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奉军紧紧握住手中武器,抬手就开始瞄准。他们参军的时间不长,所训练的也都是队列,体力训练。所学到的唯一战术,就是三人小组战术。
无时无刻,他们都是三人一组,一个火力手,两个步枪手的配置。就在这样一个小小的火力组旁边,是两个配置等同,一个由班长,一个由副班长指挥的火力组。
三个火力组合起来就是一个班;三个相邻的班合起来就是一个排;三个排合起来就是一个连。
看似毫无关系的散兵队形,比哥萨克人的骑兵突袭,高明了不知道多少倍。
“自有射击!”
双方还有二百来米的时候,战斗命令终于被周朝先下达,他举着一杆三八大盖,靠着肉眼在可视环境不高的日落之后,瞄准一个哥萨克骑兵。
“砰!”
扳机被扣动,子弹穿堂而过,轻松射穿一个哥萨克人的胸膛。
周朝先木然的换弹,哥萨克人高速移动,从二百米之外到百米之内,只需要五秒。
这是突击的速度,也是不要命的打法。
“奶奶的,这俄国人怎么也喊呼啦!”巴图鲁再度躲在草甸子里面,死死地看着战场上混乱不堪的局势,将马枪换成汉阳造。
他不知道的是,白俄口中的胡拉,是金帐汗国统治俄罗斯地区式,遗留下来的词汇。两者发音类似,都是战场上冲锋时呼喊的口号。
就像日语当中许多词汇都是从宁波话当中借过去的,发音含义都跟现代的宁波话一样。
巴图鲁想不到那么多,他满心都是正在发起冲锋的哥萨克骑兵,他的心在躁动,愈发不安。
他想做些什么,却又知道自己无法穿越宽阔的战场,回到军队当中,成为抵挡洪流的堤坝。
两军纠缠在一起,恰西克刀不断地撞在三八大盖的刺刀上面。从未学过拼刺的察哈尔营士兵无师自通的用刺刀跟马刀碰撞,以此换来身后友军的射击。琇書網
奉军不是日军,没有白刃战的习惯,他们更喜欢用手中的枪,远距离击杀敌人。
“营长,您先走吧!”不断有士兵挡在周朝先的面前,恳请他后退。
哥萨克人不再寻找敌人的破绽,用自己的血肉换出一条坦途之后,整个队伍都在被哥萨克人猎杀。
周朝先在队伍之前,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他不能动,更不能走!
“砰!”
他不说话,只是将又一发子弹打了出去。
徐晔睁大眼睛,看着趴在自己身上,死死按住自己的的白俄身体变软,茫然的看向不远处。
“他娘的!老子跟你们拼了!”他一声怒吼,将身上的尸体推开,抓起还染着自己鲜血的恰西克刀,举目四望。
他眼见一个哥萨克人正在与奉军搏斗,二话不说就是一刀。
顷刻间,白俄手臂被卸了下来,徐晔畅快吸血,眼中凶意涌了出来。
刚刚他被三个哥萨克围攻,手中的刺刀太短,跟小日本一样,根本不够用。
现在恰西克刀被他握住,立马变成杀人凶器。
近战,冷兵器,他就没怕过谁!
......
在很长的时间之后,巴图鲁仍旧记得自己开的一枪。他的汉阳造老旧,线膛都被磨平了。可他仍旧珍视这一把枪,将他当成心肝宝贝。
整个察哈尔营,每一个拿到枪的人都没有他珍视自己手中的武器,日夜盘着,变成身体的一部分为止。
风不大,寒意却十分浓烈。不远处战场上,一个个背对自己的哥萨克骑兵,让他杀心汹涌。
他忍着,仍旧记得那一日营长技惊四座之后说的话。狙击手要耐得住寂寞,才能杀掉敌人的指挥官,奠定一场战斗的胜利。
于是,他现在心里面也有一个念头,他也想杀掉一个白俄的指挥官,让白俄失去指挥。
只可惜,周朝先说了这番话之后,并未真正训练他们。绝大多数的士兵都不知道军服之间的区别,更不知道肩章代表的含义。
巴图鲁茫然却又坚定,他不知道朝谁开枪,却又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长长的汉阳造枪管从草地延伸出去,百米之外影影绰绰哥萨克骑兵并未发觉自己身后有所异常。
他们放心的将背部交给了天空大地,交给了巴图鲁。
“砰!”
巴图鲁动作很快,他按照训练时候那样,将弹匣当中的五发子弹打出去之后,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他习惯性的低头,换弹。
当汉阳造再度上膛的时候,他已经在数米之外,以半蹲的姿势朝着哥萨克骑兵开枪。
“就你了!”
他在心中计算,朝着一个扭头看着自己的白俄开枪,却不知道这个人就是他心念念的白俄最高军官,恩琴男爵。
子弹穿胸而过,恩琴以极为不雅的姿势倒在地上。
至死前,他都不相信自己所遭遇的一切。
奉军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仍旧在搏杀,看着白俄溃散,再也无法发起成建制的进攻。
周朝先一瘸一拐的领着士兵反击,他早先便将麾下的一个连变成三个排,若即若离的一起作战。
终于,最后一个哥萨克人倒在地上。
“我们赢了!”
仍旧是他,第一个喊出这样四个字来。
重逾千斤的四个字让仅存的五十余人无言。他们想要欢呼,却只能茫然的看向四周。
哥萨克人遍地都是,他们的袍泽弟兄也都遍地都是。
他们呆立在原地,被长官拍打后才醒悟过来——我们赢了!
“敌袭!”
骤的,有人大喊,只见一骑从北面杀来。
“别开枪,是我!”
巴图鲁的大嗓门是在草原上面练就的,独一无二的嗓门让紧绷的情绪立马松懈下来。
“王八蛋,你跑哪儿去了?”有人大笑,有人恸哭。
原本绷着神经的他们,现在终于有时间宣泄自己的情绪。
“刚才是你救了我们?”周朝先缓缓开口,让自己站的笔直。
似乎他都没发现,自己腿上中了一枪,鲜血早就染红裤腿。
“卑职外出侦查,回来晚了。”巴图鲁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地上,用旧式的礼节表达自己的尊敬。
“起来。”周朝先没好气的骂道:“就冲你这一跪,回去自己学习,抄写一遍军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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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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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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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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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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