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灵心里早有思想准备,从第一天相亲他就感觉有点猫腻:一,姑娘小自己十几岁,二,姑娘最关心的就是钱,三,自己的腿、妈妈的残是自己所见过的、听说过的姑娘首先关心的问题。
有一次,有个姑娘倒是挺乐意,但卷起裤腿一查看自己的腿个疤,姑娘说什么也不乐意了,直哭。她说好怕,怕到腿肚子里,腿肚子抖得如油麻花;好恶心,恶心到胃口里,胃皮子涨的如个癞蛤蟆,长长的刀口,歪歪斜斜的疤痕。这一家呢谈的是钱,说的是钱,要的还是钱,可以说母女两个钻到钱眼里了,可惜的很,钱没有眼眼,要有,两个人一争,定把钱眼钻个花窟窿。自己把两千元大团结放到媒人面前、母女面前的时候,她们的眼睛一动不动,火辣辣地直盯住钱看,看的钱都发抖,连一句问寒问暖的话也没有。媒人好事还未办完就要媒人钱,要不到手誓不罢休,娶亲的那天不给抱喜盔(当地风俗,结婚那天,媒人随着姑娘,抱着贴红纸的喜奎前来男家道喜,喜奎里面五花八门,什么东西也有,比如铜底针、铁底针、五色绸绸、五色线、熏黄、油膏等等,都是喜庆之物,特有讲究)。姑娘呢,手表非要名牌上海表,换个别的不成(当时上海表特难买)。妹妹也提醒过自己。村里人都说鲜花怎能插在拐牛粪上呢?
圣灵把这些事情一五一十地高诉了妈妈。张妈一点儿子的鼻头说儿子瞎猜疑,好不容易遇见个对事的,别乱想,先娶过来,明年生个胖小子,万事大吉,有了孩子看她,她还往腿格拉(格拉,方言,缝隙)里蹦?圣灵也想自己快三十的人了连个女人的手也没碰过,这回豁出去了,死马当活马医吧!毕竟订婚买衣服的时候自己还抓了一下姑娘的嫩手软绵绵的,不似棉花花、不似清水水,倒像天地里的绿个脆脆的野甜瓜。至今想起头还不住地前仰后合美,美到天边子外头(天边子,方言,天边的意思)。人们劝他报派出所,他使劲地摇头,说:“算了吧!这是一个美好的白面切疙瘩,就当是我做了回集万德的好事!”
事情过后的第二天,圣灵四点就起床,先捏帽檐再抽鞋,哼着歌谣、歪个脑袋,探头探脑扒开门缝想出来。
圣洁惊觉,骨碌身体问:“哥,不休息几天?”
圣灵把帽檐又一捏,深怕帽檐不直,借着外面灯泡的光辉,在窗玻璃上照了一照,帽檐笔直的像豆腐的边线,这就是意思一下,他老怕帽檐有个“问题”,影响自己的“身份”感觉非常的满意,爽快的回答:“我今天就出车,三点通呆了好一阵子,闷的油门线都想抖他三抖。也让人们看看,我拐圣灵是天打不倒,雷劈不歪的硬钢崩儿。我要是休息几天,村里的一些碎舌又该说:这回可把拐灵儿打爬下啦!他永远也不能翻身……!我不能倒在她们的斜屁股里”。
“不吃点饭?”圣洁关切地问。
“昨天喝的酒还未消化,得让三点通好好地颠它几下,它们才乐意下去,要不撑得肚皮圆似磨盘,难受的像个不倒翁,摇摇晃晃,”圣灵幽默地说。
圣洁目送哥哥的三点通开出院子,头微微地摇摆了几下,说:“唉!就是这么个倔脾气,认定的事情三头毛驴都拉不回。”。圣洁也不敢再休息,拉亮各个房间的灯,轻快地忙起来。她想今天可没人来了吧,一连几天,天天人来人往,院子里乱糟糟的,收拾都赶不上趟,腿还得快如打嚏喷。谁知,中午,刘嫂渡进了家们。
夜很深了,星星疲惫地泛着无精打采的眼睛,圣洁的家里一盏十光的灯泡却显得格外精神,灯泡上一层白色的报纸裹不住它的光辉,钻出窗户也得看看院子里有无动静不能把这伟大的发明泄露给鸟虫。这是圣洁的佳作,为了剩电费,又能好好的照明。
圣洁一句话也没多说,冷静地坐在小凳子上,倾听大人们的每一句讨论,羊角辫上的蝴蝶结没有闷气,闪闪地泛着红光。圣灵却憋不住这口闷气说:“我的太度是坚决不赞成换亲,我就是打一辈子的光棍也心甘情愿,谁用自己没本事呢?”
