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地,这姑娘昏迷了多日,还是不见醒来,而且周身像火烧了一般滚烫。因担心这姑娘烧坏身子,老翁自是花银两请了位大夫来瞧瞧。但这大夫来了,却也诊断不出个所以然,只道这姑娘有喜了,要他们好生照顾。但却不知道她为何烧得那么厉害,亦不知道这昏迷的姑娘多久会醒来?无奈,老妇只得日日守在这床边伺候着,等她醒来。
这老夫妇俩膝下有一子,唤作阿全,阿全快二十三了,人高马大的,但却依旧未娶妻。只因阿全智商与几岁孩童一般,根本不同成年人。自然娶妻也是不可能的,试想谁会嫁与这智障之人。
因早年不孕,那老翁亦是带着老妇四处寻医问药,最终那老妇四十有三才怀了这孩儿。以为怀孕之后,一切都周全,完满了,却没想到,这阿全这智力仅停留在七八岁的样子,之后,只是身体长了,这智力真真是叫人无奈。
这日,见老父亲与老母亲带回了沐伊,这阿全便成天嚷嚷着,要娶了这漂亮娘子。
每每他如此说,那老妇总是说:“你这孩儿修得胡说,你且到外面去,别在此碍着为娘!”
那阿全自是不肯离开,一直缠着那老妇:“不嘛,不嘛,全儿定要与这漂亮娘子成亲!全儿喜欢这娘子,娘就让她嫁与全儿吧!全儿从未见过那么好看的娘子!”
他时常如此吵闹,那老妇只好哄他说:“若全儿果真想娶这姑娘,便等她醒来,问问她是否愿意嫁与你?若她说愿意,娘亲便为全儿与她筹办婚事,若她不愿意,那全儿断断不可再搅扰她,知道么?”
老妇自然知道,自己说的只是哄她的孩儿开心,并不作数。若那姑娘醒来,执意要走,她也是拦不住的。
那阿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乐呵呵地说:“全儿都听娘亲的,都依娘亲!”
只是这阿全自打那日之后,便日日来到这床前,轻声地说道:“漂亮娘子,快快醒来吧!全儿有话要与你说,你快些醒来吧!不要让全儿等太久了!”
那老妇看着她的孩儿如此这般,真真是心疼不已。若这孩儿好好地就什么都周全了,可是如此强健的孩儿怎会落下下了这等毛病,真真叫做娘的心痛。一想到这些老妇不禁眼中噙满了泪水。
那老翁自是走到她身旁,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老婆子休要悲伤,全儿已经让我们省心许多了,他并不给我们惹事,只乖乖呆在这院子里。帮着扫洒,喂鸡,喂鹅,已实属不易了!你且不许多想了,我们有这样的全儿便足矣!全儿好过那些个只知道败家的儿子们。我们有全儿是你我的福分!便知足吧!”
老翁一番话,无疑是有道理的,老妇自是擦去眼角的泪,随老翁出了门。为了生存,他们得日日出去捕鱼糊口。
在这个小小的村庄里,家家户户都种桑养蚕,只是这对老夫妻已无体力再操持这些。只得以捕鱼为生,幸而他们捕的鱼既肥美,又鲜活,人人挣着买,抢着要。
每次一进村口,还未到家,几个鱼篓里的鱼就被大家一扫而光了。老夫妇自是乐呵呵地笑着,手里捏着杂碎的银两,开心不已。
那阿全也会从家里跑出来帮忙张罗,帮买鱼乡亲们用稻草栓好鱼,毕恭毕敬地递与每一个买鱼的邻里。
这样和和气气的场景天长日久竟成了这淳朴村庄里的一道人情浓浓的风景。当然,更多的人,买鱼的目的并不只是为了尝鲜,他们只是想帮衬一下这对孤苦无依的老夫妻。也让他们在这村庄里有个温饱,人心总是暖的,质朴总让人倍感窝心。老翁与老妇皆知晓邻里的好心与好意。
时间约摸过去了半月有余,一日,那老妇因日夜照顾沐伊,午间竟有些困乏,自是依在木床睡着了。那阿全只在屋外饲喂鸡鸭,老翁在那一张张撑起的木架前修补受损的渔网。
那沐伊好似快醒来了,她那眼珠在眼睑下轻轻地转了转,乌黑的睫毛亦是轻轻颤抖着。许是睡太久了,眼皮太沉,眼珠在那眼睑下转了一会儿,沐伊方才睁开了那双明亮,乌黑的眼睛。
睁开眼的一刹那,她有些惊讶,她不禁转着头四下张望。这才发现依在床边小憩的老妇。
看着眼前陌生的人,陌生的一切,沐伊有些畏惧。她不觉地拉拉盖在身上的被子。又观察起周围的一切。
那阿全刚饲完鸡鸭,便高高兴兴地抱着空空的簸箕进来了。他一进屋,就发现躺在床上的漂亮娘子竟然醒了,便放下怀里的簸箕,腼腆地走到床前,轻声地说道:“漂亮娘子,你可算是醒了,我阿娘在这床边守了你好多时日了。”
那老妇忽听到阿全的声音,也醒来了。
看见沐伊竟醒来了,那老妇自然分外喜悦,便忙出门唤老翁,“孩子他爹,那姑娘醒来了!”
