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杀就杀,不要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还以为你有多么贞毅,今日看来也不过是死鱼一样的呆板,跟我的侍妾那些风情万种比起来,滋味可是差远了!算了,日后你多向她们学习些吧,这是没一点像个女人!”
话音刚落,云天瑶心里一阵紧缩,日后?难道他真的要把自己囚禁在这里不成?
“来人,送小姐回去。”话说完,宁壹先转身离开了,留了云天瑶一人在水里愣着。
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她打定主意,便随着丫鬟回了住处安顿,一夜无话。
云天瑶从未感觉如此的舒服过,天空的白云尤为的清爽,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带着呼吸的,处处透着自由的气息,前世她最向往的就是自由,可是现实却不允许。她盼望着,有一日可以像普通女孩一样,谈恋爱,逛街,买衣服,但是现实,她只能和那些古董,价值连城的首饰珠宝,繁琐的高级电子锁、保险箱打交道!
从未睡的如此舒服过,却在美梦将叙之时,被一阵阵轻微的动静儿惊醒,与她的职业有关系,只要是轻微的动静儿都不会逃过她这双耳朵!
“谁?”
一个刚刚准备推门而入的侍女,被吓的铜盆咣当一声,洒了一地的水,连忙推门而入,慌忙辩解着:“姑娘,我是被派来伺候你洗漱的,不想惊了姑娘睡眠,还请姑娘责罚!”听闻这位姑娘可以杀死大老虎的,她一个小婢女怎敢得罪?
看到来人,她舒了口气,可能是她太紧张了,随即笑笑:“没事,你再去打盆水来吧。”
看到丫鬟跪谢拜首,她揉了揉眉心,想起昨夜的一切,再看看天色她居然睡了这么久?差不多她也该起身来走了,那个生她养她的云王府,经过昨天她已经算是还清了,如今,她还是想想自己以后的落脚之处吧。
起身穿戴妥当,发现这衣服还挺合身的,以前在云王府的那几件衣服全是穿了一次又一次直到穿破为止,几年也做不来一套衣服,没想到第一次穿新衣服,还是在别人家的府上。
刚刚的那丫鬟又重新打了盆水来,想伺候她,被她拒绝了,洗漱好,她心情难得好的吃了午饭,准备启程之时,却听到丫鬟的催促声。
“姑娘,送姑娘回云王府的轿子已经准备妥当了,姑娘是准备什么时候启程?奴才帮姑娘去传唤车夫。”这俏丽的丫鬟毕恭毕敬的低头说着,却让她一愣一愣的。
“……你,你说什么?回云王府?”
“回姑娘的话,王爷说了,他答应了不算,姑娘毕竟还是云王府的人,如今您的罪过已经赎了,当然要将你完璧归赵了。”这丫头学的有声有色,仿佛将宁壹本人的话原封不动的学了出来!
云天瑶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好心情,全被这番话打消的一干二净。
何为卑鄙,她总算是见识到了,堂堂王爷居然可以如此说话不算话,刚想准备去质问,这丫鬟却又说了。
“姑娘,王爷还说,他当初答应的是还你自由,你本就是云王府之人,他如今也不算违背诺言,所以……请姑娘不要生其他念想,还是回云王府吧。”
这丫鬟不去学表演真是可惜了!连那份嘲讽都学的有模有样。
云天瑶无语扶额,咬牙切齿的上了送她回云王府的轿子,胳膊拧不过大腿,她目前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十三岁小丫头,拿什么去和他斗?倘若他将她的踪迹告诉云王府,她依然无法去享受那自由,目前,她只能走一步每看一步,寻个能全身而退的办法。
她是个冷静处事的人,无功而返的事又何必白费气力。
轿夫在云王府门口停下,亲眼看到她走进云王府,才拉着轿子折了回去,云天瑶调整了下心态,抬头望着金额大牌匾,缓缓迈进了云王府。这个朱红大门,进去了,便身不由己。
云王府的气氛不同往日,氛围尤为热闹,丫鬟们来来回回穿梭者,个个脸上带着喜庆之意,以至于她一走进来,根本无人留意她半眼。
从丫鬟们低语轻笑的细枝末叶中,她听得七八成,原来是旁国东川国将会在三日后派人来给七郡主和八郡主祝寿,虽然不知东川国太子回不回来,但是这可是整个云王府的大事!
她现在所在的国家叫雀云国,人数广阔领土肥沃。可依然比不过泱泱大国东川国,近来雀云国老皇帝正准备来个联姻巩固两国关系,而这七郡主因为几年前偶然机遇东川国太子,两人曾有过一面之缘。究竟是凑巧,还是蓄意安排谁也不知,只是从此后,每次她过生辰,东川国太子便派人送来一份贺礼。
云老王爷也是因为此才更加喜欢七郡主,而这八郡主偏生生的巧,和这姐姐只差一天生生辰,老王爷才吩咐将两个女儿的生辰合并一起来过。
故而,这两个爱女的生辰,更是空前盛大。
只是这一切,和她没有半点关系,几乎都忘了她是什么时候过生日,好像,是在冬天吧。
人人忙碌着,她回来也无人知晓,然这时,穿着一身娇艳嫩黄色罗裙的貌美妙龄女子,娇笑盈盈的从走廊那边缓缓走了过来,搀扶着一个徐娘半老的风韵美人,半是撒娇的娇声说着。
“娘亲,我穿成这样美吗?”
这华贵妇人笑吟吟,拉着女儿的手道:“我的女儿,谁敢说不美啊!”
七郡主娇笑着蹭蹭她的肩膀,小心的扶着她下台阶。
云天瑶有一刹那的愣神,虽然这对母女不喜欢她,七郡主更是经常把大小姐脾气撒在她身上,但是她们的关系确实是羡煞旁人。
尤其是她这个从小丧母的人,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皆是独孤一人。这也练就了她超强独立的个性,向来不懂怎么去依靠别人。
垂首轻叹了声,她正准备朝她住的偏僻小院落走去,却陡然听到一声娇喝。
“云天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雍容华贵的貌美妇人便是云王妃,殷实的家庭背景牢牢稳固着她的正妃位置,家族三代为官,弟弟乃是一品大将军。大世子,四公子更是她嫡出子嗣,还有一个最得宠的宝贝女儿,便是这七郡主。故而,她在云王府的地位更是如铜墙铁壁,坚不可破。
“耳朵聋了吗?没听到本郡主问你话吗!”七郡主看到怔在原地不动的云天瑶,娇声怒道。
袖子底下是云天瑶握成拳的手,若换做前世,敢怎么对她的人,通常只有一个结果,就是偷的她哭爹喊娘。
她想来不喜欢动手,除非万不得已,她学来的一身本事也只是用在‘作案’上,但是此刻,她真的想打的这个七郡主满地找牙!
但是……现在,还不行。
七郡主姣美脸蛋散着薄怒,杏目一瞪绕至她跟前,这死丫头还真是命大,居然没淹死,八妹拿她去定罪原本以为那宁王爷偏袒爱护手下,对得罪自己的人想来以牙还牙,以为她回不来了,现在却又好端端的回来了?
云天瑶低头咬着唇,指了指自己喉咙,那天被你打的泡在水里呛得现在喉咙还刺痛!再者,她,懒得应。
“呵?我知道了,是宁王爷把你给毒哑了?还真是贱人有贱命,没把你毒死已经是你走吧八辈子的好运了!哼,换做我才没那么容易!”