张妈双手一捂脸,把个眼睛挡住半个,哇的一声哭开了:“你个老不死的,你早早的离去,一个散家叫我怎么弄呀!”
端坐在条凳子上的二叔,脑袋上的头发剃得一根不剩,露出圆锥似的光秃秃的脑门,脑门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地发着幽亮的光线,光线亮的比灯光的光辉都明晃晃50%,腰间的黑色宽腰带里斜插一根一尺多长的烟枪,烟枪的铜头上面吊一个黑色的布烟袋,烟袋晃悠晃悠,很是好看在腰的左边。他开始发话:“啊!我也就直话直说,啊!,我是说不了什么好的话,啊!只能背背咱们家历史,你们听完心中就有点底了。”
二叔右手从腰间斜拽出烟枪,左手按住黑色的布烟袋,布烟袋上面绣了一只黄色的孔雀特秀丽,把铜烟头伸进去狠狠地挖了一锅烟,手使劲地捏住烟丝,就像捏宝贝疙瘩一样,口中还念念有词:“铜烟头,黄烟丝。吃到铁嘴赌空气,”大拇指再出力地按两下,提到眼前。眼睛往大的又睁了一圈,看确实按结实了,从火柴盒里拽出一根火柴,瞄了三下,哧溜一划,一个火苗噗噗燃起,火苗转了三个小圈才到烟丝的上面。二叔嘴厥成锥形,手牢牢地连握带托住烟枪,深深地拉了口旱烟,美美地吐出一道白烟,继续说:“啊!你们也大了,有些事也该知道知道,啊!嫂子今天早早就把我叫来,叮嘱我不到万不得已有些话是不可说呀!啊!看来得给你们好好念念捣豆经了,啊!”二叔又拉了口旱烟,吐出七八个烟圈说:“你爹是那里的?”眼盯住圣灵问。
“这还用问,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的吗。”圣灵不加思索地回答。
二叔轻轻地摇了摇头,摆了摆手,说“错,大错特错呀!啊!你们不知道吧?你爹不是小李村人,是给舅舅顶的门。本是马家堡人,姓马,八岁的时候,你们的马家爷爷吃洋烟熏料子(洋烟、料子,方言,都是鸦片的意思),啊!家里的东西卖得一干二净,连房上的瓦都溜下来卖掉,啊!家里实实在在是再养活不起你爹,八块大洋卖给你这儿的爷爷即他的舅舅家,给舅舅当了儿子。
你们这儿的爷爷兄弟四个,老三早夭,老二一辈子没娶媳妇,他是老大,但没有儿子,你爹即是老大的儿子,又给老二顶门,啊!任务多重!一头顶两门。啊!我是老四家的。你爹学习好,上了太原的一所什么学校,中途因交不起学费而退学,独自一人走到清徐得了伤寒,跌倒在垃圾堆旁。一个好心人把他救起。他把身上仅有的一件皮袄典当了,换了点钱抓了几副药才落下个性命。啊!从此他就发誓,到他手里就是卖房卖地,砸锅卖铁也要让自己的儿女们上学,走出咱们的小村村。啊!临咽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咬破手指,写下血书,并且说:‘孩他妈,我是走了,孩子们供书念字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别忘!别忘!’啊!“说到这里,二叔让张妈把血书拿出来。
张妈手抖抖地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小包袱,慢慢地打开,一层又一层,共五层。一见血书,张妈的泪花像秋后的黄豆角,见了点动静就哗啦啦的开炮。
圣灵哥妹俩也是头回见,以前只是听说过,看见那白色的土布上写的拳头大小的红字,字歪歪妞妞,还有点点的血迹跑到字外,前后往事涌上心头,两人哭得抬不起头来。
圣灵把血书抱在怀里,紧紧地扣在眼前,“爹爹呀!我对不起你。”
二叔见此状,用铜烟头敲了两下洋灰箱子,说:“都别哭,啊!是商量事呢,还是……。”
大家止住了哭声,但鼻子还是出溜、出溜的发出拉鼻涕的声音。圣灵的手这回不能闲着,把个鼻子捏的歪倒在一边,鼻涕都跑到手心里。圣洁见状胳膊肘碰了一下哥哥的胳膊,圣灵又端坐的规规矩矩。
二叔点上一锅烟,继续说:“你爹在马家有兄弟俩人,他是老二。啊!老大被勾子军(即阎锡山的第九路军)抓去,死在战场,连骨头也没弄回。啊!马家在卖你爹的契约上就写得明白,等你爹有了儿子的时候,第一个必须姓马,余下来的可以姓张,啊!可你妈呢?”
