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两头都让我操碎了心。
我估摸着明宇现在是找不到了,我打算过一两天再来这里和他不期而遇。我现在得赶去秦月泽出事的地方,不过去再好好找找,我始终不甘心。
我还是采用了上次那样的方式,乔装打扮,打车去了悬崖下面。
时隔这么久,我再来这里,比上次安全多了。我全程都没有发现任何人跟我,到悬崖这一块,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
我这一次打扮的样子是一个中年游客,我假装欣赏风景,在这一片海边徘徊。
在江城的时候,我去找过法师,请教过师傅,怎样把飘零在异乡的亡魂收回来,带回家乡。
法师给了我一些符咒,还给了我一些纸钱,让我去亡魂出事的地方,念他教给我的咒语超度。
我躲在岩石背后,看看四下无人,赶紧把纸钱焚烧了,然后对着大海,念念有词,呼唤秦月泽,让他的灵魂感知到我,跟我回家。
做完这一切后,我有点虚脱,靠在岩石上发呆。
阿姨的电话打过来了,我做了个深呼吸,忍住心里的悲恸,接听电话。
“阿芷,你什么时候回来?宝宝她不吃牛奶,闹得厉害!”
“她饿了的话,总是会吃的吧,我今天回不了,最少也得后天晚上。”
“唉,先生很不高兴,今天一直在生闷气,说哪有这么狠心的妈咪。”
“阿姨,我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先不说了,我忙去了。”
我挂断电话,心烦意乱。
不过女儿身边那么多人,将来也迟早要断奶,我想我耽搁两天,她也不会有多大的事。
我快步离开沙滩,前往渔村。附近的渔村,我没怎么找,因为郑警官说了,他们一直在找,但是没有任何线索。我想去远一点,也许他流落得更远呢?
我在当地租了一辆农用车,以采风为由,让师傅载着我到处跑了一圈。
我看那些在外劳作的人,寻找有没有熟悉的面孔,然而跑了一整天,都没有任何收获。
师傅马上要收工回去了,问我走不走,我却总感觉心里惶惶然的,不想就此离开。
后来师傅给我找了一家民宿,让我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过来接我。
我在民宿屋住下,打算晚上再到处走走。附近的人家挺多的,我真想一家家去登门拜访,试试运气,能不能在某户人家找到他。
明知道这样的方法很笨,但我还是想试试。
晚饭填饱肚子,我便把我的想法付诸行动了,我假装成旅游作者,一家家的走访,拿着纸和笔,一家家的做笔记。
好在这里的人民风淳朴,对我的造访并不反感,他们还主动推荐了一名懂中文的村民,给我做导游。
走遍整个村子,我也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线索,虽然从头到尾我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失望还是笼罩心头。
夜深了,我不便再去打扰村民,一个人回到民宿,洗漱之后,在阳台上眺望远方,看着海里的渔灯发呆。
木板房的楼梯传来脚步声,有人从我房间旁边的梯级上楼。我下意识看了一眼,是个皮肤黝黑的女孩,一看就是当地人,不像是游客,我估摸着是这家店老板的女儿。
她看了我一眼,冲我友好地笑笑。
我不知道她懂不懂中文,试探着问:“你住在楼上吗?”
“是的。”没想到她普通话说得还可以。
我笑笑,无话找话:“这里真美。”
女孩笑笑,抿着的唇,笑容特别甜美。
她没说什么,低着头往楼上走,我看他手里还拿着几件男人的衣服,心里有几分诧异,难不成这么小的女孩子,就已经结婚了?
她父母住在楼下,我确认她不是给她阿爸拿的衣服。
待她上去后,我兀自笑了笑,自己一堆烦心事,偏偏还有心情去八卦别人。
我不知道女儿怎么样了,我没敢打电话回去,李涵也数落我,阿姨也数落我,梁姝静也不高兴,我打电话回去,就是找骂。
正想着,手机铃声响起来了,看到来电是李涵,我都没勇气接听了。
他对孩子真上心,一口一个闺女,是真的把孩子当亲生女儿似的了。
我接听了,没敢说话。
他也没说话,我感觉到那边的冷低压。
“李涵……”
“你找你前夫去了?”
“我……”
“从前我觉得去过问你的隐私,好像过分且不礼貌,但今天我想以女儿的名义过问一下,你找他去了吗?”
“李涵,别这样。”
“我以澄澄的名义问你,他是个合格的父亲吗?配得上父亲两个字吗?亲生女儿出世这么久,他关心过吗?你要怎么样我不管,但是我不想你因为那个人,最终伤害到澄澄!”
我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也不能和和他解释,我只有默默地听着他批评声讨。
“到底有什么放不下的?我以为孩子长得这么大,你能认清渣男的本质,所以我平时不想说你,但现在孩子都半岁了,你还是那么糊涂吗?”
“李涵,这是我的私事。”
我喑哑的说,他那边沉默了,良久之后,简短地回答:“好吧。”
他挂断了,我缓缓放下手机,心里乱得很。
我觉得我这样对李涵很无情,不管怎么样,他是毫无功利的对我好,对孩子好,我这样不留情面的说话,我觉得很过意不去。
我发了三个字:“对不起。”
过了一会儿,他回复我了:“原本是你的私事,我逾越了。”
我叹了口气,倚在阳台的栏杆上,摸出包里的那张符咒,在心里默念;“秦月泽,你到底还在不在这个世上?你给我一点暗示好吗?”
楼上忽然传来女孩的喊声,她说的是当地话,我听不懂意思。
我抬头望去,看到对面楼上的房间,走出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的头发很长很凌乱,胡子也很长,他好像想下楼,但是女孩不肯让他下去。
因为之前光线不好,我看不清男人的面容,然后女孩把楼道的小灯也关了,楼上彻底一片漆黑。
我正准备回房休息,楼上的男人忽然传来低沉的声音:“我要下去!”
这声音如此熟悉,我心头大震,惊喜得差点失声喊出他的名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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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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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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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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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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