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我先是一惊,然后仔细打量了他的摸样,还真是和我之前那次偶遇的方家儿子有些相似,只是这五官多了几分怪异,他又说到:“原先我爹娘都在的时候,那地方只有我一家盘踞,很多年都没有外来的同类,我一家人选择那里也是为了和人类保持距离,生活其实倒也算安逸,可后来我爹娘岁数大了,相继都离开了,只剩下我和我兄弟两个,自然的,地盘也就保不住了,被一群外来的狐朋狗党给占了,我跟我那兄弟也是终日忍气吞声,斗不过人家,受他娘的窝囊气。”
“哦,是这样啊,人兽异道而存,各有各的活法,不过也大同小异,换做是人,也未必好得到哪去,还不都是一个德行,也罢,等眼么前这件事儿料理清了,我自然还你家两兄弟一个公道,你接着往下讲。”
“那…小的就先替我一家人谢过侯爷了。其实我就是想来送这个口信给那方老太太,因为她儿子跑到我们住的地方,连续几天闹个不停,还带些不三不四的人一起,把我们住的地方,弄得乌烟瘴气,这帮没教养的,到处大小便,吃过用过的垃圾也是弄的到处都是,把看守垃圾站的那两个打工的也都给吓跑了,在我们住的地方还点起了火把,拉了电线挂起灯,不分昼夜的大肆喧闹,搞得我们实在没法生活了下去了,最后大家商议下,还是决定迁徙到别的地方另寻他处。”
“那这不是挺好的吗?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走,你们两兄弟留下来,先忍一忍,这些酒鬼色鬼烂赌鬼的,呆不了多久就得离开那,到时候本来就属于你们的地盘,不就又回来了么,等那些人走了,你们照样生活不也是挺好的吗?”
“哎,您说的倒是没错,可这事情要是都能照着好的方向发展就好了,这事事有因必有果,您是不知道内情,我们那个带头的王八蛋,死活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想要报复又迫于对方的淫威,愣是脑子一热,决定找方国平的爹妈去报复,他们趁夜循着气味找到了方老太太的住处,埋伏在门口伺机而动,在此地观察了数日,但一直没有下手,说是此地有异状,有不祥之兆,最后干脆前功尽弃,放弃了这个想法。”
“哦?有这样的事?不过倒是也不奇怪,这附近许多邻居反映,前一阵子,有成群的黄鼠狼在附近窜来窜去的,滋扰这里的百姓生活,这应该就是你说的那群东西吧,你两兄弟被迫屈服于他们,不说远离是非,还参与到这些事情里,这岂不是助纣为虐吗。”
“没没没,我跟我兄弟绝对没参与,就为了这事,我俩可没不少吃苦头,后来我偷偷跑来送信,偶遇了您才明白,也许他们下不了手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您住在这里的原因。可这方家对我,对我全家是有恩的,这些外来的族人不明白其中的原由,对了,侯爷,您知不知道这方老爷子去哪了?”
“哦,原来是这样,你说的方大爷的事嘛……我只知其一,却不甚了解,我搬来这里的时候,听说那老爷子已经失踪了。”
“您说的没错,这方老爷子得了老年痴呆,几年前的一天独自出门散步,也许是走的太远了,外加疲劳过度,突然心疾发作瘫倒在我家附近,当时垃圾站还没有管理员,只是住着一个流浪的老人,年纪比方老爷子只大不小,当晚就是他把方老爷子救下了,我们一家人只是看着却没敢做声。”xiumb.com
他思索片刻继续说:“可过转天来,不知为何原因,那流浪的老人却莫名其妙的不见了踪影,这方老爷子也好像失忆了,怎么都不记得自己从哪来到哪去,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干脆就在那流浪老人留下的地方住下了。突然有一日的清晨,我在家附近的地方找吃的,被几只经过此地的流浪狗堵住了去路,本以为小命就要没了,可眼看千钧一发之际,是方老爷子打跑了流浪狗救了我,还把吓得瘫软的我带回了垃圾站,又弄了很多吃的扔在门口让我带回去,就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我一家人就跟方老爷子有了交流。”
看着眼前这个借用方国平身份对我说话的小黄鼠狼,我心中百种滋味难以言表,人也好,畜生也罢,活的如果没有半点人情味,那还算什么东西?
