她也会一样永远消失的,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非要我来做这种事,我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我心中的悲痛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了,此时此刻,我只想逃开这个地方,恨不得这些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此时,玄圣母也沉默了,看着怀里的林语诺,我明白如果不照着玄圣母说的去做,那眼前这个女孩儿就会在不久的将来发生更加可怕的事,我的内心无比煎熬,该怎么办,救林语诺,两位圣母从此万劫不复,可我却没法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让我动了感情的女人置之不管。

  我仰天长啸,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还要经历多少这样的生离死别才能让我变得像爷爷一样冷眼看待这个世界,我顿足捶胸,嘴里不住的念叨着一些根本没有意义的话。而这时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又传进了我的耳朵。

  “锦源,呵呵,是不是该叫你小师傅才对,我那妹子说话就是不招人喜欢,消失又怎样,这个世界又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你看看眼前的这片荒凉,我们这些活在世上几百年的老东西,内心早已尘封,是时候离开这个冷漠的地方了,你不用想太多,做你该做的事,如果我们能换回这女孩儿宝贵的一生,也算是功德圆满。”

  我知道是明圣母在对我说话,隔了这么久再次听到她的声音,我却一点都没有吃惊,只是觉得很亲切,我仍旧固执的问到:“那,把玄圣母的元神封进这另一只核桃里不可以吗?为什么一定要做到这种地步才行。”

  “傻孩子,你真的不明白吗?我俩是不能见面的,那样做无异于撕毁约定,仍旧会导致我俩元神尽散,很可能还会带来更加可怕的结果,更不要说现在的你还没有那种力量办得到。”明圣母冷冷的说到。

  看来无论我再怎么哀求,事情的结果也已经是注定的了,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其实我们每个人不曾有过选择的余地,在你的生命中每一个看似机会的选择,都只不过是命运以各种方式引导着你,去走那条早已经安排好的路,别傻了,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选择,如果说有,那就是选择做个好人或是坏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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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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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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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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