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那好说,您听我接着说,我到了办公室,仔细看着手里这张白纸,背面却隐约的显现出一行字,我把白纸举到窗户上,透过阳光仔细看,写着‘快回家’三个字,当时我就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纸条谁写的?让我快回家?莫非是刚才新来的那个卖饭的师傅?不对啊,有什么话不能当面对我说呢,况且那个时间食堂里已经没人了,而且我也不能确定人家是不是新来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寻思了一会,我感觉再上班我也实在上不下去了,就赶紧开车回家了。”
赵金山摸了摸头上的汗水,再衣服上蹭干,接着说:“一路上我就在想,无论这个纸条是凭空出现的,还是有人想告诉我什么,都得面对,干脆就去看看,管他是死是活,也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啊,于是我很快就开车到了家。”
“怎样,家里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吗?”
“没有,什么奇怪的事都没发生,于是我带着一头雾水又回了单位,这一天就百思不得其解,始终感觉云里雾里的,心里不踏实。可后来的一连几天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偶尔的有些钥匙找不到了,家里突然停水,做好的饭没吃就没有了,这一类的事情,好像我家人都见怪不怪了,已经不去理会了。”
我再一次回头看了看赵金山的女人,此时,她正用那种鄙夷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我,两只胳膊揣着胸前,似乎看起来有些不愉快。
赵金山又接着说:“可就在上周的周一,我刚到单位,领导就来电话叫我过去,说是我管辖的地界施工出了问题,我当时头嗡的一声,心想这倒霉事怎么就一连的找上门来,我没听说有什么施工单位进驻啊。到了领导的办公室,当时我就傻眼了,领导对我大发雷霆,把一张盖着我们局里公章还有我亲笔签名的条子扔到我的眼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斥,我一下让领导给骂糊涂了,顺手拿过桌上的纸一看就傻眼了。”
“纸条上有你的批复对吗?看来这里面真的鬼啊。”我吓唬着眼前的赵金山。
“您就别吓唬我了,当时我都傻了,拿过纸来看,这不施工批准通知书吗,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谁冒用我的名义批准施工了吗,我第一反应就想到一定与先前我小舅子的那件事有关,难道我身边真的有人搞鬼吗,跟这最近的一连串事情有什么关系呢,实在搞不明白。”
“后来呢?领导就这样放过你了?”
“算是放过我了吧,不过当天我就暂时回家了,领导说这件事要从长计议,让我先休息一阵,躲一躲风声,可这一休息事情反倒更严重了,平时家里没人的时候我也没在意过,可这一周在家里休息,这怪事真是不少,先是楼上和隔壁一连串的装修噪音,可我两家都找过了,怎么敲也没有人开门,而且也不像有人装修的迹象,可在我家听,简直就没法让人合眼。后来我家白天也开始停水了,我跟附近的水力和电力系统的领导都有联系,也没听说附近有停水的事情,而且周围邻居家都正常,我请了检修的工人到家里来检查也都是正常,可间歇的停水停电还是频繁的发生。”
“呵呵,连领导家都停水停电,看来是给你的特殊待遇啊,这鬼,呵呵,这鬼可真是有点意思。”
“您就别挖苦我了,本来我就心脏不好,女儿平时一直在外面住,老婆也吓得回了娘家,后来我实在睡不着就索性开始吃安眠药,起初还好一些,后来不知道是药效不好还是我太累了,半梦半醒的时候总能在家里看到恍惚的人影从眼前一闪而过,几次吓的我都快尿出来了,最邪门的是有一次夜里,我听见厕所水龙头咣咣的响,吓得我不敢去厕所,干脆打开电视看,可所有的电视频道都没有信号,我就一直用遥控器转台,转啊转,突然一个蓝屏出现,在屏幕上显示几个白色的大字‘小心有人害你’。”
“哈哈哈哈哈,我说赵局长,你可真能编啊,我算是对你刮目相看了,原本还觉得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讲出有意思的故事,现在看,你还真是给我提供了不少的好素材。”我听着赵金山讲述贪官自己的故事,真是笑得合不拢嘴。