张妈见提起自己,心一酸,双手捂住半个眼睛又哭开了。
二叔略停了一会儿,猛拉了几口烟接着说:“你妈是童养媳妇,四岁那年你外婆六斤桃黍(高粱)把你妈卖到老张家,啊!小啊,但你娘娘(奶奶,方言)天天逼她拉风箱,那罪、那苦你们是没享受过。你爹比你妈大十五岁,到你妈十五岁的时,他们俩圆房,可你妈头几年没有生孩子,啊!过年的时候,大年初一可以吃一顿白面饺子,初二就是桃黍面角子(角子比白面的饺子大,大约有它的三个大)。你娘娘她们吃的还是白面饺子,就因为你妈没给老张家生出一儿半女,这是对她的严厉处罚呀!啊!老张家得有儿子,得有好几个儿子,一个给你爹顶门立户,一个给你二爷爷,一个给你们老马家,你妈的重任大呀!她最少得生三个儿子,可是等你妈开怀的时候却一生一个丫头。你娘娘天天骂你妈肚皮不好,尽生片子一堆。”
二叔越说越来劲,啊字也显得少了,他说到动情处不时地看看张妈和侄儿、侄女。他把三个儿子几字说得特别严重,就是要让她们知道老张家不能没有后,得有传宗接代的人。
他继续说:“你妈连续生了六胎都是女孩,可是解放前确医少药,啊!看见孩子们直急直跑上啦,来一阵当枯(方言,传染病,天花),就夭折了,”说到这儿,二叔眼里也是泪光闪闪,他拭了下眼泪又说:“你娘娘坐不住了,嚷嚷着要给你爹抱一个儿子,啊!”
圣灵插嘴问:“我是抱养的?”
“别急,听二叔慢慢说,你爹坚决不同意,说他给舅舅家顶门是外来门,再抱养儿子又是外来门,自己会生,就是生十胎也要生出个儿子来。第七胎上就生出个你,你娘娘高兴的不的了,见人就说,‘上天保佑,总算开了眼了,我们老张家有后了!’她找了十二家相好得厚的,十全人家给你做了十二太宝,把你的小名叫猪不喳(喂猪用的器具),连续三年在咱村娘娘庙上,啊1逢正月十五,上的莲花大贡(在我们那儿是最高节的贡养,莲花要大而开花,枣要细细挑选,一个赛一个,不能有蛆,才可上嵌)也就在正月十四,老太太吆三喝四,把你爹催得团团转,搭柏叶排楼,夜晚垒塔塔火,看见你爹干的太慢,啊!老太太自己也来两下,真是老当益壮,都为你呀!啊!(注:十二太保、猪不喳,都是当地风俗,迷信的人认为儿女大不了或者生不下儿子就是不发事方言倒霉运的意思。为了让儿女们健康长寿,小名取个难听、难看的名字,比如猪不喳,茅厕子等,这也感觉不保险就来个十二,十三太保,但当保人家的选择有讲究,必须是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儿女双全的人家才可入选。这以后他们之间就成了朋亲,等孩子长大结婚的时候还的厚礼相送。搭柏叶排楼一种以柏叶搭的类似四角楼的简易东西,垒塔塔火用煤糕垒的大火,是长子才享有的待遇,都有保一生平安的意思)
老太太见有了希望,就盼望第二个孙子的降生。天天看你妈的肚子大了没有,啊!有时还用长满老茧的手去摸摸你妈的肚皮,多么想模到婴儿微弱的踢腿呀!可盼来的是你妈天天肚子疼,医生的银针足有一叉(一叉,方言,约十厘米左右,不是确指,虚数)长,蛰上用大碗一扣,就这样好几年,等生下小洁的时候面色残白,一身浮肿,查点要了命。
老太太一看又是个丫头,当即昏倒在门前,从此颗粒不咽,啊!滴水不进,于大年初一的早晨离开了人世。临终的话还是儿子,儿子!”
