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进去后不久,电梯不出意外地出意外了。

  再次像他们刚经历过的一样,停在楼层中间,不上不下,也没有动静,只是这次,角落里没有了那女鬼。

  盛宴泽觉得蹊跷:“这不会是正常的电梯故障吧?”

  说着,他还拿出手机准备给孙静海打电话,让他叫人来修理电梯,然而事实是,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显示现在不在服务区。盛宴泽将手机举过头顶,四处晃了晃,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信号。

  电梯门只开了一半,此刻若是有人想要冒一次险爬上十七层,闻吟寒觉得这门估计会直接关闭,将这人截成两段。

  “闻大师!”盛宴泽忽然叫了他一声,“时间不多了。”

  闻吟寒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然后看向自己手腕上的机械表,果然,秒针分针都停了。

  他前不久才去换了电池,不可能这么快就没电,结合盛宴泽的说法,那应该是两人手中能记录时间的工具都受到了影响。

  拿出手机,也是一样,停在七点零二分这个时间。

  “盛先生,你知道鼎盛酒店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吗?比如,死人之类的。”

  闻吟寒突然的问题,打的盛宴泽措手不及,他捏着手机,眉头紧皱:“闻大师这是什么意思?鼎盛酒店作为本市第一个五星级酒店,群众的关注度怎么样,我想不用我多说吧?要是这里真发生过什么命案,那些新闻媒体能不知道?”xiumb.com

  闻吟寒发出一声轻笑:“盛先生,若是这里真没出过事,那只女鬼就不会被困在这里,不去转世投胎,一心只想着报仇。”

  对于下午的事,盛宴泽只在孙静海那里听了一二,而孙静海自然不会跟他说什么,女鬼控诉他“杀人偿命”之类的话。

  于是只听到女鬼说“男人都该死”的他,猜测道:“如果真的按你说的那样,那女鬼生前是在鼎盛酒店遇害,而杀她的人,是这里的一名男性,可能是客人,也可能是工作人员。”

  闻吟寒的手指抚过冰冷的电梯箱:“或许,这个问题可以问问你的跟班,孙静海先生。”

  “孙静海?”盛宴泽立刻反驳到,“不可能,孙静海是最近一段时间才调来的,这里的闹鬼事件已经出现了很久,不可能和孙静海有关。”

  “他好像还挺重视他。”闻吟寒将手指放在鼻尖闻了闻,问盛宴泽:“他算是你的心腹?”

  面对闻吟寒的打探,盛宴泽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主场,笑得颇有一番老狐狸的味道:“闻大师面上装的清心寡欲,怎么还会关心这些事?”

  确认电梯箱的壁上没有符纸的味道,闻吟寒就看得再跟这人虚以委蛇,周遭看了看,然后把视线落在盛宴泽的西裤口袋上。

  但口袋的位置离某些地方很近,盛宴泽顺着他的视线落下,随即大惊失色地转过身去:“闻大师,我可不好这一口!”

  知道自己被误会,闻吟寒觉得无语:“盛先生,你未免对自己的条件太过自信,这不是什么好事,况且……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盛宴泽更是震惊,他不仅被骂自负,还让对方秀了一脸?

  “……呵呵,闻大师,虽然现在社会已经很开放了,但这种事,不用公之于众,昭告天下。”

  闻吟寒浅笑:“这不是怕盛先生多想,多解释一句也是好的。”

  一口气被堵在胸口,盛宴泽很是不爽:“那你刚才在看什么?”

  他的语气不好,闻吟寒也不想对着这人笑,一摊手,理所当然地朝对方索要一样工具:“盛先生,还请借用一下你的钢笔。”

  盛宴泽有随身带笔的习惯,之前都是把笔插在外套的兜里,刚才外套上的味儿实在难闻,他就给了孙静海,当然,他也没忘把笔拿出来,放进了裤兜里。

  原来是误会一场,盛宴泽翻了个白眼,把钢笔递给闻吟寒:“你拿笔干什么?”

  “破阵。”

  闻吟寒草草解释了一句,就不再搭理盛宴泽,留他一人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破阵?破什么阵?写字用的钢笔也能破阵?

  握着质感冰凉的钢笔,闻吟寒脑中开始回想自己学过的破阵之术,破阵,自然少不了法器,五雷斩鬼印适合布阵作阵眼,对破阵增益不大,所以他借了盛宴泽的钢笔,充当破阵法器。

  至于破什么阵,闻吟寒冷笑一声,这里被迫布下了小封魂阵,这种阵法依据十七枚通魅,即沾了童子眉的古代铜钱,在地上伪造一个小七关,让冤魂游弋此中,永世难觅出径。

  此阵能困鬼物,也能困活人,特别是经常沾染阴气的人,而下山捉鬼的道家弟子,恰巧就是整日和这些东西打交道,也最容易受困其中。

  想破此阵,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出地上的小七关。

  但刚才闻吟寒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铜钱的踪迹,也就只能选第二种方法,那就是直接以蛮力破阵。

  他口中念念有词:“天地威神,诛灭鬼贼。六乙相扶,天道赞德。吾信所行,无攻不克。”

  大量活人肉眼看不到的阴气涌入钢笔中,气温猛地低了好几度,竟然凝成了滴滴水珠挂在笔尖,摇摇欲坠。

  盛宴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抱着自己的胳膊发抖:“怎么这么冷……”

  闻吟寒手中一用力,单膝跪下,将笔狠狠地插入了电梯的底部。

  说来也奇怪,按常理来说,就钢笔的笔尖硬度,无论如何也比不了电梯箱的材质,但如今事实就摆在面前,盛宴厦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睁开,眼前的场景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今晚上见过太多怪力乱神的事,他都快麻木了。

  笔尖插入电梯箱,凝聚在其中的阴气忽然爆发出来,威力之强,竟然将盛宴泽拍在了电梯门上,他咬着牙,忍受着来自受伤的屁股和后脑勺处传来的疼痛。

  然而闻吟寒却面色凝重。

  钢笔在他手中湮灭成尘,破阵,失败了。

  “吟寒……”

  忽然,就在盛宴泽一眨眼的功夫,电梯里凭空出现了第三个人,他身穿纯黑的衣服,从发丝到脚后跟都是同一色调。

  与此截然相反的白皙皮肤像是多年未见阳光,透着些许病态,这样鲜明的黑白对比,盛宴泽隐隐有些发憷。

  然而下一幕,更是直接惊掉了他的下巴。

  只见比闻吟寒还高半个头的男人,竟然像个被欺负的孩子一样,抓着闻吟寒的衣角道歉撒娇。

  闻吟寒冷着脸,多多少少有些不近人情的意味在里面,他问南贺槿:“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放心不下你,”南贺槿将闻吟寒逼至角落,挡住了盛宴泽这个多余人物的视线,“我必须得跟着你。”

  闻吟寒觉得此刻的南贺槿有些奇怪,他抬头,望进那双如深水般幽深而不见底的双眼,看到了即将溺毙在里面的自己。

  他忽然明白了,此刻的南贺槿,快疯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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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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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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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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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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