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豆豆两步走上前,声音很轻柔:“你没听错,李家这么大的产业,兄弟之间各有心思,你也举棋不定,索性来个狠的,把家业散了,大家都别想要,你看如何?”
李老爷怒了:“这就是你这些天以来想的主意?这是什么主意?”
唐豆豆笑了:“你本来也没指望我出什么主意。你李家就是一潭深不可测的水,而我们平鸠院对你而言,就是一颗落入湖面的石头。我们做什么不重要,我们有危险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出现,会让你的几个儿子现出原形,是吧?”
李老爷微眯着眼睛,看了她许久……这样的眼神一改之前的无助、哀求,透着一丝奇异的光:“唐大姑娘果然通透。”
“不,我不是通透。”唐豆豆瞥他一眼:“我是戏看多了,总会生起无穷的想象。而且这一次,你的某个蠢儿子折腾过分了!”
李老爷叹息一声:“如你所说,李家看似风平浪静。可这几年,他们私底下搞的小动作,我都尽收眼底。如果生前处理不好家族中的事,只怕死后,不论是谁接手都不得消停。”
唐豆豆点头:“可是你也没想过,我们这颗石头扔了,后面会如何吧?万一效果不好,你也提前那啥了,你的期望同样完成不了。”
李老爷沉默了一会儿:“唐姑娘,你说得没错。终归是一场豪赌。”
唐豆豆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反正我主意也出了,我家人也受伤了。你做不做,那些托人送来的订金,我也是不退的。”
是啊,足足五十两银子呢,节省一点,够平鸠院用上好几年,唐豆豆左右也不会吃亏的。
李老爷沉思起来:“唐大姑娘,这事得好好想想……”
唐豆豆由得李老爷慢慢想,她自己走出院门,回了自己家。家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要管顾着生意,还要给受伤的几个送些银子,还要整理一下平鸠院的未来规划,忙得很。
至于李老爷怎么想,那是他自己的事。唐豆豆并不太关心。毕竟自己出的主意太损。
……
李家安静了几天后,果然出大事了!李家来了个追债的朱老爷,说是之前一笔款子是李老爷做生意初期借的高利贷,一直忘了还,现在利滚利翻了数倍。
别人知道李老爷快不行了,跑来趁火打劫,逼他马上把银子交出来。大家都很吃惊,因为李家以守诚信闻名于扬州城,并且是大富之家,怎么会有这种事发生啊?
终于,李老爷亲口承认了,这笔银子确是创业初期自己借的,当时身上债务很多,什么都还了,偏偏把这笔忘了。
谁知道这朱老爷把这借条存了几十年,在李老爷快要不行的时候,拿来要债。
不搭理吧,这朱老爷也不是善类,是扬州城黑白通吃的主,家中儿子还考取了功名,根本没人敢惹他。搭理吧,这笔账一算下来,差不多整个李家都要折进去。
李老爷数次与他谈判,可他态度坚决,闹到僵时,还搬了官兵来!说李家再不还账,就要告御状!
李老爷叫了四个儿子来商量,说起这桩事情,也抹了一把老泪。说自己辛劳多年,眼看着可以放下了,却即将落得个两手空空。
几个儿子反应各有不同,老大李勤当晚就找了一帮人,要去杀了朱老爷,不过他手下的人武功寻常,哪里打得过黑白横行的朱老爷。派去的那帮凶手很快被绑了起来,送进了官府。老大鸡没偷到还惹来了一身骚,沦为了全城人的笑柄。
老二沉默寡言,并没发表什么意见。老三除了算账和担忧,也担不起事来。
老四费尽心力,想要揪出朱老爷的把柄,可这人也奇了,全身上下并无破绽,往前追溯二十年,遍及祖孙三代,也找不出什么问题。
李老爷纠结两日后,又把四个儿子叫到床前:“我已经仔细考虑了,没有这些产业,咱们凭着以前的人脉和生意网还能生活。可是如果没有信用和脸面,那我们李家就真的在扬州城抬不起头来了。所以我决定,把这些产业全部抵出去,你们觉得如何?”
这话一说,老大怒火冲天:“爹,你怎么能老糊涂?那人分明就是耍无赖,欺我李家无人吗?我们绝不能给!”
“勤儿,这事爹已经决定了……”李老爷咳了一气后,有气无力地说。
李勤气愤不平:“那你将产业分了再说,我只要我那份,其余的,你爱如何就如何!”
李老爷气得喘不上气来:“我还没有死,你就想着要分家?你这逆子!”
老四李约一把拽住李勤:“大哥别说这样的丧气话,咱们听听二弟和三弟的意见吧。”
老三李节懦弱惯了,这会儿一直坐在角落里不吱声呢,听见点到了自己,马上抬起头来:“爹和大哥商量就是,我没意见。”
“还是节儿懂事,俭儿呢,你怎么想的?”李老爷看向二儿子。
李俭行了个礼:“父亲,儿子的建议是与朱老爷再详细谈一谈,看能不能留下我们李家的祖宅和郊区的瓷窑作坊,有了这两处,才能安顿好家中老小,才能有兴复李家的可能。”
“哦?为什么是瓷窑?这东西不如皮货来钱快,更不如布庄稳当……”李老爷皱眉。
李俭解释道:“正是因为不起眼,才容易被朱老爷放弃。更何况,李家从前靠瓷器发家,以后也能。”
李老爷若有所思:“这主意倒是不错,我会考虑一下。你们都下去吧。”
李约走在了最后,他盯着前面的几人,嘴角轻撇,露出了一丝冷笑……但这一幕大家都没注意到。大家各有心事,哪有精力去管别人。ωωω.χΙυΜЬ.Cǒm
直到第二天,朱老爷家中忽然起了火。火势由西侧下人房而起,借着风势,很快就刮向了东侧,东侧是朱老爷议事办公的地方。那里有许多珍贵的古玩字画和田契地契等。所以大家慌了神,乱成了一团。
还好府里人多,救得及时,在大火快要吞噬掉书房的时候,被水浇灭了。可是书房里的物品毁了大半,房契田契银票大多数烧毁了,而那张重要的借据也赫然在其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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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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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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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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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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