云王妃在一旁轻轻一咳,把云天瑶当做一缕空气,画着浓妆的脸上也掩不住那岁月深深的沟壑,手轻轻一抬,唤道:“烟儿,我们约了周大裁缝去试衣服,别在这和无畏的下等人磨时间,人家周大裁缝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约到的。”
扫过云天瑶的眼睛浓浓轻蔑,朝着女儿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她过来。
七郡主名唤云灵烟,只见她伸出食指重重点了一下云天瑶的头,轻哼着。
“你给我注意着点,过两天是我生辰,乖乖的窝在壳里,别到时候出来丢人现眼!”转而对云王妃,娇声娇语的撒娇:“哎呀,娘亲,女儿来了。是啊,那个周裁缝不过是个缝衣服,还摆那副臭架子。”
“说什么呢,他可是专门给皇室妃子做衣服的,也难得,看是你,才插进去给做的。”
两母女,有说有笑,指鹿为马的朝王府外走去,云天瑶紧紧握着的手,缓缓放下,轻声哼笑着,这两人也不觉得累,在自家王府也要怎么装。这深门贵族也只有自家跟自家斗的时候才如此起劲。
回到她那座破陋的院子里,肚子有些饿了,那个唯一的丫头小虹也不知所踪,估计是觉得她没命,另投门路了。
藤蔓乱结,杂草丛生的院落,如何也看不出曾有过的繁盛,她母亲在那时,这里入眼的,全部都是娇艳花朵,穿梭不流的丫鬟仆人,浓郁的蔷薇香曾是母亲最喜欢的花。因为那个时候,还是年轻美貌的她,也曾得过云王爷一时宠爱。
只是如今,人物都已成旧。
手缓缓放在一个陈旧掉漆的红色浮雕小匣子上,云天瑶这一世的回忆一下子思绪如潮翻涌而出。
屋内的配设全是一些残旧丢弃的拿来给她用,以前那些稍微好点的,全在母亲病重之时便已经接二连三的拉了走,除了这个小木匣子是母亲当时忍着生病压在床下才幸免于难,留给她的。
她抱着盒子坐在窗台前,上一辈子她没有丝毫关于亲人的记忆,这一世索性还有些琐碎片段可供回忆。桌上的铜镜里,照影着她瘦黄的小脸,她左右看着,这张脸的五官还不错,只可惜太瘦了,再加上脸色奇异的黄,整个看上去无一点神采。
什么东西?
手不经意的伸进了脖子内,一块小小的凸起处,摸摸索索出一把小巧的黄铜钥匙,眉微微一簇,人家都是佩金戴玉,她娘却给她留了一把钥匙?
手指摸上斑驳的红木匣,她眸光流转着,这盒子她可是从未打开过,有些紧张的将钥匙取下,小巧袖珍的钥匙插进铜锁里,一声轻微的开锁声,开启了这尘封已久的往事。
搜索记忆,也不知是不是被叮嘱过,还是其他原因,这十三年里这具身子以前的主人居然都没有想过要打开!呀,没了?
竟然除了一块玉佩,只字片语也没有留下,还以为会有什么母亲生前感人的话语,撇了撇嘴,打量着玉佩的纹饰,居然还是块绝世好玉,她前世喜欢研究古玩,这玉成色、质地都是绝佳,雕刻的龙凤戏珠栩栩如生,雕功绝对是皇家一流级别的。
唇角翘起一抹得意笑容,总是留下点值钱东西!
只是这个玉背后,弯弯曲曲的刻痕,是怎么回事……
“小姐!你回来?”屋外是小虹惊喜的喊声,门也不敲,撒腿就往屋里奔来。
云天瑶迅速将玉佩踹到怀中,收了钥匙将盒子放好,再看门边,小虹已经迈进了一条腿。
她笑着应了声,总算有人还惦记着她,她昨天经历一场残酷生死,回来却无人问半句,又听小虹嘴巴一张一合的埋怨道。
“哎呦!小姐,你都不知道,你走得这一天我被派去八郡主那里,都快把我累得蜕了三层皮了!真是人小脾气到是比天大!……还是在小姐这舒服……哎呀,累死我了!”
无力的眨了下眼睛,敢情这小丫头是累得不行才想起她的?不由冷汗着,这小丫头又开始唧唧歪歪起来:“小姐啊,你都不知道这次的七郡主和八郡主的生辰办的有多大!据说啊,这次东川国太子会来,不过啊,这每年都是光打雷不见下雨,我看这次希望也不大……”
“据说啊,这个东川国太子神秘的很,有人说他俊美到不食人烟,优雅如仙子下凡……”
她站起身来,掏掏耳朵不再听小虹的闲言碎语,这丫头一开腔八匹马也拉不住,还是再找一处地儿清净清净,好好盘算盘算吧。
据她所知,这个九小姐目前的只能算是个低级困难户,最值钱的怕就是这块玉佩了,可这是娘生前遗物,还是留着吧。前世习惯了大手大脚,这一下子束手束脚怎么受得了?
扬起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笑容,璀璨的眸子闪过她特有的诡暗光芒,好,就这么决定了!
凌晨的曙光总是格外美丽,条条金黄光束打在早晨凝结着露珠的草叶上,折射出璀璨珍珠般的光泽,露珠打湿了她的旧靴子,随手揪了根草衔在嘴里,突然一皱眉,吐掉——啧,真苦,看来小说电视里的情节还真是不能全信!
这里是进京都的必经之路,现在是寅时刚过,会有人赶早进京,说不定会遇到‘合适’的,找了处隐蔽的地儿她躺了下去。打了个哈气,今个起的早没怎么会睡好,不过自这往后她必须天天早起锻炼,这幅身子骨若是再不锻炼,被她这么折腾迟早完蛋。
“公子……干嘛起这么早?”随从伴随着阵阵打哈欠的声音,背着包袱跟着前面烟青衣袍修长身影的男子,脚部显然因为刚睡醒还有些不稳。
“为避免引人注意,自然要早些。”淡淡话音从这男子口中说出,有着低低的雅沉,仿佛是那曲乐中最为宁静引人遐思的语调,说不上来的舒服悦人。
云天瑶微闭的眼掀开一条缝,听他说话的确是一种享受,从他的话中,可以听得要么他的身份不想引人注意,要么,有什么值钱东西……
她来时有目的的,自然是听到这个就手痒,刚想起身去打测这对主仆,却听得呼呼啦啦的一阵阵脚步声,从她对面倾袭而来!待她看清,不禁傻眼!
今个出来没看黄历,居然是偷盗的遇到抢劫的?!
威武喝六的大粗腰板男子往中间一站,身后小三小四们昂首挺胸、拽模拽样的围起了那主仆二人,Χiυmъ.cοΜ
这群强盗把这人挡的干脆,想看看那个男子模样也看不到,道上规矩,偷抢本一家,既然遇上了她还是另选门路吧。
她扬了扬眉准备离去,目光却倏然转向了那群盗贼,回了原地侧耳倾听着,她突然很想看看,这对主仆对强盗有什么反应,按照常理应该喊救命的,这主仆倒是安然从容的很。
“各位,我们进城探亲,身上并未有值钱东西,这里有些元宝两锭,若是各位想要就拿去吧。”还是那雅沉的淡淡音调,不卑不亢的从随从那里拿出两锭银子。
“呵……小子,你当大爷我是哄大的,那这点钱还不够我们塞牙缝的。兄弟们,给我搜身!——裤裆也不许放过!”这莽汉气粗大喘的,水桶般的腰横肉晃荡,身后的弟兄立刻一拥而上,准备搜身。
“慢着——”这雅沉音色的男子,只是声音中带着些许冷瑟,让这些毛手毛脚的抢匪一愣居然忘了动作。
“用不着搜身,若是不信的话,我们自己动手。”接着声声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只听得抢匪头子的一声:“——那个,吊坠拿过来,拿过来你们就可以走了!”
“你们在说什么,那是公子的……怎么可以给你们?”那小仆人则没有主子那般沉的住气,不满怒吼道。
“少他妈的废话!拿过来!不然的话,我他妈的送你们去见阎王!”粗通大要的抢匪头子,如打雷般的声音吼道!
“林子,不要说了。”这雅沉音色的男子轻轻摆了摆手,将玉佩递给了强盗头子。
犹见这强盗头子雷鸣般的吼笑声:“哈哈,还是你小子识相,行了,你们走吧!放心,我每人只打劫一次,下次你就好运喽。”说着得意洋洋的带着小厮们张扬离去!
待他们离去,那叫林子的仆人大为不满的在原地跺着脚:“我说公子诶,你怎么,怎么能把那个给他,啊?”
