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宫女小声抱怨:“去什么去呀,她又不是没手没脚,自己醒了不会叫人啊。”
“我说姑奶奶呀,你小点声。”先前说话的宫女压低了声音:“进了宫还在这里乱嚼舌头,要是让她听见了,到时候就有你好看了。”
“听见就听见了,有什么了不起。”
“你没看见皇上火急火燎地把她抱来,对太医院更是下了死命令,我看等她这病一好,没准就得成正经的主子了。”
意识本就稍稍有些清醒了,加之这么大声的对话,我现下彻底算是醒了。
心底暗暗好笑,这两个人还真是大胆,居然敢在这里乱言是非,如今的乾清宫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叫你们在这里伺候着,你们却在这里乱嚼舌根。”依稀听见是年伊的声音。
两个小丫头早早吓坏了,跪在地上齐声求饶:“姑姑恕罪,姑姑恕罪!”
王承恩对年伊道:“教训奴才也不急于这一时,没的让里面那位听见。”
“王公公开恩,你们暂且退下。”年伊冷声吩咐。
接着又是几句请罪谢恩之类的客套话,两个小丫头才匆匆退了出去。
周围瞬时安静了不少,我默默坐了起来,看着身上一套青紫色绣小碎花的丝质睡衣,摸起来感觉极舒适。
正想着自己怎会忽然换上了这么件衣服,忽然听见殿门被人打开,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挑开帘子缓缓向我走来。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年伊,我淡淡一笑本能道:“年伊姑姑好。”
年伊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幸而很快就此隐去。心知是自己太不谨慎,这会子的自己按说是不认识年伊的!
年伊轻声道:“姑娘醒了,年伊一会儿会安排宫人进来伺候洗漱。”
我赶紧摇头,想着朱由检亲自将我抱到这里已属轰动全宫,如今再让御前的人伺候着,想必用不了多久朱由检的那些妃子都会来找我麻烦的。
在不熟悉情况之前,我还不想把自己放在众矢之的的位置上。
年伊注视着我,饶有兴致地问:“为何不要,别人可是求都求不来呢。”
稍稍理了理思路:“奴婢只是区区宫女,能得皇上垂怜已属幸事,若是再要御前的姑姑伺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既然你这么说,那年伊也就不好再说什么,有着这份心左右是好的。”年伊不冷不热的一句话,听不出是在赞许,还是说她心里对我已经有了一番计较。
无论如何,我只得恭声回话:“那就谢谢姑姑成全。”
“你多大了。”年伊状似无意地开口问。
原还以为刚刚的对话就算是了了,却不料年伊又问,我赶紧应道:“奴婢刚满十六。”
“十六岁。”年伊像是在咀嚼着我的回答:“宫里倒是少见这样伶俐的丫头。”
年伊走后,果然没有宫女再进来帮我穿衣梳洗,我拿过边上放着的衣衫将自己收拾停当。一身月白色绣芙蓉花的纱裙,头上插了一根橙色不错的翠玉簪子,屡屡流苏从簪上缓缓垂下,看着自己镜中的容颜,俨然一副大小姐的模样。
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透过精细的雕花窗,我似乎还可以看得到外面若隐若现的星光。
穿戴妥当之后,我也不敢随意走动,只得一个人闷闷地坐在里面,也不知道云儿她们究竟怎么样了。
屋内是我无比熟悉的龙涎香的味道,烛光下,缕缕烟雾在空气中肆意飘散,伸出手去随意地一抓,但最后又是一无所获,像极了这个空荡而繁华的所在,看似拥有一切,但最终又有多少是可以把握得住的呢。
“倒是自己起来了。”朱由检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着实把我给吓了一跳。
我慌忙地转过身,想要行礼,朱由检见状却是一个箭步冲上来,将我牢牢抱住,嘴唇贴着我的耳朵低声道:“你的伤才好,不要行这些虚礼。”
“谢皇上恩典。”两人靠的太近,耳后传来阵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小脸登时就有些发烫:“奴婢诚惶诚恐。”
“这样就惶恐了。”朱由检的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以后岂不是要更加惶恐。”
我侧身避开朱由检想要过来摸我脸的手,装作全然不知的样子,淡淡道:“皇上就什么都不问。”
朱由检微微挑眉:“问什么。”
“问问奴婢为何会被袁贵人责打。”我刚刚说了一半,就被朱由检给打断了:“问这些做什么,她那个轻狂的性子,就是一点错都没有也会无端给你加上许多错处来。”
我一时不置可否:“皇上。”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朱由检有些莫名其妙:“别的宫人可是求之不得的。”
我懒得理会他的荒谬理论,按着自己的思路向下说:“皇上如果真的怜惜秀儿,还请皇上开恩。”为显意思坚决,我郑重地跪了下去,周围相当安静,因而双膝触地的声响在静夜下是清晰可闻。
