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鼓响起,响彻荆州,东方泛起了鱼肚白,一轮红日正在冉冉升起。
黑暗逐渐退散,渐行渐远!
几天的时间已经过去,权文诞等人的罪行,也已公之于众,今日便是将他们斩首的日子。
百姓们大有过年的势头,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只是看到墙头之上贴着的那些告示,目光之中,带着难以置信和无名愤怒。
刺史府和骠骑府铸造的私钱...无数...
这样巨大的金额,是普通百姓几百年都都赚不来的,可在这些高官手中,却挥霍如土。
一时之间,群情激奋!
不管是因为羡慕妒忌,还是受欺压久矣。
权文诞等人要身首异处,才能解开百姓心中的郁结,不然,民愤难平。
昏暗的诏狱中,空气潮湿,难闻的气味刺鼻。
里面有蛇鼠,过惯了惬意日子的权文诞,已经几天几夜都没合上过眼睛。
他不敢睡。
诏狱中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他又从小害怕黑暗,无时无刻不想重见天日。
可这一天,真的会到来吗!?
这日一大早,便有‘踏踏’的轻微脚步声自诏狱的甬道中响起。
权文诞趴在牢房的栏杆上,伸出脑袋向着甬道远处望去,几个人影越来越近。
“官爷...给口水喝吧...”
低三下四。
以前遇到这些狱卒,权文诞连招呼都不打。
常年跟犯人打交道的人,有什么资格入他权文诞的法眼,一群不配正眼看的渣滓而已。
可现在,命运完全被颠覆!
这些狱卒掌控着他们的生死,想要无声息的弄死他们,简直易如反掌。xiumb.com
人如刀俎,我为鱼肉。
权文诞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几个狱卒逐渐靠近,面容清晰起来,手里拿着锁链、伽板,脸上无一丝表情。
“快要死的人了,还想着喝水?刺史大人,快走吧,十八年后又是一位好汉。”
权文诞四肢顷刻软绵无力,变的双目无神。
虽然知道自己肯定要死,但是没想到当真的面临死亡,还是勇气全无。
他还没有活够。
人世间有绚丽的山河,有吃不完的美酒佳肴,有说不清的人间美色...
可这一切的一切,都将与他天人相隔!
权文诞苦笑一声。
他抬起眼帘,看了看这些狱卒,然后老老实实的戴上了枷锁,光着脚走出牢房。
曾几何时,他前呼后拥,摆摆手,就有无数人对他阿谀谄媚,送礼送钱...
曾几何时,绝世美人在他面前卖弄风骚,他却未必看得上...
阳光照射过来,有些刺眼。
权文诞似乎顿悟了。
生命的意义在于及时行乐,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就快要丢掉这条命。
在诏狱门前,他看到了往日的故交,刘猴儿、王翰、白寒秋、白东越...
驸马行事果然缜密,只要参与制造黑钱的,没有一条漏网之鱼,全都在此。
甚至连那些江湖人,也全部被抓住!
“人都到齐了,带走吧。”
荆州水师数十人,手握长剑,凶神恶煞的羁押着众人,向着闹市而去。
推搡、鞭打、怒斥...
权文诞等人再也没见过好脸色。
以前,这些都是他们对于贫苦百姓的做为,可现在...真是因果报应。
“刺史大人,下官已经教育过犬子,犬子幡然悔悟,深感以前的嚣张跋扈着实不对。”
新野县令白寒秋低声细语。
权文诞:“......”
他的内心深处开始咒骂起白寒秋的八辈祖宗,现在才想起教育,有什么用?
所以他只是翻了个白眼。
行刑的监斩官是贾潜,这位宰相府的家奴,摇身一变,成为了荆州刺史。
贾潜要接惩恶扬善来建立威望!
只要砍掉这群贼人的脑袋,百姓就会对他感恩戴德,也会对二少爷心悦诚服。
天下并非一个人的天下,乃是百姓的天下!
房遗爱的到来,令荆州百姓有了当家做主的机会。
权文诞等人在高台之上一众排开,被五花大绑,都穿着囚衣,后背背着‘斩立决’的令牌。
贾潜坐在高位之上,翘着二郎腿。
你爷爷的奶奶的爷爷...
这就是有权利的感觉嘛,真不错,一念之间,就可以决定他人的生死。
在这些人的身后不远处,还有十几个露着护胸毛,手握大刀的刽子手。
光是看着,就很令人恐惧...
权文诞跪在高台的正中间,左右两侧分别是白寒秋和白东越父子。
来围观的百姓格外安静,从这群家伙入场开始,就没有一个人说话,鸦雀无声。
可他们的眼中,却射出冰刀雪剑一般。
权文诞举目望去,不由得老泪纵横...
白寒秋倒抽一口冷气,两个人同病相怜,但即便是死,他也浑然不会哭。
“刺史大人,因何如此惧死?”
看到权文诞这般模样,白寒秋有些瞧不起。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权文诞摇了摇头,脸色沧桑,发丝凌乱,抿了抿嘴,胡子都要飞了起来。
“本刺史不是怕死才哭,而是感动啊。”
“感动!?”
人家要杀你,你还感动,脑子肯定是得了什么大病,要不然不会有这种奇怪想法。
“唉,白县令,你看这荆州城的百姓,知道本刺史今日赴死,竟奔走相告,都来给本刺史送行,他们还是舍不得本刺史的;荆州这些年在本刺史的治理之下,蒸蒸日上,从无发生过一起案件...”
白寒秋黑着脸:
“刺史大人,不是没发生过案件,是发生了,但是被下官等人弹压下去,根本就没到刺史大人面前。”
权文诞吃了个瘪,继续道:
“不管怎么样,百姓能来看本刺史,本刺史已经心满意足,他们有的人手中,还带着鸡蛋、青菜,是想送本刺史最后一程...”
“刺史大人确定这些百姓是来给我们送行的?”
“不然呢!?”
行刑高台之下。
百姓们已经隐忍了几个时辰,全都憋着力气,刹那,情绪如火山喷发。
他们备好了烂菜叶、鸡蛋等,就是为了要狠狠的砸权文诞这群狗娘养的。
一时之间,菜叶鸡蛋横飞,有扔的准的,竟直接砸在了权文诞的脑袋上。
“杀了这些狗东西。”
“是啊,身为朝廷命官,不思为陛下分忧,却压迫百姓、强抢民女、铸造黑钱...”
“今驸马为我们做主,定要让这群家伙下地狱。”
“将他们扒皮抽筋、五马分尸...”
权文诞恍然大悟,是自己想的太多,百姓不是来给他送行的,是来落井下石的。
失落间,有一个鸡蛋啪叽一声碎裂在他的脑壳!
权文诞哭的更伤心。
这么多人,你们为什么非要对着本刺史一个人的脑袋砸...这不公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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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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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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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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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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