云天瑶看完整场戏,有趣的挑了挑眉,依她看来这男子是大智若愚,这东西他始终会拿回来,只是,不是现在。
不过,怕是他的算盘要落空了,因为她刚刚窥得,那块玉坠成色来看,比她怀里这块还要难得,不好意思,她云大小姐——看上了!
手中高高抛起一个光泽匀润的玉坠,黄色的流苏在风中摇曳似是在悲哀它的坎坷命运,一波三折,坎坎坷坷,却最终落入她云天瑶的手中!
吹起一声嘹亮的口哨,云天瑶取下脖子上的钥匙,反正木匣子已经打开,没什么用处,干脆将两块极品美玉串在一起,挂在脖子上。
那几个匪类简直就些蠢材,一锭银子就相互争的连这价值连城的玉佩也顾不得了。正好让她悄无声息的顺手牵羊。
两块美玉,一块龙凤戏珠椭圆形莹白色玉佩,一块形状有些似长方形雕刻的极为繁琐华丽,倒是相得益彰,颇为般配。
赶在晨起时分,她抓紧赶了回去,补了个眠,却睡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被小虹从床上给挖了起来!
悲叹,堂堂一个王爷府里的小姐,居然连睡个懒觉的权力也没有!
“小姐,快快,快起来!王爷回府了,说是要庆祝七郡主和八郡主的生辰,你快起来出门迎接去!不要让他们说闲话,你到时又该被‘弹劾’了!”小虹雷鸣般的喊声充斥在云天瑶的耳畔。
她掏掏耳朵,侧身去另一边睡去,淡淡道:“随便,反正我去不去都是可有可无,去了她们见着了说不定有想起什么新的手段整我,若是不去,顶多就是个不知礼数。我就谎称生病算了。”
“……”小虹被她的话堵得哑口无言,这小姐什么时候说话怎么利索,脑筋什么时候转的怎么快了?
“那,二公子可是要回来了喽,你……确定不去看看嘛?”小虹思索下,立刻奸笑着威逼利诱着,要知道这九小姐以往可是只要一听到二公子云蓝之,可是跑的比那兔子还快!
尽管,那二公子乃是侧王妃嫡出,对九小姐的态度也是冷冷淡淡,可偏偏这九小姐崇拜他的佳俊才气,文貌双全,向来都是乐此不疲。
躺在床上的云天瑶,微闭着的眼眸瞬间睁大,嘴巴急不可见的抽了下,这具身体以前主人还真是窝囊,你说你不受宠受欺负也就算了!偏偏对高高云彩之上的云蓝之巴结,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花痴小姐一枚!
“不去,他来了又怎样?又不是三头六臂,有什么好看的。”
小虹的下巴差点跌倒地上,凑近了云天瑶试了试她的额头,半天无语,才道:“小姐,你还真是被水给呛洗清醒了!你对云蓝之死心更好,王府的人个个都是铁石心肠的,没一个会对小姐你真心好的。”
“不过小姐,你好歹还是去吧,毕竟,王爷……他,是你的父亲,你去了,站在角落王妃她们看见,若是人问起了,你好歹也到场了不是?”小虹摇晃着云天瑶的手臂,婉言说着,她知道小姐的命苦,生她的父亲对她的生死不管不顾,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哎,可这王府大院之事,谁又能真正说得清?
云天瑶明洁的水眸闪过一丝忧郁,这个父亲还只是在脑海中的印象中见过,如今去见见也好,若是……若是可是激怒他,一怒之下把她赶出云王府,不是正中她的下怀?
唇角翘起一丝怪异的笑容,看的小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是她办坏事前的预兆,总是可以从眼中看出一丝诡沉,却又无法准确的去扑捉到什么。
云老头子,今个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记不记得我这第十八房小妾生的女儿!
小虹说的不错,她们的确去的有点晚,并且随意站个位置也不会被人发现。让云天瑶咂舌的是,从来不知道区区一个王府就如此多的人!走廊、院子,转角旮旯里几乎都沾满了人。
云王爷算得有五十高龄了,身为整个王府的脊梁主,这次出使云国边境处理政务回府,除了那些个阿狗阿猫的,几乎全部出来迎接!
站在王府门口,是正王妃、侧王妃以及全部子嗣,包括出阁的女儿,也全部在内。
但是,却不包括她,她这个最不得宠,甚至连个该有的九郡主身份也被剥夺。她冷然一笑,尽管如此,她是他的女儿,是如何也无法磨灭的。
所以……
“让一下!让一下!”
“让一下,麻烦大家让一下!”云王爷归来踩上王府的台阶之时,从王府最里层一层一层往外拨着,小虹就这样傻眼的看着九小姐像是吃错了药似的,一个劲的往前涌,就这样……穿过一层又一层的人海,直直穿到了,最里层。
那正热闹相见的一大家子,云王妃热泪盈眶的看着自己的夫君好似百年不曾相见般,儿女们也是各个亲切的喊着父亲大人,一家子的热络亲切,在一人看起来,却是如此的刺眼。
“天瑶参见父亲大人。”一声不重却也不轻的声音,却让整个亲切感人的场面瞬间僵化了起来。
犹见着云老王爷白了一半的头微微昂起,扶了扶搀着花白的胡须,双目凝着疑问的望着从人群中钻出来的瘦小身子,似是再想,他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个女儿?
云王妃则是马上脸色一变,抓着帕子的手在袖底凝结一团,容光焕发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一旁的儿子个个冷着脸,似是看见一个叫花子般的不待见,大世子云衡之高傲不羁,本身就不喜欢瘦小又无身价的她。二公子云蓝之淡雅的眉轻簇了簇,望着她的眼神充着一丝不屑,他虽然身为侧王妃的儿子却被王妃视如嫡出。
七郡主明显不耐,想出声叱责却被拦下,八郡主也是被母亲在一旁按着不许冲动。
“天瑶,恭迎父亲大人回府。”看着没人吭个声,她‘继续’再一旁提醒着。
却在这时,一辆紫红鎏金的豪华马车停在了云王府门口,车帘撩起,里面走出一个英俊华贵男子,云王爷看见赶忙忘记了云天瑶这茬,一手撩了下衣摆,迅速下来台阶。
“宁王爷,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啊!呵呵!”
宁壹朗声一笑:“云王爷您这次远道回府,小王特意前来庆贺啊!还望王爷您不要介意小王的不请自到啊。”
本就俊美不凡的他,器宇轩昂,深邃的眼眸扫过那台阶之上的小女儿们,惹得她们个个站立不稳,呼吸紧蹙着。
八郡主小声的跟身为宠妾的娘亲说着:“娘,他是不是来看我的?”
七郡主闻声扫了她眼,轻轻哼了声:“没看见,他刚刚在朝着我笑吗?”
“呵呵,宁王爷说的哪里话,快快请进王府!今日我们好好叙叙旧!哈哈……!”
宁壹一身墨绿华衣,稳练不凡,带着一贯的笑容和云王爷一起上了台阶,凌目若有所思的扫了眼在场的子嗣们,突然道:“王爷,都怪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断了你们的父子相认!”
“……这里站的年轻才俊,貌美如花的想必都是郡主世子吧?”看到云王爷得意的笑起,他又道。
“王爷您还真是多子多福啊。咦?这位小姐……”宁壹的目光若有所思的望向一边不言不语,事不关己的云天瑶。
只有云天瑶读懂,那眼神中的灼热和嘲笑。
云王爷被问到,清咳了两声:“可能是哪个郡主的丫鬟吧。咳咳,宁王爷,我们去府上坐坐。”努力掩饰着不自然,神色全是愠怒,要知道云天瑶此时的装配,若是说是他的女儿,怕是没有谁会信!
