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次转回去提醒这些人,但他们都说自己没有怎么动过,更不可能会影响到他。
气得陈伟涛都想直接把这几个人从窗户扔出去。
然而等他完全将注意力转移到关注后排的人之后,才发现这桌椅的动静似乎真的不是他们搞出来的,而是来自他座椅下。
当他意识到这个事情的时候,用手里的笔把笔记本划出一条大口子。
尝试几次深呼吸缓解自己的紧张之后,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建设,然后故意将笔扔到地上,借着捡笔的由头,弯腰下去。
然后正好对上一张惨白的脸,深凹下去的眼窝只剩下两个空空的洞,往外冒着黑血,流到那大张着的口中,与半截腐烂的舌头融合到一起。xǐυmь.℃òm
天知道陈伟涛费了多大的劲才忍住没让自己叫出声。
他闭住呼吸,硬是装作自己什么也没看到,颤抖着手把笔捡了起来,坐直身体,双眼无神地看着台上激情盎然的老师。
两分钟之后,他默默挪了一个位置,果然发现刚才的动静没有了。
把被划破的那一页纸撕掉,刚准备松一口气,耳边就响起一道令他毛骨悚然的声音:“你是不是看到我了?”
那一瞬间,电一般的战栗感激起他浑身的鸡皮疙瘩,他遏制住自己转头回去看的冲动,埋头开始记笔记,陈伟涛发誓,这可以说是他上大学以来,上得最认真的一节课。
那只鬼可能只是试探,见陈伟涛没什么反应,就放弃他,慢慢去了别的地方。
但整个教室里,唯二能看到这些不干净东西的人,应该就只有他和闻吟寒了吧。
果不其然,在陈伟涛的余光中,这只鬼正拖着自己残破腐烂的身躯,慢悠悠往闻吟寒所在的方向靠近,那些被他穿过的人,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狐疑地左右看了看,想知道这股凉意来自什么地方。
确定那东西不会回头之后,陈伟涛终于敢侧过头光明正大地看过去,他有点担心闻吟寒,只期望对方能放聪明一点,装作看不到就好。
然而闻吟寒听不到他在心底说的话,在感觉到有只鬼在这个教室的时候,他扭头就去看了,微亮的瞳孔中倒映出这只长相实在不怎么好看的鬼,再浮现出些许疑惑。
“你不是嫌弃丑吗?别看了。”
南贺槿身体微微往后倾,正好挡住了闻吟寒的视线。
闻吟寒也确实没有看这个丑东西的欲望,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又开始抄PPT,这老师什么都好,就是期末要检查笔记,而且要求笔记必须和他的PPT一样这点,多多少少有些不近人情。
眼看着那鬼离闻吟寒越来越近,陈伟涛是眼睛都不敢眨。
“噗——”
陈伟涛张大了嘴巴,那只鬼,那只看起来又恶心且不好惹的鬼,在他的注视中,像是充气过度的气球,猛地炸开来,破烂的身躯化成点点飞灰,然后消失不见。
这就,死了?
由于他保持这样目瞪口呆的姿势太久,很难不被老师注意到。
老师敲敲桌子:“倒数第三排靠墙的那位同学,站起来回答一下我的问题。”
众人的视线聚集到自己身上,陈伟涛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得抬不起头,他犹犹豫豫地起身,眯着眼去看PPT投影。
老师看他压根就没有听自己讲课,唉声叹气:“现在的大学生啊,日子过得浑浑噩噩,上课也心不在焉,真不知读这个大学是来干什么的。”
“有这个功夫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趁早回家,家里多自由清净啊,也不会有什么烦人又爱唠叨的老师……”
连自己也骂进去了。
闻吟寒实在是忍不住,把笔记本推到南贺槿面前。
“让我帮你记笔记?”
闻吟寒趴在自己的手臂上,点点头。
“可以,”南贺槿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那你今晚还是得陪我睡。”
闻吟寒没理他,将脑袋换去了另外一边。
南贺槿揪着他的头发,笑得开心:“那我就当你答应啦。”
为了不吓到坐在他们后排的人,南贺槿还特意将做了一些掩饰,他的字和闻吟寒的截然不同,闻吟寒的字和他的人一样,工整而严谨,即便是连笔字,也没有将故意将一些笔画省略掉。
反观南贺槿,写字飞快,力求只要能看出来是这个字就行,当然算不上潦草,但有的字确实稍微有那么一些过于简略,以至于让别人都看不出来这是什么字。
闻吟寒当初看到他的字,会觉得好看,大部分原因是与众不同带来的新鲜感。
而现在把他和闻吟寒的字放在一起,不能说格格不入,只能算泾渭分明吧。
但南贺槿很满意,甚至写上一段,就会停下来欣赏一会儿,恨不得现在就叫醒闻吟寒,让他夸夸自己。
闻吟寒不知道这些,之手等他醒来看到自己的笔记本之后,估计会气上一段时间吧。
本来只是打算小憩一会儿,结果再睁眼的时候,下课的铃声已经打响了,周围吵吵嚷嚷一阵,在老师一挥手之下,才渐渐安静下来。
“别急,我作业还没布置呢。”
引起一阵哀嚎。
等作业布置下来,隐隐的抱怨立刻被高低起伏的骂声替代,闻吟寒也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南贺槿掐住他的脸颊:“皱什么眉,到时候我帮你做。”
闻吟寒看了他一眼,然后把多了几页的笔记本拿回来,简单翻过之后,他沉默良久。
南贺槿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他把脸凑过去:“我的字不好看吗?”
闻吟寒不由得冷笑一声。
“你自己没点数?”
“怎么会啊,”南贺槿哀嚎,“你应该夸我的啊,你快夸我,不然我就生气了。”
还真是稀奇,闻吟寒都没生气,这只鬼怎么来的脸跟他说生气,他觉得无奈:“写的很好,下次不许写了。”
南贺槿面无表情地在他侧脸啄了一口,说:“我生气了,今天不给你做晚饭了,也不给你讲睡前故事了。”
闻吟寒把笔记本合上,举起,遮在自己面前,然后迅速在南贺槿唇上落下一吻,然后若无其事地把笔记本放进书包,准备跟着下课的大部队朝教室外走。
然而他刚站起来,就被南贺槿一把拉住手臂,扯到了后者所在的位置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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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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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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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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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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