二叔一口气讲了这么多,口有点渴,咕咕地喝了几口茶水,用袖子边一抹嘴继续说:“老太太去死后,没几年,猪不喳也大了,到了上学的年龄,啊!你爹查了好几天的《康熙字典》,取个大名圣灵,姓就姓张吧!不用说契约了,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新社会了就按新事办。要不村里人又笑话,把这事当着趣闻谈,一家人三六九等。
这可创下大祸。你妈生下小洁后身体虚弱,没再要孩子,就你们两件宝贝疙瘩,视若掌上明珠,啊!连一声哭都不想听见。猪不喳上学的前天夜里,你妈把厚厚的字典搁在他的枕头底下,盼他高中状元。
这年四月,马家堂兄四个到咱们村赶庙会,吃饭的时候看见猪不喳的本子上写的是张圣灵,当下老大把酒樽一摔,喊叫着问:‘这是怎么回事?你当我们老马家无人了!吃了张家的饭连姓氏也吃张家的饭了?’老大是即拍桌子,又踢腿,一跳足有三尺高,大有老虎下山的驾势,非咬人一口不行。
你爹赶忙解释。老大腿往条凳上一踩,啊!双手叉腰,鼻出粗气,不时用一个手指头点着你爹的鼻子,说:‘张有儿,契约上写得明明白白,你也清清楚楚地知道,老马家……,限你三天时间给我们答复,否则……’,第兄四个奋奋地离去,临走时老大把街门拍得哗啦啦直响,门框都摇摇晃晃。
这事惊动了老张家的本族人,大家七嘴八舍纷纷支持你爹的主张,老马家要是胆敢到小李村闹事,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三天后,白天什么事没有,平平静静,你爹感觉没什么事了,铡草喂羊。你妈却说:‘要是平常,猪不喳早就回来了,可今天……。’
你爹当即给自己一把掌,说:‘我榆木脑袋’,跳出门就出去寻找,学校,朋友家,每一个屹屹啦啦都寻遍了,啊!都没有猪不喳的影踪。
你妈是哭得死去活来,医生过来都得给她切人中。四方街坊,亲戚朋友惊动了一院人,大家都说定是老马家把人抢走了。
你爹连夜就要去马家堡,大家左右劝说:夜深了,你现在去找谁家呢?况且去了如果有一点的事事务务连个头主家也找不到。
你妈从坑边拖着虚弱的身体扑到你爹面前,拽着土步衣袖,哭声如雷:‘孩他爹,今天咱不去了,你要再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们可怎么活呀?’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你爹就走了,一口水也没喝。啊!你妈站在村边翘首迎望,早晨一直望到太阳落山,啊!日头的余辉映红你妈憔悴的脸,我们都劝她回去吧!一定没事。就在这时,你妈先看见远远的地方有个影子在动,说像你爹。大家都跑过去。你爹浑身血迹斑斑,脊背上用裤带捆着猪不喳。啊!大家七手八脚才把你爹弄回家。
你爹被马家人打折了一条腿,大家奋奋不平,都说去报案,讨个公道。你爹见大家来了情绪,拖着一条受伤的腿从坑上立起来,扑通跪在坑沿边,啊!眼泪似豌豆,扑啦啦掉在地上,砸得地皮都当当响,哽咽着说:‘我的街坊朋友们,张家弟兄老少爷们,你们的深情厚意我张有儿记在心里,望大家冷静冷静!’