一身粗布旧衣,连想要的头饰也没有,瘦小,暗黄的脸色怎么看怎么也像贫穷家里出来的。
这一幕本该翻过去的,却被某道清冷的声音又重新翻了回去。
“天瑶参见父亲大人!”八个字,云天瑶几乎是哼出来的,一字一句如同坠玉,声声催人。
一句话让整个王府的气氛注入凝胶剂,所有人脸上都显得十分不自然,云老王爷显然也挂不住了,锋利般的目光扫向一脸无谓的云天瑶,他被逼的脸上的肉阵阵抽搐。
宁壹‘恍然大悟’的走向云天瑶,居高临下的望向她,看似温柔实则只有她能看到的冷硬道:“这位也是王爷的女儿,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实际,他的确不知,他原本以为她只是一个替罪丫鬟,却没想到,还算有个身份,只是不受待见罢了。
“天瑶,是你的名字吗?”这声音听起极为温柔如水,八郡主咬着唇似乎要将云天瑶射出千百个孔洞来!
云天瑶‘无辜’的望着他,轻轻一笑:“回王爷的话,您没听错,我是叫天瑶,云……天瑶。”最后三个字,她是看着云老头子说的,看着他的表情臭的越厉害,她心底就越是爽。
“九天瑶池,玉女蓉姿,好名字。”他们一对一和,只有看彼此的眼神明然。他人看来,这根本就是一见钟情之征兆。
她看似柔谢实则咬牙切齿:“多谢王爷夸奖。”没人比她更知道,这男人心底的冷血。
“宁王爷,您……”八郡主刚抽的时机想插句话让宁王爷注意到她,却被他的接下来的这句话直接吓的魂飞魄散!
“云王爷啊,不知这位郡主芳龄多少,可否定亲啊?”宁壹煞有其事的向云老爷请教着,这话不光吓坏了府中的其他人,也让云天瑶立刻侧目对视他恰好转过来的目光。
她冷冷一凝眸,似是在警告,不许他胡言乱语,可他却是翘唇一笑,在外看来又是一阵暗送秋波。
八郡主扑到母亲怀中:“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为什么我不知道?!”双眼透着浓浓嫉妒,要知道王府的女儿若是能嫁个一个王族贵族,这一辈子的身份就奠定了荣华富贵。这宁壹可是她百里挑一的好夫君人选,却、却被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的丫头给夺走了!
云老王爷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宁壹:“你这是……咳咳,她还未定亲,至于芳龄,……应该十三了吧。”他算了算她母亲入府的时间才得知,缓了缓又道:“年龄还小,不过我这八女儿,蓉香倒是今年十四。”
言下之意,待明年及笄便可成婚啊。
宁壹则是装糊涂看了眼八郡主云蓉香,又折回到云天瑶身上。
“不妨,我等她两年便是,反正我府上的侧妃位置还空缺。不知……天瑶郡主,可否愿意填补这空缺?”宁壹双目凝光,颇带些郑重的望着云天瑶。
哪知这云大小姐无辜的眨了眨眼,她或许该感谢,因为他的出现让其他人对她刮目相看,但是这样一来,她要想光明正大的走出云王府,便更加不可能。
“宁王爷您说笑呢?天瑶才十三,还不想那么早考虑婚事。再者,侧妃那么大的位置,天瑶高攀不起。”
在外人看来,她是有自知之明,却只有宁壹明白,她不屑,不屑那个侧妃身份。
他大步一跨,走近云天瑶,微微低头侧首在她耳边道:“侧妃虽大,却始终没有正妃位置大,天瑶郡主,本王……对你一见倾心,难道,你心中,就没有本王?”
这话一出,八郡主是泪横满面,七郡主则是不屑之,自我庆幸着,幸好,她看上的是泱泱大国东川国太子,未来的一国之后,不是这个小小雀云国的宁王爷!
云天瑶眼眸微眯,用着声音最轻的声音:“你是想拉拢我?这样的代价也太大了吧。”
居然舍得把正妃位置让出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舍得下血本。
“所为良驹需伯乐,我就是那个伯乐,只要你答应,我可以给你想要的自由。”宁壹暧昧的在她耳边吐着气儿,染晕了她的脸颊。
“……可惜,你给的自由,不是我想要的。”话一说完,她立刻声音放大。
“多谢王爷厚爱,不如待天瑶及笄之后再回复王爷可好?”
宁壹点头大笑着,只是笑里藏着冰冷,这女人居然敢拒绝他。
一场插曲让多少人心碎,多人惊讶,不过很快便全部各归各位,一律不得叨扰宁王爷和云老王爷的叙旧。
小虹是既高兴又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云天瑶:
“小姐啊,你知不知道我好不容易踩着阿黄的背才看到的!可是我看到的,居然是——你为什么要拒绝啊?飞上枝头当凤凰哎,至少不用看着云王府的脸色啊!”
“你说你啊,明明有勇气站的前方去,却为什么没有勇气不接受宁王爷的要求??”
云天瑶悠闲的坐在摇椅上,那两角衣服塞上耳朵,可尽管这样她那女高音还是刺穿而进。
看着窗外发芽的新绿,又是一年春来到,又是一年新气象。
这一年,她决定不再甘于平凡!浑浑噩噩度过的十三年已经将成为过去,她刚刚死里逃生,重新获得生存机会,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把自己的下半辈子交给那个凶残的宁壹?
说不准那日不高兴,又把扔到乱兽窟去。
她还是自食其力,自己为自己某个前程似锦吧。
“小姐啊,你有没有听到啊!不如,我帮你去带个信儿,就说——你改变主意了?愿意答应宁王爷了,好不?”小虹蹲在那来回摇晃的椅子边,两手按住那晃动,对着她道!
云天瑶将衣角从耳朵拽出来,瞅了眼小虹:“你若是实在想要嫁给他,就自己去说。你小姐我现在有事要出去。”
说完,挥挥衣袖匆匆离去,留下原地跺脚的小虹。
怎么,怎么还有像九小姐这么傻的人?她倒是想啊,可是人家宁王爷可是点名看上的她啊!
繁华热闹的大街之上,一个身穿男衣的矮个人儿昂首挺胸的走进了整个雀云国最大的酒楼。
衣着普通却气宇轩昂,十多岁却有着二十多岁的气度,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店小二眼带不屑的刚想说,这酒楼可是富家老爷,贵族子弟才能进入,这个毛头小子,不过,接着他立刻闭上嘴,点头哈腰的去迎接!
“小公子,欢迎欢迎!里边请!里边请!”他乐呵呵的颠了颠手中足足有五两银子的银锭,一甩汗巾满脸堆笑,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有银子,管你是三岁孩童还是臭气老叟,有钱就是大爷!
这矮小个子的小公子一脸不符年龄的稳重,尤其一双眸子仿佛是星夜中的皎月,亮的扎人,一声轻喝:“小二,把你们店里的招牌一样给我上一份。”
“呃……小公子,您一个人吗?能吃的完吗?”小二惊讶的说着,要说他们店中的招牌菜,就是十个人也吃不完啊!
“废话少说,让你上就速度点。”他径直挑中了一间雅间,刚想买进步子,小二却忙道。
“小公子,我们酒楼的雅间全部都定出去了,您,您不如去楼下大堂用餐吧,您放心,小的一定伺候好您!”
这矮个子的男子便是云天瑶,她向来是,出门一趟却绝无‘空手而归’的道理,这京都的人都是有钱,随便一人一锭银子便够她吃上十年半载的。
她冷眸一抬抛了抛手中的另一锭白花花的银子,抬着下巴道:“看来,这锭银子你是不想要了……”说着便往怀里揣。
“唉,别啊,小公子,那个,不如您来这间吧,定下这包间的公子看起来面善些,若是您赶在他来之前用完也罢,若是用不完,小的觉得他也不至于会怪罪您。您看,如何?”小二的眼珠子跟着她的手抛上抛下来回转动,渐而晕了,晃了晃脑袋说着,希望那个公子不会计较才好。
云云瑶抿唇一笑:“好,等我顺利用完餐,不打搅我兴趣的情况下,这锭银子便是你的了。”说着又将银子揣会了怀中。
小二张着嘴巴,看着她大摇大摆的向着包厢走去,他摸了摸额头,有点发现自己上当的感觉。
抬了抬眉,这个角度的雅间的确是不错,可以俯览到整条街的壮观景致,琳琅满目的店面,绸缎,古玩,饭馆,妓院,目不暇接。
各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陆陆续续上了来,她则是翘着一条腿,一手支着头看着街上的川流不息,看起来颇为悠然自在,待桌上的菜全部上完了她才开始动手。
别看那个云王府也是京都数一数二的大王府,她可是连一顿像样点的饭菜也没有吃到过,唉,逼不得已只能来饭馆解决。
本想着带上小虹,可若是被她发现什么,加上又是一张典型的漏风嘴,还是留她在府中安稳吧。
她的性子,既然吃,就吃最好的,既然要玩,就玩最大的。
吃不完又怎样,她要的就是个能尝遍美食的口味,这具身子前十三年受尽苦难,现在就让她来好好补上一步吧!
