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的我,已经跨上了台阶。
“哎。”也不知是对谁叹了口气,我踩着台阶,继续往上。
眼下已是中午,阳光透过楼道的窗户照了进来,斑驳地投影在灰黑的台阶上。
原本楼道并不敞亮,但有了这些光亮,总算明亮了些。
自己的脚步声,踢踢踏踏,只因穿了双有跟的靴子。
但也正或许是因为踩了双有跟的靴子的缘故,好几次我都只踩了半截台阶,差点因此重心不稳,掉下去。
我的家在5楼,不是电梯房,所以只能自己一步步走上去。
刚刚差点掉下去,索性,有惊无险。
明天,我得换双鞋。
我暗暗想着,已经到了家门口,转动了几下门把,发现门仍是锁着的。
掏出钥匙转动了几圈,呼出了一口气:今天周末,老妈不在家。
艰难地拔出靴子,换上拖鞋,往餐桌一坐,总算归了家。
我的面前是个保鲜碗,下面夹着一张字条,拿起一看,就知道是我妈给我留的。
“碗里有紫薯粥,微波炉热下。”
我看着字条上的字,心中只是微微一动。
哼,以为我这样就会感动么?
我看了眼保鲜碗,起身去了卧室,被子一盖,躺了。
在被窝里翻腾了几下,想到自己论文只写了几百字,便又坐起,把笔记本往腿上一放。
可是,从哪里写起呢?我有反复看了眼自己的大纲,总觉得,还是有些不足。
瞥了眼一旁的手机,我决定还是向大神求救。
“兔神,救命!”我迅速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
对方发来了一个“懒得理”的表情。
“给你寄好吃的!”
对方又发了个“懒得理”的表情。
“哼,不给你寄了。”我发了这句话后,对方没有回复。
这样可不行,于是我开始单刀直入。
“我想要上次你说的论文资料哇(大哭)(大哭)(大哭)”
对方又发了个“懒得理”的表情。
这是静观我的表演是吧?哼~只能使出我死缠烂打的本领了。
我想到了某人模糊的脸,暗暗道:“反正……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不回我是吧?行,下周我去你学校找你,反正我也知道地址。”
我看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醒,一条新信息发了过来:“我认输。”
心中暗暗窃喜,然后又恢复平静,输入道:“下周,我还是会去的。”
“。。。”
“不过不是看你,是去看……”我慢慢输入最后两个字,“樱花”
即使那个人不知道,即使他知道,那又会怎样呢?
兔神也是我贴吧里认识的,那个吧的老前辈,早已退隐。
只不过是归隐前意外发现我学校和他同属一地,我才从中他口中得知,他是我的学长,一个毕业了5年的学长。
原本他也是在他当地为“太君”“瞻前顾后”“马首是瞻”,后不知从哪边开了光,一心向学去了。
据说,他当时和吧里的另一个牛哄哄的前辈约定,一起报考魔都名校的研究生,结果几个月后,他考上了,另一个前辈却放弃了。
想起那个人也是工作后才报考的研究生,有次我问兔神,“我不懂有些人为什么工作后还要报考?”
结果,兔神很鄙夷我,来了句:“为什么不能报考,很多人都是工作后才去报考的。”
“嗯?”
兔神应该是跟我话不投机半句多,没再搭理我。
现在想来,我当时明明是佩服那些人的,结果听在兔神的耳朵里可能就成了鄙夷。
兔神那时候应该是生气了,但我傻不拉几的我没察觉到。
我给兔神的备注是傻不拉几的兔子,可能这个备注用在我身上更为恰当。
“流石。”半天,对方给我发来了这么一句。
我一时心血来潮,道:“兔子,我告诉你个秘密。”
“哦?”我这话显然勾起了他的兴趣。
“我其实。。。”我在手机上继续输入。
“你其实什么?”
“哈哈哈,上当了!”
对方又发来一个懒得理的表情。
没错,那句话我没发出去,“我其实是从2018年穿越过来的。”
我其实是从2018年穿越来的,如果我的梦是真的话……琇書蛧
下个星期,2016年3月27日,是我去同济看樱花的日子。
“若年几何,春来归去兮,梧桐旁扶柳照水,水波潋滟。嗟叹连连,月上枝头惊雀,知是夏池秋荷月落泱泱,门前冬雪夜路无人。”
这是梦里的我,写的诗,我把它名为《春兮词》。
为什么会写这么一首诗,大概是因为那个人曾给我写过一张明信片。
梦里的我把它压在枕头下,以前的我不懂他写给我的这诗,什么意思,梦醒后却是醒了。
“九十春光一掷梭,花前酌酒唱高歌。
枝上花开能几日,世上人生能几何?