‘都什么时候了,还冷静!老马家看我们老张家是无人了,他来红的,我们来白的,走,到公社去!’有人说,张家人转身就要出门。啊!
‘快,拦住他们……,’你爹一声大喊,从坑上栽到地下,人事不醒。经一夜的抢救,第二天中午,你爹才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是‘他们没去吧!’
你妈急揉眼里的泪花,赶紧说:‘没,没去,你可醒来了!大家都在这儿,等你话呢。’
你爹强撑脆弱的身体,就要爬起。大家忙安慰。
你爹眼泪哗哗地说:‘大家的儿子千万别给人家顶门,看看我!’你爹说到这儿又昏过去。
后来我们才知道,啊!那天你爹去了老马家,老大拿出契约,往桌子上一拍说:‘张有儿,你不是马家人,但契约上的字你应该明白。你马家的爹临终时,你也在场,他老人家把这交给了我,说你们二门的希望就靠这张纸了,要不就得断子绝孙。你不明白吗?’xiumb.com
你爹申辩,‘我就一个儿子呀!让他姓马怎能,他以后怎么样面对村里人,面对老张家的人?新社会了咱们就来个变通,姓张姓马一样,流的全是马家的血,立得也是老马家的根。’
‘亏你的墨水比我们喝得多,这能混搅吗?不姓马,他就不能回去,我们养他,他生是马家人,留得是马家根。’老大强硬地说。
最后达成妥协,猪不喳要回小李村,姓张可以,但你爹必须留一条腿给老马家,说这是老马家的老根,不能丢给老张家,要爬着回去,算是对马家先祖的赎罪,猪不喳生下的第一个儿子还得姓马,你爹会答应了人家的要求吗?
下章接着叙述,精彩在后。
第八章
不答应行吗?为了你,为了你妈,为了老张家。
你爹从那以后就一病不起,弥留之际,掏出两份遗嘱:一是你们看过的血书,是他临终前二天写的,我在场。当时你爹拉住二叔的手,说:‘兄弟,虽说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你我的交情,关系,我相信你!把这个必要的时候交给孩子们,让他们知道大人的一片苦心在遗嘱。一定要你与你嫂、孩子们都在场的时候。你是证明人,你嫂是保管人。’还有一封是跟老马家的契约有关系,啊!你爹写了四个字:三个儿子。你们明白其中的意思吗?”二叔说到这儿,眼睛打量着圣灵和圣洁。
“明白!”哥哥妹妹几乎异口同声地回答。
“明白就好。啊!说了一大篇,刚才你爹的话里有言,也该说说我:‘二叔也不是正宗的老张家人,是插把子,你们没听说过油瓶二字吗?二叔是百分之一百二的油瓶(方言,指母亲改嫁带着的孩子,人们习惯性称呼油平,略带贬意)呀!油瓶,多么响亮的称呼,多么激情的碰撞,我愿意吗?这是生活艰辛的控诉,也是生活逼迫的写照,而我们的社会人呢,把这些当着取笑他人的美好材料。这是什么表现?是社会没有同情心的表现,是社会没有爱心的原始,我们的社会多么需要爱呀!没有爱社会变得孤独,没有爱社会显得无聊,拥抱爱吧,我们的社会无限美好!我二岁的时候,父亲去世,三岁跟我妈到小李村,我本姓胡,真是稀里糊涂,红绿颠倒,我改姓张。我姐还姓胡,出嫁的嫁妆,喜宴都是胡门中弄得呀!咱们东西结合,新旧交替吧!事也就此,老张家确的就是儿子呀!啊!”二叔长出一口气。
圣灵、圣洁、张妈一齐拍手,掌声响彻家里,响彻夜空。
“二叔,你的即兴演讲太精彩了,使我们始料不及,说到我们的心里,”圣洁站起来,兴奋地说。
“生活的艰辛,能改变人性啊!悟出人性的真谛我们才活的有意义,”二叔感叹。
“二叔的话很有品位,没想到,没想到,”圣灵把鼻子捏的端端正正说。