刚拿起筷子,准备塞进嘴里一块红烧肉,便听着外边走廊上传来声声脚步,步步清晰,愈来愈近,她轻叹一声,将筷子放下,皱了皱眉。
来的还真是时候!
却听走廊中传来一道声音:“公子啊,这雀云国还真是‘人才辈出’就连这偷儿,也可以如此出神入……”还没说完,便被前面的主子出声阻止。
雅间内的云天瑶蹙着眉支着头,这应该不是再说她吧,记得她‘行动之时’并无人注意啊。
紧接着布帘掀开了,刚刚闭住的声音又起:“小二!过来!这间雅间我们定了,为何会有别人在用餐?”
云天瑶扬了扬眉毛,第一眼便投向了那个明明第一个进入却半声不吭,只是轻轻打量她的面容平凡之男子。
她欠身站了起来,朝他们打着招呼:“两位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如一起用餐,反正我一桌子也是吃不完的。”
这跟班像是看到她受了什么惊吓似的,忙不迭往后退了两步,却被主子一把扶住,淡淡道:“林子,怎可如此无礼。”
小二苦着脸走了过来,抱歉的看了眼云天瑶又看了看这位男子,正不知该如何解释,却听这男子轻笑道:“无妨,一起用就一起用吧。”
店小二如获大赦般点点哈腰:“哈哈,对啊,一起用一起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云天瑶挑了挑眉毛凝望着这面容普通,却无论气场与气度都绝对不一般的男子,若有所思的点头。
林子对她仿佛比如蛇蝎,如洪水猛兽般,帮他家主子移开位子便立刻离她远远的。
她依然翘着的唇角显得有些不自然,轻抿了口茶,眼睛若有似无的飘过那男子,她的记忆力相对很好。若是没有猜错,今早那遭遇打劫的男子,便是也。
只是,她的盗技向来是出神入化无人可以辨别,他若是能看出,相比定然是那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高中之高手。
这个叫林子的根本还真是及不上这主子的万分之一。
各用各餐,互不相问,别家雅间里是传来声声欢畅交谈声,而这雅间却是静的出奇。
终于,她还是先忍不住了。
“公子,是来雀云国探亲,还是游玩?”投石问路,她想探究几分他的根底,如此能认出她的手段之人,就当今这个古系社会,她还是小心为好。而她还注意到一个他们隐藏很好的姿势,也许因为是‘工作’关系,她观察任何东西动作都十分入微。
那就是,那个林子装作什么都很贪吃模样吃边了桌上所有的食物,而他掌心有一根极为纤细之银针,若不是她的职业习惯,常人根本无法辨别而出。
答案只有一个,他在试毒。
他用餐的姿势甚为优雅,宛如是一副连贯的美妙画卷,而他便是那画卷中青山葱郁,秒水佳音,总有一种错觉,他的长相不该如此平凡。
他特有雅沉的声音,缓缓而启,仿佛那空谷钟声,醇厚而低沉,是男人声音中的极品。
“我是来探望好友,再者,听闻这雀云国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正好可以游玩一番。”清浅一笑,望着她的目光如清泉般,……舒适。
她眼眸一亮,起身拿起酒壶倒了杯酒:“那在下身为雀云国人,特此敬你一杯,望你在雀云国玩的尽兴。”
她双手端着瓷杯,走过去对他遥遥一敬,袖摆无意中打翻那酒壶,那酒壶一个打转酒液洒出。
“……”话未出口,身子却陡然一轻,再看时,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正握在她腰上!
“公子小心,别打湿了衣服就麻烦了。”那清泉般的声音响彻在她的耳畔,她忙低头去看他的手,那手却早已再扶稳后撤离。
云天瑶此时吃瘪般的难受,却又无法说什么,冷瞪视了他一眼,他却在那里轻笑着对她举举杯,一饮而尽杯中液,对她亮了亮杯底。
那豪迈潇洒的动作被他给做的优雅养眼之极,她咬了咬唇,将手中那滴水微撒的酒一饮而尽,又俯首重新倒了一杯自顾自坐下,望向他道。
“在下云瑶,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她握着杯子的手微用力而泛白,望着他的笑容底下是一丝冷意,这是她为数很少的失手,却并不代表她认输。
刚刚那个酒壶打转的力道正好可以停在他哪里,而酒液正好可以撒在他身上,而她本想借助这‘不小心’帮忙擦酒的瞬间来次‘搜身’,可那酒瓶的力道却,意外偏离。
“原来是云公子,在下白轻尘,这位是我的随从林子。”他款款落落说着,目光分寸不离的望着她,那眸光一闪而过的异色光亮。
一场饭是吃的如同嚼蜡,各怀心思,一场饭用完,已经是日渐西斜,云天瑶告别后便会云王府了。
刚刚用过的残羹雅间内,白轻尘的目光追随她完全离去,轻轻斜靠在座椅上,一个轻挥一个黑色人影立刻显与人前。
“主子。”
他轻嗯了声,那声音中带着一丝沁丝凉意:“东西拿回来了吗?”
“……回主子的话,搜遍了所有劫匪的身也没有发现东西。”那黑衣人身形有些瑟抖的说着。
眉宇间染上一丝阴沉,他缓缓站起,遥望着街上人流渐疏,目光追击一个方向,唇角陡然笑起优美弧度。
云天瑶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这云王府因为明日便是两郡主的生辰现外面也是灯火通明,再者,她无法入眠的是,那个让她心神不宁的男子。
浅浅月色,她胸口的两块玉佩散发幽谧光色,支着头,玉佩在她掌心紧紧握住,既然到了她手中的东西便没有再拿出去的道理。
然而,这时,外面一阵蟋蟋洬洬,蹑手蹑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迅速一跃从床上翻起侧耳伏在门边。
一声极轻微的声音尽管压得很低,还是没有逃过她的耳朵。
“留活的还是……”
“郡主说了,能留活的就留活的,若是不能就……”
“明白!”
紧接着一声声刀切开门的呲呲声,侧耳倾听的云天瑶眸中闪过一丝冰骨嗜血的冷意,悄无声息的推开后窗一跃而去。
想杀人是吧?好,这次就让你杀个够!随便你留活口还是死口!
寂寥月色下灯火通明的云王府中,穿梭着一条纤细灵活的身影,以及其轻快的动作游刃在黑暗角落中。当门掀开一条小缝时,只见一根细细的管子伸了进来,冒着一股股清淡却带着异香的烟雾,紧接着,门插啪的一声掉落在了地上,两个暗影从门外小心翼翼的踏进屋内。
一个在屋顶趴着看人影摇头撇嘴,这种雕虫小技还想着弄倒她?有点悲哀的同情此时躺在床上被待她身受的人,貌似这就叫自食恶果,自作自受……
在夜色中他们无法辨别床上的人到底是不是,不过此时他们也想不到这是云天瑶的房间,应该不会是别人,于是将她卷起迅速抗了出屋子,不知所踪。
待他们走后,云天瑶才懒洋洋从屋顶下来,将屋内窗子全部打开,蹙眉扇了扇鼻子,咳咳,这味道还真是难闻。
晨起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听,回暖的大地到处生机勃勃,春天马上就要来了,这万物也带着一股子喜庆之意。
“小姐小姐!快、快快起床了!”
一声雷鸣般的吼声,云天瑶懒懒的掏了掏耳朵,不甘不愿的睁开了眼睛,昨夜她可是待那股子迷香完全散去才进屋的,到现在她睡下也不过才两个时辰,这个悲催的小虹!