昨朝花胜今朝好,今朝花落成秋草。
花前人是去年身,今年人比去年老……”
那首是唐寅,唐伯虎的《花下酌酒歌》,劝诫人不要沉迷梦幻,终日做一些无所谓的臆想,而要珍惜当下,活在当下。
呵呵,不要沉迷梦幻,终日做一些无所谓的臆想。
咖啡,这劝诫还真是委婉动听。
如果真的是梦的话,现在的我应该是清醒的。
酒醉的我,明明也是清醒的,却老是做糊涂事。
我记得我昨晚做了什么,不过我以为不过是假的。
昨晚我是打人了,打的不是别人,正是一个很像咖啡的人。
真的很奇怪,咖啡怎么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呢?当时跨坐在唐山身上的我是那么想的。
声音像,长得……长得也有点……像。
以往,我是见过咖啡的照片的,照片里的他不高,脸肉肉的,有鼻子眼睛嘴巴,但是五官很模糊。
所以可能就算在现实生活中擦肩而过,我可能都是认不得他的,毕竟照片也只能看个大致轮廓而已。
“你的脸好肉肉,我给你消下去吧!”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幅画面,囧得我直撞被子。
我去,我昨晚一定是疯了!把别人当作咖啡,还借酒装疯,把人揍了。
“啊啊啊啊啊,好丢人啊!!!!”我被头蒙住了被子,想到昨天刘老师也看到了我的囧样,我就非常希望,“这不是真的!”
屋子里回荡着我抓狂的声音,还好,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冷静,冷静,李彤彤,你得装出一副无辜的姿态,昨晚你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对,就是这样,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毕竟,你最会装了。
“呜呜呜,可是想起来还是会良心不安啊。”我一把扯开被子,哭丧着脸,“那个人是谁啊……完了……。”
我记得前两日,刘老师就说要走的事,并对我语重心长教育了一番。
“你既是日专,就得看英语和日版双份资料。而且,日本人的问题比较繁琐,你还得多多学习,任重而道远啊~我就快走了,之后会有新的导师给你们上课。”
昨晚本是刘老师的送别会,结果我做出了此等糗事。
如果是梦的话,我早该醒了啊。
我又翻出了自己的日记,想继续记录。
可是我发现,我的日记不见了……
怎么会呢?我所经历的明明是真的啊,每一次难过伤心,小确幸,我都记得。
我明明都记录下来了。
你记录下来了,所以就是真的了么?呵呵。
我几乎是惊醒的,我的第一反应便是去翻我写的日记。
呼,还在,不过只有到19号的内容。
“3月19日
基友找到工作,确立有男票了……挺好的
还有个要朋友结婚了。
嗯,回到又个人的起点。”
我猛敲了自己的脑袋,昨天,阿薇告诉我她和相亲对象确立男女朋友关系了,高中朋友马佳佳也告知自己快结婚了。
或许是这对单身狗的暴击吧,以至于昨日被邀参加刘老师的送别会,我没跟家里说一声就前往了,还借酒消愁,一下子灌了自己好几罐难喝的酒精的饮料……貌似是菠萝酒来着。
我是2018年穿越来的?我笑了笑,原来是假的。
3月27日同济樱花,果然就算是梦里我都是对这个念念不忘啊,因为之前就定好了呀。
不管结果如何,都去他一遍,他走过的路,就算无法遇见,也当做是给自己的念想画上一个句点吧。
本来,就如他那首写给我的明信片所劝解的那样,不要沉迷梦幻,终日做一些无所谓的臆想,而要珍惜当下,活在当下。
活在当下啊,是啊,通过网络认识的那个人,不过是我的臆想中的人,莫不可当真啊。
到底是什么时候,我开始养成写日记的习惯的呢?
是终于被咖啡明确拒绝后吧。
我所写的东西好像都变成了真的一样,如走马花灯一样,天天重复着苍白的一页,或喜或悲,仿佛都不是自己的。
我在扮演一个角色,一个偏执地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的角色。
“2月1日、2日、3日……”
梦里的我把日记翻了一页又一页,写了大半然后最后便渐渐放下了,之后便再也没写过。
我把手放在了自己心跳的位置,“咚咚咚”地依旧在跳动。
刚刚是太累了睡着了么,期间我记得我爸妈有叫过我几次,我都半睡半醒。
我听到了爸妈房间传来的电视声响,然后起身下了床。
带着几分忐忑,我来到他们房门口,看到了正在看电视的爸妈。
舒了一口气,我来到客厅,静坐在了餐桌前,身后的日历,明晃晃地显示着“3月19号”。
拿起手机,打开qq,我发现根本没有我和兔神的对话记录。
对哦,我论文不是马上快写完了,怎么才写了400多字,还要改大纲问兔神要资料?果然梦里的逻辑很混乱。
然而,我意识到有件事是真的。
我收到了个微信信息提醒,点开。
唐山竟然把昨晚我出糗的视频都拍下来了,还发到了实习同事的群组里。
“啊!!!!”我怒火攻心,一口老血。
此时,听到了我爸和我妈的对话。
“小彤彤,怎么了?”
“不用管她,一会就好。”
嗯,不用管我,一会就好。
这次,我醒了,听到的可不是胡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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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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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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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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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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