那老翁听到如此喜讯,也忙放下手中的活,一边小跑,还一边“醒了吗?那真是太好了!”
“嗯嗯,醒了,醒了!”老妇附和道。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那老妇甚是欢喜,照顾了沐伊那么多天,见她醒了,真真是兴奋。
“姑娘,你终于醒了,我原以为你还要睡些日子的。不过,醒来,便最好!”那老妇说着,就要去拉沐伊的手,沐伊警觉地缩回了手,有些怯懦地说:“你们是何人?为何会在这屋里?”
老妇见沐伊缩回了手,却并不在意,她笑着说道:“姑娘,你现在是在我们的家里。”
“你们的家里?”看着眼前的这三位完全陌生的人,沐伊依旧有些畏惧,不觉地将膝盖蜷缩了起来。
那老翁见沐伊如此模样,便笑着说道:“姑娘,莫要害怕,我们都是这桑蚕镇的百姓,老夫姓李,这两位是我的妻与儿。我李家虽穷些,但我们一家三口都是厚道人。在这桑蚕镇上也老老实实地生活了三四十年了。姑娘,自是不必担心,害怕。”
听那老翁说完后,沐伊方才放下了戒心,只是她却始终想不起一些事来,于是她问道:“我是从何处来的?缘何会在您的屋里?还有我又是谁?怎么会躺在这床上?”
听沐伊如此说,那老翁与老妇皆傻眼了,他们相互对视了一下,似乎都也明白发生了什么。这姑娘难道真的是从那悬崖上摔下来的,而且还摔得不轻,莫非她摔得失了忆?
两位老人家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们还盼着能早点帮姑娘找到亲人,送她回家去,可现在看来,一切都不按常理发展了。
这姑娘竟失忆了,怕是连家人也不记得了,又怎么送她回去?Χiυmъ.cοΜ
当两位老人陷入各自的沉思中时,那阿全突然开口了,“漂亮娘子,你愿意和阿全成亲吗?阿全喜欢漂亮娘子!阿全要与漂亮娘子成亲,生一堆娃娃!”
“什么?你说什么?”沐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的这个人虽说长得不算丑,可是这脑子像是有毛病似的。竟要与自己成亲,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一时间,沐伊感觉自己的头快裂开了,她不仅想不起自己是谁,更想不起自己的家在何处?还有自己的家人,他们又到哪儿去了?
眼前这个憨憨傻傻的人,他怎么会想着和自己成亲?好乱,一切都好乱!沐伊不停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不论她如何努力地想,可是脑袋里连一点印象都没有。她想不起自己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看着沐伊那般痛苦的模样,那老妇呵斥她那孩儿道:“全儿,不可在此胡说!快些出去,与你爹爹补网去!”
那老妇说完,那老翁便微笑着对沐伊说:“姑娘,你且好生休息,我与小儿去补网了!姑娘,你若有什么需要,便与我娘子说。”
说着,那老翁拉着阿全出去了。
屋里就只剩下,老妇与沐伊,那老妇见老翁与儿子出去后,柔声说:“姑娘,阿全刚刚说的话,切莫往心里去,我这孩儿生来,这脑袋就有毛病,姑娘千万不要与他计较。”
沐伊无力计较,面对着完全陌生的一切,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记不起自己是谁?她到底是谁?谁能告诉她,她是谁?
她有些绝望地望着屋外,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自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她该怎么做,才能寻回记忆?
沐伊万分痛苦,万般无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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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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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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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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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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