她可是没有忘今个是云王府两个宝贝女儿的生辰,七郡主还特地叮嘱她不许出房门,这小虹叫的哪股子劲儿?
“行了,没有比我今个睡更合适的。可惜,外面太吵。”她打了个哈气,斜睨了眼小虹,只见她今天穿的也十分体面,鱼粉色丫鬟服装像是新发的,一张笑脸也是光彩满面。
“哎呀!小姐!听说今日里不光宁王爷会到场,东川太子也会到场,现在府上所有的人都已经去帮忙了,现在人手不够,所以我来喊你帮忙的!……而且啊,只要去帮忙的人全部都会赏银哦!”小虹笑容颤颤满眼冒着金花,膜拜完银子忙将她从被子中拉出,拿过衣服帮她急急的套着!
云天瑶被她晃的晕,将她拉开:“行了,我不去,我好歹也是云王府的九郡主,哪里能去做下人!”
她话音一落,小虹脸垂了下来,两眼酝酿着泪花:“小姐,我知道你不稀罕这个银子,可是,可是我希望小姐可以帮帮我,我娘身体不好,这个月的病情又加重了,我想多挣点银子给娘看病!单单就我的月钱根本不够看病的,小姐,求你了,如果加上这次赏钱勉强可以凑够的。管家说了,我要是找不够人手,就……就连赏银也不给我……”
她眉目轻簇,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微微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朝小虹扬了扬眉,小虹立马破涕而笑,笑逐颜开的帮她拿来丫鬟服穿上。
不得不承认这个云老爷子还真是舍得下血本,两个女儿的生辰办的丝毫不比皇家筵席差,穿梭不止的丫鬟仆人,雄壮威武的守卫如铁桶般保护着整个王府,这次的意义重大怕是明眼人心里都明了,七郡主已经到了及笄年龄,八郡主虽然差一岁却在寻觅合适人选。这次的盛宴不仅仅只是生辰而已。
“你们动作给我利索点,别婆婆妈妈的,果盘摆好了没?那边的椅子全部擦干净摆正了!——香儿呢?她昨天不是说要亲自来勘察监督的吗?时辰不早了,王妈去看看八郡主收拾的怎么样了?”今个的生辰她这女儿可是十分看重,怎么会现在还没人影呢?云蓉香的娘亲正在亲自指挥督办,看不到女儿,一下子描画的细眉染上一股子不详。
云天瑶将果盘摆好,轻眨了下眼,唇边扬起微微冷笑,能出来就怪了。
“不好了!……夫人不好!”
迷香谁不会用?只不过她是迷晕了别人放在她的床上而已,而这个人除了八郡主不会有别人,这宁壹是她的夫婿人选,如今当着所有人的面宁壹向她求了亲,她这大小姐的脾气怎么会乖乖忍受?一怒之下雇人将她迷晕了扔出去,至于扔到哪里她便不知了。
听昨日的那两个人的口音,什么从不从的,她悲哀的想着,这云蓉香不会被送到妓院了吧?
看着云蓉香的母亲火急火燎的朝她女儿房中走去,而与此同时管家已前来通知,“所有人动作麻利点,摆好了立马站到一边去!张太傅携公子已经进了王府大门,所有人都给提起精神,不许出一点岔子,听到没!”
所有人异口同声的答应着,最后边小虹轻拽了拽云天瑶的袖子:“听说这个太傅的儿子对七郡主可是穷追不舍,这不,第一个来。”
这皇家贵族若是办一场盛宴,绝对是利益一条系,再加上这个国家风俗浓重,尤其是女孩家及笄生辰,即便是普通农家也要请好亲戚朋友好好办上一办,更何况这王爷最疼的郡主?
八郡主消失了,却是今早才发现的事,这依然没有影响整个王府的宴会继续进行,这就是王家,即便是自家女儿丢了也一样要强颜欢笑。
云天瑶偷偷拿了一颗绿豆糕塞进嘴里,一大早开始忙活,连口饭也顾不上吃,不过让她心情难得好的,她向来不是善辈之人,对她好的,她仁恒对之,对她不好的,她加倍还之。
“快看,快看!相府家的小公子也来,听说他和八郡主从小青梅竹马,可惜,八郡主嫌弃他的身份不是嫡出……”小虹规规矩矩站在一边,嘴巴却唧唧哇哇说个不停。
云天瑶抬眉看了眼进入的男子,模样到算清俊,但是缺少男子该有的沉着气质,一看就是为情痴成不了大器的男人。
她又从另一张桌子上拿了块豆沙糕,对一旁的两眼圆凳看着门口谁又进来的小虹道:“我上趟茅厕。”
“行,行,速去速回!”小虹没看她一眼,径直挥挥手,一个劲偷偷探头向门口看着。
云天瑶抹掉唇边的碎糕点,侧耳停在八郡主房门口,犹然听到里面传了一道痛哭的声音。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今天在哪里发现的香儿的!”竭斯底里的吼叫声,伴随着声声抽泣难以置信之声。
“……夫、夫人,在,在依香阁发现的,那时、发现小姐之时、小姐、小姐已经破身了——还有个中年男人躺在她身侧,我们已经严行拷问,可是他只说是来嫖妓而已啊……”一道老嬷嬷断断续续的声音,带着丝丝颤抖。
“啊啊——苍天啊!我到底做了什么孽!你们要如此对我!唔……我的女儿啊,娘还指望着你出头呢,你,你怎么能……”声音渐渐弱了,似乎是氧气不足。
“夫人!夫人!你不能有事啊,小姐已经这样,现在是最需要夫人的时候,夫人一定要坚持替小姐度过这道难关啊!”老嬷嬷扶着晕晕欲倒的她,泪雨成行的说着,她伺候夫人郡主那么多年,她也不忍,可是,谁知道小姐怎么会到妓院?
“派人立刻去查,去查小姐为什么会在哪里!不过一定要悄悄进行。我乔月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女儿白白受屈辱!”
乔月声声字字珠玑,恨不得将那人琐碎万断般,既然这样又如何,她也一定要女儿嫁到王府贵族中去!
那老嬷嬷立刻低头道是,心中隐隐不好,这乔月夫人猜疑妒忌之心甚重,怕是王府又不得安宁了。
云天瑶打了一个冷颤,随即唇边一抹冷笑,害人者,人恒还之,若是他们想要报复,她着。
“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掉进去了呢。——呀,快看!那个扬言要娶你的人来了!”小虹低头斜眼看着大门口,突然笑嘻嘻道。
一旁归位的云天瑶侧脸望了下王府门口,犹见那人一袭紫袍滚着金边,人群之中赫然独立,傲气凌人的俊貌惹的各家女眷频频回首,一双深棕眸在人群迅速扫视而过,隐隐带着一丝失望,继续和身旁前来亲自迎接的云老王爷点头客套着。
各大家贵族轮番到场,渐而,七郡主开始坐不住,在大门口的来回徘徊着,紧攥的丝帕可见她的紧张,双眼无神几乎全部目光都定在刚刚进门的新客上。
“她在着急什么。”云天瑶随口问了句,小虹立刻吃吃一笑。
“那还用说吗?肯定是在等东川国独孤太子呗!……不过,看她那紧张模样,不会泡汤了吧,她以为堂堂东川国是那么好巴结的?我们皇上派人去巴结人家都爱理不理,更别说她一个郡主。”
云天瑶凑了凑眉毛,两国悬殊当真如此之大?
视线顺着高声喧闹望向王府门口,只见两个看起来眼熟的人正在和门外纠缠着。
“你们有请帖吗?如果没有的话请速速离去,否则、哼!别怪我不客气!”挺直腰板的侍卫拦住一身月白布衣的男子和随从,眉眼中全是不屑。
只见着随从一急,双手叉腰的看着这人高马大的侍卫:“去,叫你们七郡主出来,就说东川国太子驾到!”
这话一出,不光云天瑶秀眉一抬,就连所有周边之人全部噤声看向门口,本来就在门口等候消息的七郡主云灵烟也是按捺不住朝王府门口走去!