“我这真不是编故事,小师傅,当时我都吓晕过去了,直接躺在地上睡了半宿,转天老婆给我打电话时才醒过来,醒来以后电视节目已经在正常的播放了。之后我…我到朋友家躲了两天,又顺便听说了您的事,索性向朋友打听了您的住处,这不今天才冒昧登门造访吗,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了,小师傅,您说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赵金山终于把他的长篇小说讲完了,说实话,要不是后来的精彩环节,前面我听得差点睡着了,不过看着他瞪着两只牛眼,张着大嘴,还不停的吞口水的样子,倒是值回了票价,而且这家伙讲起故事来声情并茂,难怪能当上领导,看来光会溜须拍马的功夫还是不够的,这演讲的功夫也不能差,听说希特勒原先也是每天都花大量的时间用来练习演讲,看来我这种死板脸,得跟这类人多学学。
我看着赵金山,我冲他微微笑了笑,又回过头看看他妻子和女儿,总觉的他们之间关系不太融洽,这孩子一脸正气,不敢说出淤泥而不染,至少在他家应该也算个异类了。就冲她直勾勾瞪着我那眼神,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
“咳,咳,我说赵局长,您是不是做了太多亏心事,招来恶鬼缠身了啊。”我有意这么说就是要故意吓吓他,看他这个可笑的样子也挺逗的。
“哎呦,您可别再吓我了,快救救我吧,我可怎么办啊,我还年轻呢,这以后的前途可怎么办啊,况且我女儿还小,我这一家三口可全指望我一个人呢,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您大慈大悲活菩萨一定救人救到底,我这求求您了,您说您要什么都行。”
我朝他摆了摆手,意思告诉他不要再讲诸如此类的话,而且我的余光发现他女儿的神色开始变得异常的尴尬,甚至不时的朝赵金山投去鄙视的目光,我想笑却没有笑出来,依旧板着脸故作深沉的看着他。
“不如这样吧,赵局长,今晚你就留在我这过夜,让你老婆孩子回家去住一晚,看看她们有没有跟你一样的情况发生,如果那东西跟着你到我家来,我到是正好看看它是个什么变的,你看如何,不过我可没答应管你的破事,也不会收你的钱,只是不愿意看着一个大活人活活吓死,说出去也不好听,你说是吧,你自己考虑吧。如果行的话就让他们先回去吧。”
说完我又看看她们母女俩,赵金山的妻子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他女儿倒是脸一变,向我投来了感谢的目光。
说实在的,我真不想管这档子破事,一天到晚像他这样的人到处都是,全都管我可管不过来,何况我这个人本来就懒,祖上留下的那些老规矩也都忘得差不多了,谁有那么多闲工夫搭理他们。
可我这话一出口就收不回来了,这赵金山似乎看见什么希望一样,一下就跳到我眼前,抓住我的手,连声道谢,说着说着就要下跪,简直是给我添乱,我坐在椅子上没有动,稍稍抬腿,用脚背顶住他的双膝,怎么说也挺大岁数了,算了,我心想,也别太难为人了。
想到这,我起身把他拉起来按回到椅子上,并凑近他耳边对他说:“让你老婆孩子回家,我有话问你。”说完冲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这家伙似乎明白了什么,马上站起来跟他老婆说:“小兰,你带孩子先回家,把门锁好了,在家听我消息,有事就给我打电话,要是家里有什么异常,就,就给派出所…张所长打电话,你就跟他提我,让他派几个人去家里看着,我今天就在这过夜了,你们先回去吧。”
说完就拉着他老婆往外推,我连连摇头,这家伙倒是不见外,俨然一副成了主人公的架势,我倒有点不自在了。
他老婆也不敢说什么,让他拉着就出去了,女儿跟在后面,回头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的用意,我只是点点头,让她放心,没说什么。送客之后,我回到我的座位上,赵金山依旧坐在我对面,张着嘴瞪着眼睛,真是好笑。
可现在到了我午休的时间,已经被你们一家打扰了好一阵,现在,哼,谁管你啊,老子先睡会再说了。倒是要看看这个人的耐性。
一觉醒来,天已经快黑了,窗外似乎稍微有些阴云飘过,睁开眼没有看到赵金山,我心想,这家伙跑哪去了,难不成面子上不好看,打了退堂鼓了?
