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并没有在县城停车,而是直接开到了县城的东宁村,这地方算是我的根吧,只不过我压根就没回来过几次,所以村子里的人我基本上都不认识,我爸将车开进村子的时候,还有一些在路边站着的人冲他点头,应该是认识他,等车开到一间破旧的土房跟前时,他停下了,我们三个刚下了车,从七八米开外的一个巷子里,突然钻出来一个人,直接冲我们吆喝道“呦,老三啊,我以为你们不会回来了呢!”
我打量了下这个人,发现他的腿只有一条半,其中一个从膝盖那里往下就没有了,多出来的裤腿在那扎着一个结,这人的胳肢窝下担着两个拐杖,一边往这边走一边笑,他很瘦,脸很长。典型的马脸,脸上有一大块疤印,看着以前受过伤啥的,年纪也就跟我爸差不多,身上的穿着打扮很老土很脏,给人一种要饭的或者收废品的感觉。
我当时还看了我爸跟大头叔一眼,他们俩不知道为啥,全愣在那了,而且眼神很复杂,惊讶?不解?或许还带着一丝恐慌。
这是咋回事?看样子我爸跟大头叔,很怕这个残疾人,他们俩看人家那感觉,就好像是看见一个死了很多年的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一样。
那残疾人走到我爸跟方脸叔跟前后,那眼睛直直的盯着我爸,他的嘴角始终都在上扬,一直在笑,但这种笑很假,很阴险,让人看着很不舒服,见我爸跟方脸叔都没说话,他咳嗽了下,朝着我爸脚边吐了口唾沫,继续说道:“我说老三啊,咱哥几个,可有好些年头没见了吧,还能认出我来不?”
说话的时候,他还用其中一个拐棍,朝着我爸的膝盖那戳了戳,戳的力道还是蛮大的,明显是故意的,我了解我爸,以他的脾气,这时候早应该发火上去干他一顿了,可他没有,任凭他戳,脸上的神情依然慌张,半天后才支支吾吾的说道:“胜子?你没死?你他妈还活着呢?这些年你去哪了啊!可把兄弟几个想死了啊!你这腿是咋回事啊?脸上这疤咋弄的?”
说着,我爸还打算上去抱抱这个胜子,但胜子直接用拐棍戳着我爸的肚子,让他别靠近,旁边的方脸叔赶紧走到胜子的另一侧,拽着他的胳膊,很客气的说道:“你真还活着啊,当初我跟三哥去找过你,一直没见你的尸体,我那时候给三哥说你可能还活着呢,没想到居然是真的,真是老天有眼啊!让咱们兄弟又见面了!”
方脸叔说完这话后,我爸赶紧去旁边把门上的锁开了,说在外面说话不方便,还是回屋子里说吧,不过也就这时候,那胜子直接把嗓门提高了很多,喊道:“咋了这是?拽我回你屋子里干啥?我胆可小的很呢,我害怕!咱们就在这门口聊聊不行吗?难道还有啥话是怕乡亲们知道不成?”xiumb.com
当时周围还有一些村里的人呢,胜子这么一喊,他们都朝着这边看过来了,还有几个人在那小声嘀咕着啥呢,我爸跟方脸叔两人这下更慌了,我能感觉的出来,他们俩肯定有啥秘密怕这个胜子给说出去。
我爸赶紧给胜子赔笑,说:“看你这话说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咱们哥几个之间可能有啥误会,这样吧,我带你去城里,咱们找家好饭店,在饭店里好好聊聊天喝喝酒,把这些年的事情说一说,成不?”
胜子一点面子都没给我爸,压根就没搭理我爸,扫了一眼旁边的路虎车后,自己走到我爸的车跟前,围着转了一圈,一边转还一边用手里的拐棍使劲戳车,嘴里笑骂道:“我操,你这车看着挺不错啊,是你自己的车不?我听人说你吴老三现在发达了,牛逼得不得了了啊?我感觉没个五六十万,这车下不来吧?”
他这话出来后,我没忍住笑了下,寻思他真是土包子,认识这车不,居然说五六十万,就是再加一倍两倍,也不够买这辆车,可能是我笑了一下,他注意到我了,然后没继续看车,而是过来围着我看,盯着我的脸看几秒钟后,再盯着我爸的脸看几秒,然后嘴里啧啧了几句,说:“我说三哥,这小子是你儿子吧,跟你长得可真像啊!”
说着,他用胳膊夹着其中一个拐棍,腾出一只手后,朝着我的后脖子那使劲拍了拍,力气很大,整的我有点疼,我当时就有点火大了,就他这样子的,我一脚过去就能踢死他,只不过我爸给我挤挤眼睛,示意我别跟他一般见识,我这才忍住了。
接着这个胜子跟我说:“你可千万别跟你老子学哈,不要做那种坑害自己的兄弟的事,别见死不救,是要遭天打雷劈的,知道不?”
胜子这话自然是指桑骂槐,说给我爸跟方脸叔听的,我爸跟方脸叔可能是有点急了,赶紧上前两步,笑道:“行了行了,胜子,咱们吃饭去吧,我正好饿了呢!有啥误会咱们吃饭的时候好好说!”说着,我爸还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我,朝着巷子口指了指,让我过去买两包好烟。
其实我爸的车里面装着很多好烟呢,他之所以让我去买烟,估计是怕我听到啥不该听的,故意支开我呢。
我过去买烟的时候,路边还有人议论我呢,我听见有人说:“这是老三他儿子吧?看着跟他爸长得挺像啊?”“你说这老三之前失踪了那么多年,都以为人家死了,可结果呢?人家日子过得好的很呢!”“可不是咋的,你看人家现在,豪车开着,儿子也这么大了,不知道他老子要还活着,会咋想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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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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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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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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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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