“开恩。”朱由检被我的忽然跪地吓了一跳:“开什么恩。”
我恭声道:“奴婢的主子是原先被打入冷宫的选侍云氏,那日因为奴婢与袁贵人的宫女无意间起了冲突,结果连累了主子都被责罚,还请皇上开开恩饶了主子。”
朱由检听我说完这话,脸渐渐严肃起来:“你是云儿的宫女。”
我低声回话:“是。”
朱由检正色道:“你说朕凭什么放了你家主子。”
我沉默了一会儿,但愿我猜的没有错:“奴婢见到主子的宫里有四个宫女伺候,区区一个选侍又是在冷宫里面,还能有如此待遇,所以奴婢猜测皇上一定是心里有云主子的。”
朱由检听完,也是一阵沉默:“你是想帮着主子逃离冷宫。”说着,慢慢低下身子将我扶了起来。ωωω.χΙυΜЬ.Cǒm
我点点头,不卑不亢地道:“奴婢为主子效劳自然是天经地义。”
“好一个忠心护主的丫头,你就凭着那几个宫女就猜测朕对她多少还有些情义。”朱由检脸上的最后一点笑意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一份不怒自威的霸气,我明白,真正的考验开始了。
“奴婢只是猜猜看,想着不如死马当活马医,既然人都进了冷宫,左右也是无路可退了。”就凭我能力暂时难以在朱由检面前演戏,几番权衡之下不如说出实情。
朱由检轻哼一声:“原来年伊说你是个伶俐的丫头,看来并非虚言。”
我轻声道:“年伊姑姑谬赞了。”没想到年伊这么快就把消息递给了朱由检,这两个家伙莫不是在监视我。
朱由检忽然陷入沉默,我自然是不敢搭腔的,无奈之下也只好陪着他一道沉默。
朱由检撇了撇嘴,好像已经微微有了怒意:“现在倒是难得,还遇上这么一个有心机的主儿。”
朱由检虽然表情已经微微有了怒意,但语气却是不冷不热的,这种语气上的模棱两可最是让人难以把握,于是我还是不说话,至少不说话就不会说错话。
朱由检放缓了语气:“你怎么不说话。”
我又一次跪下:“奴婢妄自揣测圣意已是犯了大错,还请皇上重重责罚。”
“你每一言,每一语都陪着万分的小心。倘若换做别人早就欣欣然受着了,但你确是不愿让御前的宫女伺候,一个十六岁的女子既谨慎又有如此胆量的确不多见。”
我试探着应道:“这么说,皇上是不责怪奴婢了。”
朱由检轻轻点头,人却是笑而不语,过了一会儿又道:“旁的也就罢了,你是既然身在冷宫,怎的刚一开口就叫了年姑姑,还有你入宫尚不足一月,哪里来的这些谨慎小心。”
朱由检连珠炮似的问题,将我问的一时没了主意,或许行事谨慎小心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宫女来说本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一个初入宫廷的女子来说便是有些奇怪了。
“你这会儿怕是在想朕先前为何要对你那样好吧。
“我……”没想到朱由检三言两语就说穿了我的心思。
忽听朱由检轻轻叹了口气:“时辰不早了,朕明日再来看你。”
朱由检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走了,这简直是将我弄得一头雾水,他刚刚分明是有机会将我问的无言以对,可是每每都是点到即止,平白让我虚惊一场。
因为刚刚醒来,我这会儿根本就一丝睡意也无,加之朱由检的突然到访,让我更是夜不能寐了。
躺在榻上,不知不觉一夜时间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去了。
嗅着淡淡的龙涎香的气息,睁开惺忪的睡眼,新的一天就此开始。
许是我昨日已经拒绝了年伊她们的服侍,今日早上并没有人进来服侍。
我刚欲起身对镜梳妆,这才发现身上还穿着昨日的衣裳,头上也还插着那根垂着流苏的翠玉簪子。
这是我重生入宫以来,在乾清宫的第二天。
站起身后,懒懒地伸着懒腰,然后走到窗前,清晨的暖阳顺着精致的雕花窗一点一点地透了进来,在地上留下一个个的金色光斑。
正想着推门出去一探究竟,朱由检和年伊的声音却是将我牢牢吸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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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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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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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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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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