于是我听着他继续讲到:“我家人也会经常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帮他觅些生活中用的着的,甚至是钱,他也是欣然收下的,后来我父母年纪大了,先后离开了我和我兄弟,临走前还告诫我,让我一定保护好这老爷子,我的命也是他捡来的,可谁曾想,我父母走后没多久,方老爷子也一病不起,我们只能眼看着他离开人世了,当时我和我兄弟也是费尽周折才想办法让人们发现了他的尸体,并且从那之后就有了专人来管理那个垃圾站,可谁曾想,好景不长,从外地来了这么一伙外来的同类,强占了我们家不说,还发生了前面我说的那些事情。”
“原来如此,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一层渊源,看来你与这家人有着扯不断的缘分啊。”
小四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不过这方老爷子对我一家人的大恩大德,又何止这三言两语能说清的,小的是没齿难忘,只是没有机会再报答而已,这次能这么巧碰到方家的儿子,依着我的脾气,自然也是要报复的,但这救命之恩,是不能就此了结的,无论如何我是要保护方家儿子和这方老太太。起初我想和带头的以命相搏,拼死也不能让他们来动方家一丝一毫,可我实在太弱了,几次被他们教训之后我便屈服了,后来连我兄弟也被他们说服了,干脆和他们一条心了。”
“你兄弟已经成了那些外来同类的走狗了?看来回头我得好好教育他一下。”
“哎,不争气啊,后来没办法了,我只能偷偷跑来,想给那方老太太送个口信,可想来想去也不知该怎么办,才遇到了您,不过也好在有您在此地,才免去了一些不必要的争斗,若是我贸贸然假托她儿子的样貌来见这老太太,再把实情说给她,恐怕她是接受不了的,到时候还不知道吓成个什么样子,哪怕只是看一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也好,可惜这老太太走的太早了,都没能让她跟儿子见最后一面。”说到这,他低下头沉默了。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这方家一家并不是被你们这一群害死的,只是命里劫数到了而已。不瞒你说,方老太太在过世的前一晚还与我见过,照你所说,她老人家应该是还在等着老伴儿有一天能回来,所以才以信念支持着,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到现在,也许他在那一晚,从我这里得知方大爷早已经去世,并且希望她放心之后,方老太太才彻底了却了最后一桩心事,去那世找她老伴儿去了,也算是时辰到了,不过她那个儿子嘛,哼哼,也许是太不争气了,她压根儿就没在心里想着再见她吧,所以,你也不用自责了。”我这样说,仅仅只是劝慰小四,不要让他把所有的责任都一个人扛着。
“哦?原来还有这些我不知道的事?那可真是太好了,要是早知到有侯爷住在此地,小的也就不会这么鲁莽行事了,不过,看样子我现在是回不去了,我那群同类还在这附近一带搜寻我的下落,而且他们压根儿不知道我能修行成现在这副模样,可无论如何我现在已经算是叛徒了,这几天过的可是不太踏实啊,东躲西藏的,还烦请侯爷给我做个主,指条明路吧。”
“这个好说,有我在,自然没人敢难为你,不过话说回来,你年纪虽然不大,道行倒是不小啊,这么年轻就能假托个死人身子,还能来去自如,真是让我想不到,可不知道你这附模样还能勉强到什么时候。”
“嘿嘿,侯爷您太抬举了,不过小的也不瞒侯爷,托这个身子的功夫也是咱祖上……啊不,我家祖上传下来的,虽然都是同类,可其他的族人还是学不来我家这门独到的功夫的,我也是刻苦修习了好一阵子才掌握这其中要领,要说长了咱不敢吹,坚持他三五个时辰还是没有问题的,可不知侯爷您问这个……莫非是有什么吩咐。”
“吩咐到谈不上,自然是好事,这样啊,从今天起,你就做我徒弟,我传你一个永久假托的法子,再教你些修行的法门,你好好学着,自今日起,就一直给我托在这个身子里,好好的做你的方国平,也算是对这死去的老两口和周围的邻居们有个交代吧,不知你……愿不愿意呐?”
