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怀冰沉吟道:“这得看他被下的是哪种毒。我对毒药略知一二,若毒性不深,或可通过针灸辅以解药拔除。待我为他看诊后或许能有定论。”
“不必了。”言寒铮的语气冷冰冰的,“上官瑾的命还不一定能留到明天。你先出去吧。”
柳怀冰如得了赦令,忙不迭地跑开了。
阮贞急道:“你什么意思?上官瑾主动投诚,还将我们从诚王府上救了出来,皇上还要治他的罪?”
言寒铮见阮贞神色焦急,面色又阴沉了几分:“你还真是关心他。”他逼近了两步,将阮贞困在营帐一隅:“听席辰说,你不但假装帮他治病,还和他……睡了同一张床?”
阮贞一时语塞,她倒是忘了这茬,本来是做戏给凌武看,谁知却传进了这个阎王耳朵里。她现在明白了,并非皇上不肯放过上官瑾,而是言寒铮的醋性又犯了。
她怕言寒铮真因为闹脾气坏了上官瑾的性命,忙正色解释了自己和上官瑾的筹谋,又温言归劝道:“上官瑾并非寻常之辈,诚王当年想拉拢他,一直未果,才和凌武筹划害了他的身子。如今难得上官瑾有投诚之心,王爷何不趁机将他收为己用?”
言寒铮对她的冷静分析并不在意,但阮贞这副认真辩白的样子还是取悦了他。他勾了她的下巴,在她发间轻吻一下:“还算乖。”
这一亲又亲出了火。阮贞还欲劝说,言寒铮却不愿在这种场合谈那些煞风景的事,她一开口便被他霸道地堵住,几经挑战,都以他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阮贞方才一场打斗消耗了精力,如今昏昏沉沉,气息不稳,要不多时便软倒在言寒铮怀抱里,任他为所欲为了。
言寒铮与她临别前本是有些别扭的。他在与陆婉云大婚之夜对阮贞表白了心迹,可后续因为出征的事情没顾上趁热打铁,阮贞便将那晚的事当作言寒铮的醉话,心里已冷了下来。
可如今两人十余日未见,期间阮贞出生入死了两回,早让言寒铮揪心不已,顾不上面子,只想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旁。
而她与敌人勾心斗角了许久,实在也累了,当埋首在言寒铮胸前时,便禁不住想放下戒备,靠着这个强大的男人获得片刻喘息之裕。
于是小别成了良药,两人之间的相处前所未有地亲昵轻松。
阮贞由他亲亲抱抱地腻乎了半晌,又伏低做小地哄劝一番,言寒铮才松口承诺不伤上官瑾的性命,且可以让柳怀冰帮他医治。
但端王爷这番让步也在她身上收了不少利息,此话不提。
阮贞回营帐更衣时,珊九早打好了热水在帐子里等,一见阮贞便不禁落泪:“姑娘,你瘦了!”
阮贞心下感动,接过巾帕笑道:“这可是没有的话,我这些日子虽然提心吊胆的,但吃得比以前还多些,不胖就谢天谢地了。”
珊九收了阮贞洁过面的巾帕,又双手捧了香粉给她匀脸。阮贞有些意外:“怎么几天不见就生分起来了?让你随军可不是来伺候我的。”
她与珊九虽名义上以主仆相称,但平日在王府里相处就像姐妹一般。除了阮贞不会动的针线,其他活计都是两人分担,她从来不让珊九服侍。
但今天的珊九却执意要尽丫鬟的本分,她哭得眼圈红红的,可怜巴巴地看着阮贞:“姑娘被金翼寨那些凶徒掳走的时候,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是无依无靠的一个人,如果没了姑娘,我活着也没意思……”
“不许胡说!”阮贞落了脸色,又到底怜惜这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女孩,她温柔地拍了拍珊九的肩膀,道,“我不会那么轻易丢下你的,我还要把你养大,送你嫁人呢。”
珊九似是想到了什么事,略一失神,然后勉强笑了笑,和阮贞说了会儿话。
阮贞并没在营帐里多耽搁,待叱干野望等人尽数归营,她已梳洗换装完毕,进了主帐听令。
叱干野望不知言寒铮为何会突然发兵,他初次当主帅就被诚王扣了,险些被盛森骗走五万兵马。若非言寒铮来得及时,他就算有命从封都出来,也没命再回祈顺。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诚王不杀他们,是想等他们折了兵马、走投无路之时,顺势将这些将领收入自己麾下。
叱干野望觉出后怕,早收了平素的轻狂神气,在言寒铮帐中俯首帖耳地立着,不敢多言。
言寒铮如何不知道他的心事。叱干野望随他征战多年,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可惜为人太过狂傲,常常不服指令。经此一役,他的把柄被言寒铮捏在手里,倒是好事一桩。
于是言寒铮不忙安抚他,也不解释自己是接到席辰的密报才主动发兵,面上一直淡淡的,让人摸不清底细。
叱干野望忐忑地回禀道:“盛森被末将所擒后,就吞毒自杀了,是否要派人回祈顺捉拿他的家人?”
言寒铮已听闻了盛森之事:“他那位宠妾,不可能待在祈顺束手就擒,一定早被诚王藏起来了。现在能在祈顺捉到的盛家人,定然不知他勾结诚王意欲谋反的事,没必要赶紧杀绝。待皇上定夺吧。”
他说出这话来,在场所有人都在心里暗暗吃惊。言寒铮为人一向冷酷绝情,何曾在意过旁人的死活,怎么这次却对盛森的家人网开一面?
旁人只道是盛森与言寒铮有私交,怎知他们这位王爷只是今天心情好得过分,看旁人额外顺眼些罢了。
言寒铮又例行公事地问了几句金翼寨和封都城的情况,便命叱干野望回帐中反省。叱干野望走后,在场除了言寒铮,便是阮贞将位最高。m.χIùmЬ.CǒM
阮贞见旁人都不说话,只得冒着僭越的风险,斗胆问道:“如今诚王元气大伤,却并未公开造反。我们若趁势夺了封都城,会有出师无名的罪名;若放他一马,难保不会放虎归山。不知王爷作何打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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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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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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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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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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