“什么人在此喧闹!”云灵烟大小姐架子十足望了望门口两人,蹙了蹙眉,因为她并不认识。
陡然,从那随从手中亮出一个手牌,这云灵烟一下子精神许多,忙客套着将两人请进府中,着急问着:“你们家……公子没来了吗?”
云天瑶微蹙眉望着那男子,分明就是那日和她同一桌喝酒的男子,他并没有因为门卫的无礼和云灵烟的怠慢而恼火,而是不愠不怒的笑着。
“我们家公子现在有事缠身,特地派我们二人前来祝贺七郡主的生辰愉快,这里,是我们家公子为七郡主准备的礼物,还望笑纳。”
云灵烟原本失望的脸色看到这礼物,脸上才好看了几分,扫了眼周围艳羡的目光,她弯唇一笑:“哪里的话,带话给你们公子,就说,……烟儿很喜欢。”
这般亲切的称呼让周围之人低低私语,就连小虹也止不住叨叨两句:“我看,人家独孤太子心里根本没她,不然怎么会明知是她及笄却派下人前来。不过……不愧是独孤太子的人,你看就连个下人,也是气宇不凡,沉着优雅。”
云灵烟心中万分惋惜着,可是强颜欢笑着领着他们朝里坐走去,要知这次,她可是向所有人陈诺说他一定回来的。
云天瑶低着头,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认出来,而且她们站的这里离宾客宴请区较远,却有一道目光,穿越人海直直朝她而望,目光中带丝重逢之悦,朝她微微一点头。
那温柔清浅一笑极微极小,如冬日暖阳的一丝柔风,虽然不大却让人心情丝丝舒畅,她的心突地一跳,唇角微微一扬,这个七郡主还真是个鼠目寸光之人。
堂堂一国太子怎么会只身前来他国,即使来了,也绝对不会让外人看出半分。
虽然她不敢怠慢这两人,又岂会知,心仪的独孤太子就在她面前?
筵席已开,云天瑶找个空隙退了出去,她答应帮小虹把赏银弄到手就行了,不代表她要去伺候那些个达官贵人。
“搜!给我搜!就是挖地三尺我也要知道那死丫头的踪迹!”本该在前厅的乔月却面目憎恨的在云天瑶的破院子站着,剑拔弩张的望着周围!
“夫人,夫人!你切勿动怒啊,现在前厅可是满堂客人,你若是闹出动静儿,小心王爷怪罪于您啊!”老嬷嬷急忙忙的劝道着。
而此时,云天瑶的步子正止住在她的院子门口,这老嬷嬷正侧身劝说着,抬眼便看到刚刚进来的她:“天、天……天瑶小姐!”
乔月闻声立刻转身,依然年轻的面容扭曲变形!大步上前,气势凌人的指着站在原地不动的云天瑶骂着:“你!说!是不是你昨夜搞得鬼,才让香儿阴错阳差去到妓院里的!”要想调查根本不难,只是问了丫鬟便知道,女儿因为云天瑶抢了宁壹才引发的这些事!
云天瑶耸耸肩:“你们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个贱人生的死丫头!本来该你去的,为什么要害上我家香儿!你、你、来人给我拖出去找个地方扒了送妓院!我要让你尝到比我女儿痛苦十倍的罪!”乔月颤动的指尖,愤恨的指着她,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般!
“夫人,您莫要动气啊,现在宁王爷指定要娶她,若是,若是您把她送去,到时候,我们让王爷如何交差啊!”老嬷嬷在一旁劝说着。
乔月美目一瞪:“哼,不管如何,最后嫁给王爷的,还是我们家香儿,她算什么?一个猪狗不如的废物!留着做什么?!马上听令给我送出去!若是她敢逃跑,给我格杀勿论!!”
云天瑶在一旁冷冷的听着,就这样把她送出去?不,太简单的事,没有人会相信,尤其是那个宁壹,除非,让他亲眼所见。
随之,她肩膀一颤,摇头慌乱道:“不、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说着她便撒腿就跑,但是她跑的方向不是宴会大厅,而是一侧蜿蜒小道。
乔月看了眼她头脑发热跑去的方向,一声令下:“给我追——!”
如今她的心已经全被仇恨蒙蔽,尤其是看到受辱后寻死觅活的女儿,她做母亲的无法保护好自己的女儿,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夫人,不能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啊!”
乔月冷声一哼:“怕什么,就说她偷了王爷给我玉簪子,我不过是正法家贼而已!”
追逐的侍卫本来追着在人少的蜿蜒小道,却眨眼的功夫便见云天瑶便喊着救命便逃进了正宴会大厅中去!
他们顿时一身冷汗直流,而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定放在他们和一脸惊恐救命人的身上!
云老王爷脸色一臭,眼神阴暗,感觉她丢脸?看看谁更丢脸,她已经是被弃掉之人,没有比她更想让云王府出丑,她需要一个机会,让当着所有人的面,离开的云王府的理由。
“不要!你们不要杀我!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是谁把八郡主送到妓院去的!你们饶了我好吗?我求你们了!”云天瑶磕头跪在地上,双梨花泪,小身板瑟瑟发抖着,所有在场的人,无不心生怜惜!
宁壹眉毛一扬,怪不得找不到她,原来又闹这一出!
白轻尘望着她的俊眸闪过一抹笑意,他可没有放过她那分明镇定却扮演极像的神色,有趣,有趣!
“什么?八郡主去了妓院?有这回事?”宾客女眷低头切切私语着,甚至有的恍然大悟着,怪不得到现在都只见到七郡主一人,原来如此啊。
云王爷震怒一拍桌子站起,粗声道:“胡言乱语说些什么?八郡主不过正好感染风寒在屋中歇息,才来不及出息盛会,你是不是见不得姐姐的好!今日是云王府的大事,你怎么如此无理取闹!来人——给我拉出去,关押起来!”
在一旁的宁壹浓眉一簇,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她,究竟那一面才是真正的她?
林子在一旁使劲转着脑瓜子,低声对主子白轻尘道:“公子,我怎么觉得,她看起来很眼熟?”
白轻尘轻笑着将手中的陶杯放下,也不怪林子眼拙,这个云瑶一会儿男装,一会女装,常人都很难一时辩认的出。
跪在地上的云天瑶,十指紧紧扣着掌心,抬头的一霎,冷光迸发,就连着阅人无数的云王爷也是一刹的恍神。
她一字一顿的望着这个她该叫爹的老头,心中一时百感交集,但更多,是恨。
“王爷,在您心里,我从来就不算是您的女儿,对吗?”
看着云王爷闪躲的眼神,她冷眼看过在场所有人,唇角的冷笑宛如冬日的风霜:“从小到大,姐姐对我又打又骂,您看在眼里,却从来无动于衷,任由她们为所欲为,王爷,在你的眼中,在所有王府人的眼中!我——云天瑶,堂堂云王府九郡主,不、从来没有人怎么叫……我在你们眼中,还不如一条狗。”
所有人抽气的声音,有的同情,有的却只是冷冷一笑,也许,在富贵之家,失败,就注定,还不如一条狗。
“既然这样,我云天瑶再也不愿做云王府之人,今日挡着所有人的面,我与王爷,整个云王府的关系,就如同这手指!”
“——一刀两断!永不再续!”
随着一声高喝,让所有人就在那一刻定住,看着一道利落身影往后一扬,发丝飞舞,抽起侍卫腰间的佩刀,手起刀落间!一截尾指已经段落飞入空中!
血腥的一幕让所有人呆住,惊叹这个小女孩的毅力,究竟是怎么样的虐待坏境才让她有了如此的决心?
刀落地的声音,以及她慷慨不回头的脚步,浩浩荡荡的朝王府门口走去。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是云王府的人,如今这么多人的见证,尽管他以后想要反悔也枉然!
宁壹望着她决绝的身影,眉头紧蹙,倘若他当日舍得给她自由,她也不用今日的割指换自由,这一切,何尝不怪他?
