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赵民权这些年,还是在大的方面,没有问题的。当然,吃点喝点,赚些公家的小便宜,这样的情况是有的。
赵民权脸色变得凝重了,一本正经的看着于名扬说:“小于,你听着,我多年来有一个底线,就是该办的事情,不收礼也会办。对于现金、黄金,大额的有价证券,一概不收。这是我做人的底线。请你一定要理解,你的心意我明白了,感谢你对我的信任,你的事情,我也会认真考虑的。你不错的,等干部调整的时候,有了机会,我会为你考虑,但没有机会,也请你能够理解,毕竟在办公厅,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七八个省长,一群秘书长,都要权衡的。”
一句话把小于说的脸红着,收下了准备好的十万块现金,结结巴巴的说:“那就感谢秘书长了,我会好好努力的。你休息吧,我就不过多打扰了。”
赵民权缓和了一下脸色说:“坐罢,没事。”
于名扬看出来了,赵民权这话,也是应酬的话,上级和下级之间,如果没有事,又不是铁杆,干坐着,是很郁闷的,于是站了起来,拿着那一捆钞票,说:“不了,反正我的事情,也表达清楚了,秘书长也该休息了,我就告辞吧!”
赵民权看他真走,就没有再留,站起来把他送到门口,说:“以后常来啊,不要客气。”
小于千恩万谢,走出去了,还退着步子,冲赵民权和闽丽霞点着头,说:“秘书长再见,阿姨再见!”
星期天上午,赵民权带着老婆闽丽霞,去了趟父母所住的省级老干部家属区。
父亲自从出院后,身体恢复的不错,现在在院子里,已经能一个人,慢悠悠的散步了。胃口也好了,能够一次吃一碗米饭。脸上也开始有了红色,身体好了,心情就好了,比躺在床上,唉声叹气的,好的多。
赵民权陪着父亲,在院子里,轻轻的晃来晃去,父亲问了问他的工作情况,比在海城市当市长,有什么区别。
赵民权说:“这个秘书长的位子,确实是杂,也就是一个大总管的角色,是省长的左膀右臂。但是,一天到晚,忙得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事,说实话,比着在下面当市长,虚多了。当市长,可以自己做决策,一天到晚,活得特别充实,一件一件,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事,自己觉得也有成绩。而这个秘书长,其实就是万金油。没有耐性的人,是干下去的。”
父亲说:“官当的越大,其实离老百姓就越远,心里就越感到空虚。你当市长,一天到晚,可以下基层,想接触老百姓,随时就可以接触,听听他们对各种政策的看法,而当秘书长,你就成了伺候各位省长副省长的大太监了,天天活在戒备森严的办公室里,接触的也是各级官员,开不完的会,看不完的报告,就是下基层,也是走马观花,到处是前呼后拥的,每个地方,下去随便走走,看上一个小时,半个小时,你听到的都是人家提前准备好的,能了解多少实情?所以,你现在的生活,是离老百姓真实的生活越来越远了,长此以往,就有脱离群众的危险。”
赵民权说:“那有什么办法?我现在干的就是这个活。伺候好各位省长,是我每天的中心工作。光是这个,就够焦头烂额了,还要管着办公厅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
赵胜沉吟了一下,说:“也是,你先干着吧,等有了机会,还是换个岗位,这种万金油的角色,很虚的,等你退休了,到了我这个年龄,你就知道了,自己干了什么事,什么事情有意义,什么事情印象深刻,一清二楚。而你目前这个幕僚长的角色,全是为人做嫁衣,功劳全跑到别人账簿上去了,自己回忆起来,很空虚的。”
赵民权说:“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退路了,爸爸,只能是往前冲。再给我下去当市长,已经不可能了,年纪也大了。我现在只能奔着那个副省长的位子去,搏一搏,或许还有希望,如果不行,就只能是等着去政协了,当个副主席,就是最好的归宿了。好歹解决一个副省级,这一辈子,就这样安排了。”
赵胜问:“升副省长,你把握大吗?”
赵民权说:“没有多少把握。几个副省长里头,高必胜和郑树人,明年年龄都到限了,要么去省人大,要么去省政协,到时候会空出来两位副省长的位子,我作为秘书长,按惯例,应该是最有希望的人选之一,我相信,小兵省长,到时候也会为我说话的。张运来书记,到时候也会推自己喜欢的人选,书记推一个,省长推一个,到时候我相信,我还是有一定希望的。”
赵胜说:“也说不定一点希望都没有,听说现在升官,都靠跑了,有的人为了升个副省级,都跑到北京去,拉关系送礼了。你说这才过了几十年,社会风气,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呢!我当县委书记那时候,还是七十年代初,那个时候,都是组织上考察,群众评议,哪有拉关系送礼的,你就是送,也没有东西啊,最多了,到上级领导家里,掂两瓶滨河大曲,拿一条香烟,充其量,也就是十几块钱的东西,最关键的是,通融通融感情。我当省委副书记的时候,有人给我送三千块钱,放到一个信封里,还不敢当面交给我,故意放在我们家的沙发上。我和你妈妈,打开看了,都紧张的不得了,后来思忖再三,还是决定,把钱给人家退回去了。事情该办照办,水果倒是收了一些,一箱苹果,一箱葡萄而已,当时也就是百八块钱的东西,哪像现在,动不动就是几十万,上百万,网上的新闻说,有的干部,为了升官,向上级领导送钱,都是用麻袋装,论公斤算了。一出手,上千万的都有。你说他们,怎么就不怕死呢?从哪里弄那么多的钱?你给我说说,现在当官的,凭什么这么多的钱?”
赵民权笑了笑说:“爸爸,现在时代不同了,你那个时候,十几块钱就可以够一个人生活一个月了,现在十块钱,能买到什么吧!就是一包好烟,你也买不起。到有的地方,你连一瓶水,都买不起。是不是?高尔夫球场的矿泉水,你也喝过,多少钱?一瓶几十块吗!现在的官员,要想发财,路子多着呢!不像你那个时候,搞的是计划经济。大家都是公对公,没有多少空子可钻。人家给你送个上千块,如果是用公款,连账目都不好做平。而现在,是搞的市场经济。可钻的空子,要多少就有多少。那些老板,给你送了几十万上百万的钱,他们利用你一个条子,一个批示,就可以得到一个项目,他们赚的钱,都是上千万,上亿。这就叫官商勾结,共同挖国库,掏空国家的资源,而得利的是少数人。那些资源,包括土地和矿山,就是不开发,老百姓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反正他们对这些,没有监管权,都是各级官员说了算,和老百姓没关系。所以,商人们只要搞定了官员,就可以一本万利,发大财,暴富,商人们赚了大钱,自己会给予那些和他们勾结的官员,以高的回报。这样,双方都从项目上,捞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皆大欢喜。所以,现在那些发大财的官员,都是在一些项目上,陷进去很深的人,他们其实已经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官员了,他们就是官场上的商人,当官对于他们,就是生意。”
赵胜问:“你有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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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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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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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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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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