“愿意,愿意,小的是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啊。”
“那从今以后你就留在我左右,亮他们也不敢动你根寒毛的,如果用的上的话,我也方便随时拆迁你,不过你可别想多了,我可不是家里缺个佣人,只是觉得此举是一举两得,你可得考虑好了再答应啊,这事,以后可不能反悔了。”
“看您说的,小的哪敢有二话,侯爷您看得起我,是小的祖辈基德修来的福分,而且能常伴侯爷左右,哪怕是占您老人家一点儿仙气也好啊,这是您看的起小的,小的自然随时听从侯爷吩咐就是了,做牛做马心甘情愿。”
“得了得了,拍马屁的话就省了吧,还什么做牛做马,现在是教你做人,做人难,做人最难,懂不懂啊,咳咳…..那个…从即日起,你呢,就住到方家,有事我自然唤你过来,看你品行尚且算是端正,你一家又与方家有着千丝万缕的纠葛,这都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我呢,也就替你,替他们一家人做个主吧,哎~~~要说现在这个世道啊,人类能与畜类之间有这样的感情羁绊,也真是很难得了,也算是你小子的造化。”
小四一口一个师父,紧接着就双膝跪倒,连连的磕头,我再三叫他起来,以免有人看到,可他仍旧是跪在地上一拜再拜,我摆摆手让他不要再拘于这些老礼,然后拉他起来接着说:“看来你家人也算是重情重义的修道一族,既然这样,以后还是要多行善事,以盼早日修得正果。来,你到我近前来。”
说完,他便低着头走到我面前,我用手掌轻轻在他头顶拍了三下,然后告诉他:“我在你头上做了记号,我想唤你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以后也就不用下那鬼差的‘见客令’了,不过你若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三道符咒当即就能要了你的性命,法雷轰顶你可明白?”
小四吓得脖子一缩,瞪着两只眼睛点点头说到:“小的明白,小的怎敢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还请侯爷……不,还请师父您多多放心就是。”
我欣然一笑说到:“行,是个可造之材,你说的要都是真的,那可是再好不过了,哎~~~我本想找个清静地方不问世事的,可谁曾想,这到哪里都不太平啊,这天下啊,没有你我的容身之处啊,算了,不去想这些了。对了,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呃…小四也好,方国平也好,随侯爷怎么叫都行,您怎么称呼的顺嘴就怎么称呼便是了。您是我师父,我以后就叫您师父了。”
“行,小四就小四吧,叫师父确实比叫侯爷舒服多了,平日里要是闲的没事,你也可以到家里来和我盘踞盘踞,那就这样,你先回去找个地方躲一躲,等天亮了,你直接回来奔丧就是了,记得把你该做的事做好。”说完,我看看四下里仍旧没人,便转身离开了,小四站在背后,又行起了九十度的大礼,如同那雨夜在我背后注视着我的感觉如出一辙。
故事说到这里,可能就会有人问了,这世界上还真能有黄鼠狼变成人的事?简直胡说八道,对于您的这种想法,我也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事是我们并不了解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您没见过的事就不存在,有些事啊,连我这样的人都说不清,更不要说普通人了,您就姑且当我是在吹牛皮,我一说,您一听,图个乐也就是了。
闲话不多讲,接着说故事,转天的正午时分,日照当空,楼下的一阵悲鸣把我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我端着茶壶站在窗边,手里托着茶杯,一边撇着茶叶,一边偷眼望向对面,只见方国平拨开人群,一下子双膝跪倒扑倒在方老太太即将抬进殡仪馆灵车的棺材前,手里抱着遗像哭得那叫一个泣不成声,一边哭还一边猛力的跪在地上磕着头抽着自己的嘴巴,任凭旁边的邻居怎么劝他,也不肯起来,最后楞是哭得休克了过去,被众邻居们集体抬进了屋子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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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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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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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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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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