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接着问:“那…这与我徒弟被收在瓶中又有什么直接关系呢?您之前不是说来这地方,就是感觉到这地方住着世外的异人吗?”
“哈哈,小侯爷你有所不知,先说之前的事,你俩已经着了那影婆婆的道,记得早上那妖人变化的酒鬼拍了你和你徒弟的肩头么,好在你道行高深,赤瞳又让她近不得,所以,她化不走你的影子,你徒弟可就没这么幸运了,我走后便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你俩,当他放下你离开的时候,已经丢了他的影子,你却没有发现,他一个人失魂落魄出了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嘛,是我看准时机在他没有出现在阳光下的时候将他打回原形收入瓶中,才保他性命,他那假借的身子,此刻正放在自己家中的冰柜里,好在他家原先是卖冰棍儿的,还留着冰柜,要不然这天气放不了两天也臭了。这下你明白我的用意了吧。”说完老和尚从布口袋里再次拿出那个瓶子递给我。
我接过瓶子仔细看了看,是小四没错,但却没有大碍,只是收到瓶子里而已。看着小四在瓶中蹦来跳去的,我也没什么好担心了,把瓶子往桌子上一放,继续问到:“那…大师,人若是丢了影子,在阳光下,又会怎样呢?”
“人没了影子,就没了灵魂的一部分,在阳光下会被烈日灼烧,灼烧的不是皮肤而是灵魂,没有了影子的那种空洞和孤独已经无法承受,若被阳光灼烧灵魂更是痛不欲生,会化作妖。难道你不曾听过古代的传说吗。没有影子的一族,是妖。”老和尚说到这里我才恍然大悟,想起爷爷儿时给我讲的故事,妖,确实真实的存在于我们这个世界上的,我说过,看起来是人的,不都是人。
就比如这妖,非人非神非鬼,是上天不允许存在于这个世间的异类,即不是人死后化成的鬼,也不是外来的神和煞,更不是修炼得道的仙和顿悟的佛,而是机缘巧合,因某种缘故失去了灵魂,不死不灭的存活于这个世界地下的异类生物,上天不允许这种异类的存在。故将其称作妖,但我所知的妖,每一个,背后都有着一段段凄美动人的故事。
“大师,我有一事仍旧不明,之前听居委会干事杨伯说过,也就是您口中说的那个酒鬼,他提起过一位云游僧人,在这附近多次出现,还帮他解决过一些…一些疑难问题,他说的那位,是不是您呢?是的话您又为何特意滞留在这一带呢?和您说的寻找此地的异人有关?”
“恩,是老僧没错,我也是为那影婆婆费尽了心思,小侯爷你有所不知,这影一族近年来费尽心机在召集自己的妖众大军,不断的在人类社会进行着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们利用人的贪婪,威逼利诱换取人的影子甚至是灵魂,把人活生生的变成妖,然后组成自己的妖众大军,妄图颠覆人类统治了千百万年的社会。我等修道之人有义务为世间除害。所以我追查这一消息已有数十年之久。”说到这里老和尚突然愁眉不展。
我仍不明其意的问到:“原来如此,那我自当尽一份绵力。大师,您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有的话,不妨说出来。”
“哎~~~这件事我追了几十年,跑遍全国各地,就在不久前,我追查到此,顿感此地灵气甚重,便滞留此地想查个清楚,多日观察之后,我只知是个内修很高的人在此定居,查了你的底细,知道你就是那人称小师傅的义士,却并不知,你会是永安侯的后人,也许这就是缘分,当那影婆婆的线索突然出现在此地时,我察觉到她似乎却对你颇有兴趣,我不能看着无辜的人遭遇牵连,想起当年永安候的谆谆教诲就如同昨天一般浮现在眼前,小师傅,你还年轻,切莫趟了浑水,不然我对不起恩人。”老和尚忠恳的说完这些话又端起我家的旧茶杯,仔细的端详着。
我再次看了看瓶中的小四,又回头看看躺在沙发里的雀儿,想起爷爷说过的那些话,呵呵,浑水啊,我趟的浑水还少吗?老和尚竟然说这种话,明摆着将我一军,看来这是不想管也得管了。
“大师,不必如此内疚,替天行道除暴安良,本就是我这一门的分内之事,大师又何必说这样见外的话。只是,我对这影婆婆和影一族知之甚少,爷爷又不在了,虽说有时我俩也会梦中相见,但终归还是帮不上太多的忙。我想请教大师关于这影一族的事情,您不妨对我详细叙述一番,日后也好有个应对之策。”说罢我再次抱拳行礼,表示自己的决心。