这家伙,我睡着时候竟然不坐在原位,不会乱动我屋里东西吧,我悄悄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想看看他还在不在我家,结果发现这家伙一个人躲在阳台的角落里,嘴里正抽着烟,而且一边抽,一边紧张的东张西望,看到我突然出现吓得把烟扔到了地上。
变毛变色的站起身又蹲下捡地上的烟头儿,满头大汗的对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抽了一根儿,实在憋不住了,我知道您家里的规矩,我怕吵醒您,就躲到这个地方,又不敢出您家,心里害怕,我这就给您收拾干净,收拾干净。”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擦拭地上的烟灰。我侧过头不让他看到我在偷笑,心想,这样的领导,平时还不知道怎么对待下属和老百姓呢,干这样的粗活一点都不在行,简直比猪还笨,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我随口说了句别弄了,放在拿吧,便招手让他跟我进屋说话,他就像个孩子一样,应了一声跟在我后面,让人看了也怪有意思的。
进屋落座我就直截了当的开口了:“赵局长,没猜错的话,您平时在家是什么活都不干吧,您怎么不在家里顾个保姆啊?”
他叹了口气说到:“哎,不瞒您啊,我家原先有个保姆,后来我老婆身体不好,干脆不工作了,就在家里呆着,我寻思顾个保姆也没什么用,有她在家干点家务活儿,就干脆给辞了。”
“嚯,那您这意思是您老婆就成了保姆了呗,看来您是不少赚钱啊,养活三口人还养着大房子高档车,是不是家里的钱不少啊,顾个保姆怕失盗啊?恩?”一边说我一边冲着他坏笑。
“没有没有,哪敢把钱放家里啊,再说,我这个位置其实也赚不了几个钱的,将就供女儿读书,我老婆身体不好,原先就经常有病,干脆也就不让她上班了,有那些钱三天两头拿去看病,不如在家呆着吃点好的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哼,你老婆三天两头找你要钱去看病,你有没有陪她去看过?我再问问你,跟我实话实说,你这个副局长的位置是怎么爬上去的,说的对我帮你,跟我隐瞒的话,我可是能看穿的。”
“是是是,不会对您隐瞒的,我啊,是个退伍军人,您别看我这岁数,我是独生子,我父亲原先就是军人,一辈子老革命,可惜解放以后去世的早,没看到好时候,我母亲一个人把我带大,相对于一家几个孩子的家庭,我家里就我一个人倒也算是富裕些,退伍之后我又读了几年书自考了大学,在那个时候算是进步青年了。”
“这么说你还是红二代了,不少靠着你老子的门路给自己找方便吧,少说这么远的话,就说你这个副局长怎么上去的。”我咄咄逼人的继续问。
“好吧,这样说,我不知道您年纪多大,估计您的父母跟我算同龄人吧,那时候谁家出个大学生可不容易了,我也算是靠自己努力争取到今天这个位置的,真的,我不骗您,虽说工作中我比较会迎合上级领导吧,不过官场不就是这么回事吗,说良心话,我真是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偶尔一些人情小忙莫不开面子的也就帮了,但是贪污受贿啊,给自己搞点业绩什么的我还真没干过,您说怎么就摊上这事,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怎么……”说着,他用手不停的挠着自己的头,似乎非常懊恼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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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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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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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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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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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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