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来了。
没有缘由,她的眼角,也随之湿润了。还未等她回过头去,凝望着他星海灿烂般的眸子,她整个人便又陷入了那个温暖而坚定的怀抱之中。
身前的男人一个惊惧,便奋力的向后方退去:“你,你果然是个细作!你,你才是军阀派来的鹰犬!”,他指向宝君儿的面容,脱口而出。
张洛溟悠然的显出了一抹微笑,顺势,捂住了宝君儿的双耳。他厉声发问:“说,蓝荷堂的总舵到底在哪里?堂主,可是白麓!”
那人死死的咬紧了牙冠,一脸愤懑。可是,还未等他掏出枪来,张洛溟就一枪落在了他身前的地面上。
霎时,宝君儿心惊肉跳般的一把拉住了张洛溟的手臂:“不,不要,求求你,不要杀他!”,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拼命央求着张洛溟高抬贵手。
“总,总舵就在……”,男子还是怕了,他哆哆嗦嗦的放下了手枪。但是,还未等他说完,宝君儿就直接推开了张洛溟,一脸急切的跑到他的身前,摇晃着他的身躯:“快,快告诉我,总舵在哪里!”
谁知,她的急不可耐却害死了眼前这条无辜的性命。又是一枪,张洛溟正中了男人的眉心。
他死不瞑目,仰面倒在了宝君儿的面前……
张洛溟宁愿今日问不出总舵的所在地点,也不愿让宝君儿身陷险境。然而,他的良苦用心,宝君儿却永远都不会明了。
这一次,宝君儿并没有像是从前那般,对着他大哭大闹的寻死觅活。她淡定从容的拾起了男人落在地面上的手枪。慢慢的起身。
她看着张洛溟那一脸毫不在意的神色,心中对于他的愤恨,像是滚烫的岩浆般,即将喷射而出。
张洛溟也看得出她不过又是在极度克制着自己的恼羞成怒,他也必须继续伪装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狂徒,才能让她彻底死心。
“怪不得,你会认准了罗迦年做你的正妻,你和她一样,视人命如草芥。甚至,你们都没有心!”,她冷冷的说着,语气中满是对于张洛溟的挑衅。
他知道,这是她固有的伎俩,无非就是想激怒他,趁机逃窜而已。他微微浅笑:“是啊,此人只是个乱党而已,能让我亲手了结,也可谓死得其所。”
“呵呵,哪日,罗迦年联合日本人亲手了结了你,想必,也是死得其所!”,宝君儿怒目圆瞪,然而,却引得张洛溟猛然一惊。
他恨的不是她说的言语多么嫉恨,而是,她还是知道了罗迦年的阴谋诡计,她必定要卷入这场无妄之灾之中……
宝君儿不能再多做停留,既然寻不到总舵,她也就必须赶往午朝门去,营救张沐矾!
趁着张洛溟恍惚,她居然举起了手枪来,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开,但她还是模仿他平日的样子,叩响了扳机……
还好,这一枪并未打中张洛溟。然而,宝君儿却急速的飞奔而去,闯出了卧龙巷口。
“站住!”,他终于恼了,恶狠狠的向她喊道。但他却始终没有举起手枪来,对准她的身影……
宝君儿见到张洛溟的老爷车就不偏不倚的停靠在了卧龙巷口,便不论分说的敞开了副驾驶的大门:“快,快带我去午朝门!”
“三姨太,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坐在司机位置上的汪洋一脸戏谑的瞥了她一眼,她却直接用枪对准了他的太阳穴:“快开车!”
张洛溟还是晚了一步,他万万没想到,如今这个丫头,再也不是他初遇时那个有些飞扬跋扈的小画家了,她像是急速成长成了一个城府颇深,果断勇敢的大人。Χiυmъ.cοΜ
就像他一样……
如同宝君儿所想的那般,那高耸入云的城门前,整齐有序的停靠着几辆翠绿色的军车。
步兵们也是严密的布防在城墙的拱门四周,他们神情专注,手举长枪,像是早就做足了准备。
可是,远远望去,带兵前来的人却不是罗迦年,而是杨梦伟与田楠!看来,罗迦年为了拉拢日本人,真是不惜牺牲了身边所有能够效忠于她的爪牙,包括对于她有养育之恩的杨梦伟……
宝君儿看到这番景象,心中不觉生出了几分萧瑟之意。原来,自古君王真的难有情分,罗迦年如此,张洛溟亦复如是……
宝君儿像是顿悟了一般,她也忽然和张沐矾所思所想的一样,顺利送走了《黄河象图》之后,她便也离开陕城,与张氏一门,再无瓜葛……
她狠狠的将枪口深入了汪洋的背部:“把车停在旁边的草丛里!”,汪洋对于她的话,倒是听得几分。
他瞬间将车身转向了约莫一仗多高的草丛之中:“三姨太,您还有点良心,没有想暴露了我们大少帅!”
宝君儿微微一颤,她轻声质问:“怎么,大少帅今日,也想帮着日本人将蓝荷堂一网打尽吗?”
汪洋却没有正面回应她的问题,只是麻木不仁的回答:“您一个即将成婚的女人,不好好在家准备婚事,非要搅进这些战争里面搞得你死我活,小心,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宝君儿不再询问,她只是收起了枪支,利落的跳下了车门。还未等她跑上几步,就一眼看到了埋伏在土堆后方的张沐矾。
“你怎么来了?”,张沐矾像是铆足了劲头,不住的给自己手中的长枪中塞着子弹。
“沐矾,你听我一句劝,快跟我走吧,伊藤司不会来,罗迦年也不会来,你要是冲出去,就是坐实了蓝荷堂成员的事实!”,她扯住了张沐矾的衣角,好声好气的诉说着。
但是,却被张沐矾推倒在地:“我不许你再污蔑年儿,她一定会来!她说过,只要清除了日本人!她就逃了婚,与我一起离开陕城!”
宝君儿的眼中闪过的尽是悲哀,她看着丧失心智的张沐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同情,还是该愤恨。
不等她再阻拦,张沐矾就起身拱起了腰背,向着城门的方向快步而去。
“你,你站住!”,她含着泪水,艰难起身,一路尾随在他的背后,然而,却又一个不当心,被枯草绊住了脚踝,重重的绊倒在他的身旁……
枯草咯吱作响,立即引来哨兵的注视。只见,杨梦伟向着他们挥了挥手,他们那排幽深的枪口,便都指向了宝君儿与张沐矾的方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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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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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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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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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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