“哎,看来这都是上天注定的,想当年初识这影一族,还是从老侯爷那里听说,刚才提起过,那一晚老侯爷住在灵隐寺,就是与老僧初识的那晚,便是这影一族……哎~~~这一晃已经过去百年了。现在回想起来,那一晚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看着老和尚会心的笑了,我也能多少体会到那种暖暖的感觉。
“这么说那天晚上一定发生了很多不寻常的事情吧,多少我也能猜到,爷爷到哪里都会发生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感觉就像他到哪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跟到哪里。”我打趣到。
“哎,小侯爷为何不换个角度想一想呢,如果是那些魑魅魍魉到哪里,老侯爷就追到哪里的话,是不是就更符合逻辑了呢。”说罢老和尚哈哈大笑起来,声如铜钟,雀儿也在一旁偷笑着。
“啊…哈哈,是啊是啊,还真是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不过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我心想,废话,爷爷就是干这个的,有事难道不去?
“是啊,就从那一晚说起吧。记得那还是清宣统二年,也就是1910年的秋天,和现在差不多的光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在庙里打更,正好轮到我当值,夜里听到叩打门环的声音,我当时奇怪,什么人会在这个天气跑来庙里。开门一看,是个路人,头上戴着斗笠,身披蓑衣,提着包袱,腰间还挎着刀,由于夜里太黑,我看不清他的长相,不过说话倒是和气的很,他自称是个赶路的商人,错过了投宿,这大雨天想在庙上借宿一晚,顺便吃点素斋素饭,临走多给银两。出家人慈悲为怀,就算不给钱我们也是应该留他过夜的。我二话没说就带他去了火灶房。”说到这里,老和尚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当晚的细节。
然后接着说:“用了些斋饭过后,我带他到我休息的禅房,那时,几位师兄都已经睡了,不好惊动,于是我又将老侯爷拉到后殿一处角落,给他点了一盏油灯,拉了几个蒲团,我俩就这样静静的听着雨声,随便聊了起来。”
真的难以想象,一个在世上活了一个世纪的人,提起一百多年以前的事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即便我这个岁数,回忆童年的往事,多半也只是些感觉上的东西了,或许还有些是味道和声音上的记忆。能对百十年前发生的事记忆如此深刻,可见爷爷对于眼前这位出家人的份量有多重。
老和尚继续往下说:“开始,我们只是随便说了些客套话,也都是来来往往的一些闲谈,可后来,我隐隐的发现,眼前这位,和我相比之下瘦瘦小小的赶路人绝非简单人物,从他口中说出的很多话,虽说惜字如金,但却句句一针见血。只言片语间,我感受到的是一个强大的人生存的世界,那与我所认识的世界完全不同。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过路人,他又经历过什么样的事,顿时引起了我的好奇。”
听他说到这里,我不难想象,那老头子肯定又故弄玄虚,说了很多一般人听都听不懂的那些事情,不过稍微有些判断能力的人,若是可以听懂的话,不震惊才怪。看来眼前这个老和尚也是个有福报的人。
“那时候我太年轻了,一心向佛,不问世事,对于眼前这个人说的话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一下就变得睡意全无了,我拉着眼前的老侯爷,像个傻子一样,问了好多事情,其中最让我吃惊的是,他预言在不久的二三十年间,中华大地将遭受前所未有的大劫难,并且他还告诉我,到了那时候,应该如何躲避灾难,如何在隐世的情况下继续修行,并且应该做什么,我半信半疑的记下了他说的话,当后来事情一一应验的时候,我吓得连话都说不出,好在提前做了准备。”说完老和尚叹了口气。
“按时间推测,您说的应该是八年抗战和三年内战那些事吧。看来您和爷爷确实有着很微妙的缘分啊,不然的话他一般是不会把这些泄露天机的事情随便透露出去的,何况,您只是一个普通的出家人,我想,今天您能救我,并与我结识,也是爷爷早就预见到了,才种下了这份缘,您说呢。”我笑着说。
“哈哈哈,说的在理,说的在理,老僧也是前思后想得出此结论,看来这都是定数,我们都逃不过命运的安排,即使面前看似有很多条路供我们选择,但……”
“但最终,命运都会强迫我们走向唯一的那条已经安排好的路,对吗?这是爷爷的原话。看来您真的跟他学了不少啊。”我抢先说了后半句。