“没想到的还有呢,我也是瞎悟,感叹感叹,听下面的吧!你爹是含着泪花离开了人间,说也奇怪,你爹去死后的第三天夜里,你妈梦见有人腾的一声从你妈的心口搬走一块肉,你妈的肚子疼毛病一下就没了。你妈迷信地认为是你爹给搬走了。我倒不这样认可,心急出奇事呀!你妈一个女人家要拉扯你们两个多么不容易呀!春天砍柴拾谷薄(方言,谷桔),秋天拽草捡烂炭(方言,煤烧不尽的小黑块),养鸡又养猪,为了盖一个猪圈,你家没地方啊。你们也记得你家的旧房,前能瘦人走,后无胖娃跟,一米多宽的行道,说句不好听话,屁也放不开。就在咱们的破门后找个地方,猪窝的形状还在土缝里,张财主就跳了出来,坚决不让,怕他死后无搁灵棚之地。后来在后面和老鼠凭兑了个地方才养了头母猪。可后来人家不让养鸡猪了,你哥正好上高中,每个月要粮票,要钱。你妈把所有可卖的东西几乎全卖了,金戒指,银手镯,连你张家娘娘给弄的连心锁也卖掉。你妈妈舍不得卖掉,但不卖下一个月的粮票就无着落。问我,我说卖吧!现在的社会谁讲究老一套!但这也是锅盖上赶集,不赶趟,啊!你们两个的书怎么往下念呢?你妈是百思难得求解,啊!二叔当时还未结婚,正有一个对事的相谈,帮不上忙呀!”
圣灵清楚地知道:二叔是个小能猴子,画得一笔好画,手头活钱多,谁家不画个闭阁子,穿衣镜呢?他夜里偷着干。(怕被队里发现,戴个投机倒把的帽子)。当时妈妈去向四娘(方言,四奶奶)借钱,四娘一脸堆笑,说:“真不巧,外面的人借了钱老不还,这几天四婶也没钱,实在对不住,你头回借钱就落到脚底。”
说话听音,走路看平,妈妈只好灰着脸出门。二叔有意但过不了他妈的手。现在说起来二叔用一个玫瑰的谎言掩饰,真是个能猴子。听他说吧!圣灵不经意的摇了摇头,怕被二叔看见,角度特别小。
二叔也稍作停顿,看看侄儿、侄女的表情,见大家无什么反应,心里如吃酒枣甜滋滋的,继续说:“你妈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正好有一人顺便提起有一个老煤矿工人,膝下一个儿子,想找个老伴,有无儿女都可以。你妈想了几天几夜,想不出个好办法。问我,我就出了个主意。我偷偷约上媒人去见老煤矿,啊!没想到,顺如水。回来和你妈一说,你妈也很高兴,夸这是一举三得的好主意。但转念一想怕你们想不通,不同意,拖后腿。
我就说:‘嫂嫂,事到如此,来个先斩后奏,等儿女们长大成人后再给他们说真相。这事你知我知,我不外说,你不内露,谁也不知道,啊!外面闲事嘴想说什么,咱也管不了,咱也不想管,只要能实现我老大的愿望,就是委屈的弯到裤腿里也得干,韩信未成名前还受**之辱呢,咱们草木之人怕什么呢?啊!’你妈就打定了主意改嫁。
你妈把你们安顿在我家,一个人就走了,小洁拉主你妈的衣袖说什么也不让走,不走能行吗?我的不懂事务的孩子们?啊!你们住的房子年久得修,里能望到星星在闪烁,外能看见麻雀再垒窝,高兴的是他们,烦恼的是你妈。家里吃了这顿米而无下顿的粮,锅已坐在火口,柴不知在那里。你们不当家是不知道柴米油盐的味呀!你爹的原望谁帮助实现呢?啊!当时大学不高考,你哥学习再好也是务农的好材料;当兵得有好后门,有硬人呀!我们有什么,两个肩膀抬个嘴,一无所有。你们不知道你妈改嫁的真相吧?”说到这儿,二叔把左手狠狠一挥,握了个虚拳头搁在眼睛下方,眼睛转了五六圈看拳头的小孔,头不住地上下微摇,大概是欣赏自己的得意之作。
哥妹俩异口同声地说:“不知道!”眼睛似冒火,微抬头,头动也不动地瞅着二叔。
二叔从来没被人这么瞧过,自己做得实实在在是为大哥一家的未来着想的大好事,要是干了坏事,那眼光像审判罪犯的眼光,胆子小点的看见那眼光就得尿到裤衩里。二叔镇定地又点上一锅烟,划洋火的姿势没变,圈绕成了六个。二叔说过,他一般情况下绕三个,与特大事就绕六个,六六大顺吗,自己好调整一下情绪。
