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贞看不着自己现在的样子,但言寒铮的表情已经很好地说明了这一切。她面上窘迫地笑了笑,心里早将林丘千刀万剐:“这小子分明是故意的!”
还嫌不够似的,林丘还用脏爪子拨弄了一下阮贞的发髻:“姑娘的头发梳得好看,就是忒素了,我刚摘了朵大红花,正配姑娘今天的腰带,别上就好看了!”
言寒铮险些背过气去。那是只有他能碰的阮贞的秀发,竟然被这泥爪子抹了去!
他那晚爬阮贞家的围墙,弄脏了手,还唯恐玷污了她,在她的洗澡水里将手洗了,才敢上榻抱她亲她。这脏小子竟敢这么随随便便地碰阮贞,她还丝毫不生气!
若林丘是平素的打扮,言寒铮立刻便要拔剑砍了他的手。可今日他的傻子演得太像,言寒铮堂堂端王爷,若跟一个傻子争风吃醋,传出去要如何立足?阮贞又会怎么看他?
阮贞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唐管家也吓呆了不敢言语,却见言寒铮只是黑着脸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走。
阮贞忙重重捅了林丘一下,后者高喊一声“得令”,驾着马车飞驰而去。
阮贞忘了唐管家还没来得及上车。林丘记得,但不在乎。
唐管家带着另一个小厮雇了辆车才回到将军府,后话不提。
阮贞的车行出二里地远,林丘才放肆地在车架上哈哈大笑起来。
“你没看言寒铮那副吃了苍蝇的表情哈哈哈,想不到他居然拿一个傻子毫无办法!”林丘笑到酣处,忍不住挥着马鞭甩了两下,老马吃痛,加快步伐狂奔起来。
阮贞被颠得说不出整句子,所幸言寒铮的王府偏远,这条路寂静无人,不至于伤了行人。
“急什么,你催命吗?”阮贞扶着座椅怒喝,鬓边被林丘别上去的那朵花也随着颠簸,渐渐歪了下来。
阮贞感到脸颊上一丝痒意,顺手一摸,顿时怒从心起:“林丘!你给我带的什么玩意?”
什么大红花正配她?林丘分明给她插了一株狗尾巴草!
难怪言寒铮那么容易就将林丘当了傻子,他怎知这货本是蔫坏蔫坏的!
阮贞将狗尾巴草扔到车厢角落,钻出去就要按着林丘打,不料林丘突然一回头,方才脸上的狂喜之色早就无影无踪。
他面色严肃,一把按住阮贞的后脑勺:“快进去,别乱动!”
阮贞心中一凛,同时听见车厢背后传来“笃笃”的几声轻响:“这是……”
“有刺客!他们在放箭了,你小心不要挨着车厢壁上坐。”
林丘看样子早就发现后面有人跟踪,甚至方才鞭马那几下也是为了加速逃离。这份机警和冷静,阮贞自愧不如。
但她毕竟也是经多了大风大浪的百胜将军,见状依旧稳如泰山。她也不往里藏,索性在林丘身边找了个地方容身,面朝后方半跪在车架上,右手早将宝剑握于手中。
“这些刺客是冲谁来的?”阮贞一边问,一边挥剑斩落了两支暗箭。
林丘翻了个白眼:“你是寒照的骠骑将军,我是将军府一介小小的花匠,自然不会是冲我来的。”
“那可未必。”阮贞早猜林丘的身份不同寻常,若只是个寻常文澜国的细作,在诚王事败之后怎敢继续如此安稳地待在祈顺城?单看他与言寒铮针锋相对的胆气,便知林丘绝非池中之物。
林丘左手勒住缰绳,让马儿平稳地向前跑动,右手将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放了出来。
阮贞与他分别面向左右,后背紧贴,静待刺客露面。
几丛乱箭射过后,阮贞辨别出了箭支来源的两个方向。
除了一直纵马紧跟在车后的一批人,还有一小波先行部队隐于道路两旁的密林中。这些人轻功极高,在树林间纵跃翻腾,时而用身上佩戴的小型弓弩射出弩箭,比起后方的追击更加让人防不胜防。
阮贞与林丘低语两句,同时弃了手中的武器,在下一轮弩箭冲过来时,两人全凭腾挪工夫避过,又徒手接住了几支箭。
阮贞早看准密林间刺客的行藏,当下捏着一支小箭反手一扔,冲着来源处直击而去。
阮贞投壶的本领丝毫没有退步。弩箭随轻,却稳稳地向着目标飞去,只听“啊——”的一声凄厉惨叫,一人被戳中左眼,从树枝上落了下来。
林丘也照猫画虎,射下了两个刺客。
这一切说时迟那时快,不过片刻功夫,林中的刺客被两人除了个干净,而背后的马队,先头兵已分左右两路包抄过来,将几乎被射成刺猬的马车团团包围。wWW.ΧìǔΜЬ.CǒΜ
阮贞和林丘便与此同时从车上跃起,如两只轻盈又迅捷的骁隼,疾扑向两边为首的蒙面骑士。
“阮将军,我若没记错,你我二人至今为止未能分出个胜负。”林丘落在第一人马背上,在那人回击之前,右手里的匕首已划破了他的咽喉。
“我不介意打到你认输为止。”阮贞语气轻松,听上去神清气爽,实际双腿正紧紧绞住一人的脖颈,生生将那人的颈椎从中扭断。
林丘唇角微勾:“那便今日分个强弱如何?”他左手夺了一人的长刀,左劈右砍,转眼间撂倒两人。
“以这些人来分胜负?”阮贞一点就透。她也喜欢这种分胜负的方式。昔日在战场上,她与同期的将军们,也是凭借敌人的首级来分个高下。
她一记扫堂腿,将一人的身子踢至半空,重重撞到另一人身上,将那人扫下马。
“三个了。”阮贞优哉游哉地数了个数。
“那你可要抓紧。”林丘的匕首捅进一人的心脏,“我这是第四个。”
蒙面人们从最初的步步紧逼、招招拼命,逐渐变得惶恐软弱。
他们没想到阮贞的身手如此了得,更猜不到她身边还有个不输于她的高手。
他们的老大已被干掉了,此时没有人发号施令。一个最怕死的高声叫道:“弟兄们,想要命就赶紧扯呼!”
林丘冷笑一声:“现在……恐怕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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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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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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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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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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