“小侯爷风趣幽默,在您身上我看到了您祖上的风采,也真是难能可贵,这一脉单传能延续至今,也是老天的造化,黎民百姓的福分。”老和尚双手合十口诵佛号。
“大师您过奖了,我跟爷爷可是天壤之别,他那套神机妙算我连点皮毛都没学会,更别说他那一身的本事了,对了,恕晚辈实在有失礼节,敢问大师您法号,咱们聊了这么久竟然不知大师如何称呼。实在罪过。”我连忙拱手道歉。
“不妨事,老僧法号一尘,不过,这号不号的只是个虚名,死后都是过眼云烟,谁还记得那些,老僧年岁大了,有些事,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今日能有这个缘分再次结识老侯爷的后人才是老僧三生有幸。”
“哪里哪里,晚辈愧不敢当,大师还是继续讲讲后来的事吧,在下颇有兴趣。”
“好好,那晚我和永安侯聊的最多的就是佛家与俗家的事,对于我一个出家人来说,佛既是一切,但从永安侯那里听到的却是另一种解释,起初还是有所抵触的,觉得这种空穴来风的说法不可信,是对佛的大不敬,但后来,我慢慢体会到其中包含的真意已经远远超过一个宗教的观念,宇宙运行的规律,世间万物的存在,到底是为何,其实一切道理都是相通的,并不与佛家思想产生冲突,冲突的是人心。因为人心太渺小了。容不下。”说到这里,雀儿跑过来插话。
“大师大师,那您说的世间万物的存在意义是什么啊,能不能教教我啊。”雀儿瞪着两只小眼睛期盼的望着一尘大师。
“哈哈哈,雀儿乖,以后你家主人一定会教你的,我这也是一瓶子不满的主儿,你啊,还是跟你家小侯爷慢慢学吧。”说罢,雀儿做了个鬼脸又回去沙发里看书去了。
“原来如此,没想到爷爷竟然会和您聊的这么深,也许,这就是日后的因缘吧。不过说起这宇宙万物的论点,也不是爷爷他妄自猜测的,在我小的时候,他也曾多次带我去到上层的空间,见识了很多奇妙的东西。说实话,简直用语言无法表达。这宇宙本就是由无数个宇宙组成的,其实说组成,也不确切,因为人类语言里根本没有一个词是可以描绘宇宙的组成结构,总之,我们生活的世界中最小的组成元素中也蕴含着无限大的宇宙,这是没错的。”我又看看雀儿,看她举着漫画,却翻着小眼睛看着我,似乎在听。m.χIùmЬ.CǒM
“是啊,一花一世界。其实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方式吧,科学家所谓的宇宙无限大,没有边际,并且还在不停的增大也许正是一种不谋而合吧。只可惜人类是永远不可能完全了解全部真相的。”一尘大师慨叹这其中的奥妙之处。
“大师,您觉得以人类渺小的思维,和有限的头脑,能够去理解,或者说,能够把这些超乎常理的东西都装下吗?我想,首先是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东西都无法用人类的思维方式去理解,其次,是如果非要装进去,人类的脑袋可会直接爆开。所以,爷爷也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带我去了很多上层空间,那些空间的层次也只是比我们生存的空间,略微高一点点罢了,再上层的恐怕爷爷也去不了吧。所以,大师,我们生活在这低层次的空间里,就别抱怨这类事情了。”我安慰着一尘大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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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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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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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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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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