“啊!我跟老煤矿谈了几个条件:一,有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我说你人老了,不就是想找个白天能看,夜晚能望的老伴吗?我知道他是下身残废,煤矿事故给弄得,咱不能说你下身残废吧!有秃的避秃,有瞎的避瞎,这一点我明白的很。能有个做饭倒茶的行了。老头爽快的答应了第一条。二,人百年之后物归原主。老煤矿连忙说他有,早就霸占好了,第一个是小媳妇,人未过门就夭折了,那也是自己的,父母命难违反。第二个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死的。我问后来没找,他说感情这玩意儿属贱的,她是为他生儿子死的,他能另寻野花,他对不起她呀!要是在医院多好。我问儿子多大了,他说在一个什么地方工作,是头儿。说到动情处眼泪能接一大框。你们说说,这老煤矿感情还真牛B。三,等猪不喳高中毕业后给找个工作。当时有句顺口溜,一军人,二工人,硬死不嫁受苦人,军人,工人是姑娘儿们求婚的伟大目标。啊!老煤矿说这更没问题,他受工伤的时候矿上就留给自己一个指标,说什么时候有对事的指标都给他留着。当时没往这方面想,人老了的时候才感觉到生活的苦闷,孤独。儿子也极力想给他找个老伴,这事还是他儿子张罗的,说给他爸找个能说悄悄话的人。
你妈嫁过去以后,上报为陪事人,一月也有工资。三个条件老煤矿连愣啃都没打,满口答应。其实你妈只是个变相的保姆,但那个时代你请保姆不是捅马蜂窝吗?啊!你妈妈走了,在人们的闲言碎语中走了,在你们痛苦的回眸中走了,带走了无限的希望与对你们的花花渴望,还有对你爹的深情眷恋。啊!
但你们不知道真实情况,我们也不好说,不能说。你哥耍驴脾气,叫他上班,他不走,是坚决地不走,说:‘我不做肉尾巴,吃人的脸红,拿人的手短,我要堂堂正正地做人、做事,要光明磊落,不偷鸡摸狗。’
二叔我站在地上,因我没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没什么可圈可点的成绩,啊!当时你就是有日天的本事怎能走出这个小村村呢?现在我感觉自己有点老了,手都有点迟钝,不过对生活的悟倒是加深了许多,活到老,学到老吗。啊!今天我也就是以半老卖一老,图个嘴馋。其实钱不分新旧,人不分胖瘦,你拿出的只要是钱,不是大洋票子(鬼钱,方言),谁考究你的钱从那来?也没人规定何处的钱可花,何处的钱不可花呀!就像大路上的花姑娘,谁规定大门出来的可看,而小门里出来的屁股不能望一望呢?人们看的是大姑娘,谁问她从那儿来。”这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特别是张妈笑得前仰后合,嘴都合不来,一扫前面灰蒙蒙的脸。
二叔话到了点子上,连他自己也感觉水平一下拨高了许多,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集中生智吧!二叔双手抬起,上下晃晃,示意大家安静安静,他收回手,自己都暗笑,鼻子出溜一个小声。
圣洁见二叔茶杯里的水凉了,赶紧倒一杯热开水。二叔抿一小口茶水,细细的在口里搅了个来会,心说:“好茶,猪不喳有几下,可惜岁月是贱骨头啊!”他环视了一下大家,又说:“你妈千辛万苦找来的机会就这样白白浪费掉了,老煤矿要是能多活几年,他儿子答应对垄再给你找个好国营单位干,谁知他说走就走了呢,比鬼跑得都快。你妈妈呢?往哪儿去?”
下章再叙说,精彩看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一个女孩的青春年华给了谁更新,第26章 修改版到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