林子躲到白轻尘身后不敢看,小声说着:“这云王府还真是害人不浅,好端端的小姑娘,怎么就……”
“哼,走了好,省的我看着伤眼!”七郡主冷冷低声说着,对上白轻尘的目光,不自然的点头笑笑。
“我这九妹,从小就性子不讨喜,自从克死自己母亲之后,便更是寡言少语的,总是做出些奇怪的事情,大家不要在意,今日是我的生辰别人大家毁了兴致!来,来,大家喝酒!”
她对着所有人遥遥一举杯,云王爷也赶紧附和着,虽然是热闹继续,可人心中早已没了兴致。
这九郡主为何从来没怎么听过?按理说身为堂堂当今圣上的三哥,如今的云老王爷,那应该是家喻户晓的,为何只有今日的惊鸿一瞥?
要说今日只是一场调味剂,却在未来的几年中暗暗改变了很多。
八郡主自从再无人提亲,即使三年后,依然是待字闺中,每日愁嫁。
还有一个七郡主把自己的一切都堵在东川国太子身上,对外宣传,已经和东川国太子订婚,却始终迟迟不见婚讯。
还有一个貌似和这无大多联系的改变。
雀云国惊起一个偷盗组织,名唤:盗天。
“姑奶奶,求你了!把东西给交出来吧!……我奉命追您三年了,您就算不看僧面不看佛面,您也看看我这追您追成啥样了?”一个瘦瘦粼粼、可怜兮兮的男子,虽然蒙着面,可那露着的半边脸是溃脓不堪,苦苦哀求这坐在树上啃鸡腿的女子。
只见这女子也是蒙着面纱,曼妙身姿悠然自得,吃完毫不怜惜的将鸡骨头扔到他头上,展身一飞,潇洒离去。
“可别,少了你这个跟屁虫,我连吃饭也觉无味。你还是继续跟着吧!”只见这倩影翩翩,挥洒离去,留下这男子的跪地喊天求地无语泪奔……
待女子走后,他立刻飞身离去,在一处偏僻的静林中噗通跪下,头磕地,恳求泪语道:“主子啊……奴才求您了,您干脆一刀杀了我吧,别让我再追了!”
犹见这跪拜之人的不远处,一道翩蓝俊姿如斯,仿佛那九天之上的仙子,修长白润的指尖轻轻摘下一片绿叶,淡淡一语仿若那流水潺潺。
“为何?”
这蒙面男子一把扯掉面纱,赫然是一张稚气未脱的清俊面庞,脸上却点点滴滴的麻子状惨不忍睹,堂堂大男人居然硬是抽泣着:
“主子啊,我这张脸是她上上上次下的毒粉,现在还没消褪,如今是痛痒难耐,奴才我怕是要毁容了!”
“有三次她将我设计进了狼窝里,差点让奴才命丧于狼崽子口中,有四次我被蜜蜂蛰的满身是苞!甚至还有一次奴才被下了春药,被她丢到妓院里三天三夜没有出来……差点让奴才精尽人亡啊!”
犹见这主子蓝影挥动,仿佛天边那悠然的云彩,勾起的唇角如春风般绵软:“让你享受艳福,还埋怨上了?”
“主子啊!您可知最可恨的是,奴才身上带的银子不够,被打的差点连主子也不认识!还有数不清的是,奴才不知着了多少次的道儿!奴才这身子就好比是那马蜂窝,千疮百孔!惨不忍赌啊!”
“她要是弄死奴才也就算了,偏偏让奴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主子!您就打发慈悲,或者派别人去吧,奴才我,实在难当大任啊!”
一番含泪哭诉,只见这主子将手中那嫩绿油亮的叶子,挥入土中,略微欠身望着泪流满面的他,轻轻一笑:“可是,她除了肯向你透漏踪迹,我派其他人皆是连她的影子也摸不着。你就,委曲求全,继续担任吧。”
幽蓝身影轻轻挥动,留下阵阵清香,再抬头,这人已经飘荡无踪。
留下欲哭无泪的他,无语望苍天,抽泣着站起身,看了他这辈子注定是最命苦的那个,苍天啊……
“瑶主!您总算是回来了,刚刚寒公子和玉公子来了,也不知是不是今个阁里接了个棘手的活儿,说找您商量呢,你快些随我去吧!”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妙龄丫鬟,找急忙慌的看见她,就往屋里拉着。
入眼看去,这是一座繁华之中的净土,别致的小楼建筑,蜿蜒小道,小水潺潺,水潭之上的凉亭上,两个年轻公子正在品茶闲聊着,待看到远远而来的人儿时,立刻起身低头道。
“寒冰、墨玉参见瑶主!”
“呀,什么事居然让我的两位大忙人亲自上这儿来,有话就快说吧!”此人正是云瑶,她将面纱随手一掀,露出的容颜让两人齐齐掩嘴一笑。
“我说瑶主啊,您未免太过小心吧?”墨玉哭笑不得的看着她画的颇有些恐怖的脸,点上了麻子不说,还有一片形似烧伤的溃黑之物。不由摇头叹息,好好端端的一张绝色,却偏偏糟蹋成如此!
寒冰却道:“瑶主,这次,对方怕是奔着你来的。你还是多加小心,凉珀得到消息说,一批不知从哪里冒出的杀手,正准备伺机围杀你!”
墨玉神色也冷了几分,坐下捏着茶杯却不喝,凝眉道:“瑶主,您好好想想,会不会是以前有什么仇家,不如告诉我和寒冰,我们去铲除了,省的留有后患,对您不利。”
云天瑶拇指拂过左手小指,眉尖轻簇:“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你们安心做事,我若需要你们帮忙,会告诉你们的。”
两人不约而同的叹息:“你每次不是这样说!可是你那次是真正让我们帮忙的?瑶儿,我们不否认你的能力,可是,别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我们今生今世都会保护你,你怎么能一次也不给我们机会呢?”寒冰急道。
云天瑶望着这两人,她三年前到处四海为家,混于市井。她一是看着他们的身手不错,二是因为他们的境遇之惨,所以才将他们留在身边,经过三年调教,已经成为了一等一的偷盗高手。
他们的身份或许不同,却和她有异曲同工之处,便全是遭受家族排挤陷害。
她则是打着哈哈:“再说,再说,我先去休息了,这次又是被追了三天!”
两人皆是摇头看着她,他们愈来愈看不明白,她这瘦弱的肩膀上到底能抗下多少东西,到底可以掀起多少风云。
所有人都知道盗天在雀云国盛起,可谁又知道,他们目前的实力已经逐步渗透偌大东川国,而这当家的又是一个貌不惊人的小丫头。若是雀云国皇帝知道,怕是要跪地磕头的请她回去压阵了!
风和日丽的烟花三月,景秀江河万里川,本该平心静气的坐下欣赏如画景色,可偏偏这跟屁虫乐此不疲的又跟了上了!
在树林间穿梭的矫捷身姿,一边飞一边调侃着:“喂,跟屁虫,你知不知道,自从你追上我以后,我的轻功是直线上升!比我闭关练功还要管用!……要不是你忙着追我,我还真考虑是不是该请你吃个饭!”
这身后的影子,也叹声大大感慨:“大姐,我追了您一百多次,您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逮住您一次,哪怕是逮住你再给飞了也好啊!”
身形如蝶来回穿梭,她回首隔着面纱莞尔一笑。
“那可不行,万一你设了套害我呢——小心!你左边!”云天瑶本一回头却发现另一波暗涌势力正起,暗箭伺机而出!
那影子先是一愣,不过好歹是经过训练,迅速反应过来躲过黝黑的箭头,回首一看立马傻眼,向她奔去:“哇,从哪出来怎么多人?!”
她冷眼一抬:“我怎么知道,既然撞上了,你还是快走吧。”
这影子立马摇头:“不行,东西还在你身上,万一落到他们手中怎么行?!”
“哦?那你就帮我把他们拖住,我先走了……后会有期!”云天瑶摆摆手,身形已飞出几丈之外!
影子立马失声大吼:“别跑啊!他们人太多我打不过!……该死的,你若是跑了我就把你的身份公布于众!”
一声大吼,让她止住了逃跑的身影,唉,看来被追多了,把柄也烙下了,三年来,老爹都不知道她的身份,怕是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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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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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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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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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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