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山感觉呼吸困难,他知道脖子上一定已经被她掐出了青紫,但是他不觉害怕,反而提起了兴致。这样的阮贞,才像是他听说过的那个威震四方的清远战神。
“能让清远皇帝不加调查就直接问罪,可见举报阮恒的人说话极有分量。这个人要么是皇帝打心眼里信任,要么就是……他和阮恒关系太好,以致于皇帝绝对想不到他在骗人。”魏明山感到阮贞的手略微松了松,知道自己这番话被她听了进去。
他先前对阮贞说知道她父亲冤案的真相,不过信口诳她。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一个异国人从何查起?但是魏明山心思细密,又对朝堂争斗十分敏锐,此时的猜测也并非信口开河。
“阮姑娘好好想一想,扳倒了阮恒大人,对谁最有好处?事后新君继任,为何要为前朝的阮大人平反?”
阮贞心乱如麻,她何尝没有调查过自家冤案的真相,只是孤军奋战,重重受阻,前朝这桩公案牵扯太广,她恐怕稍有不慎就会将自己折进去。
仅是自己一个人送命也就罢了,一直保护她的宋家也少不了受到牵扯,这是阮贞所不愿见的。
等等,宋家?阮贞细细思考魏明山的几个问题,前朝和阮恒关系最好的便是宋子骞的父亲宋存轩,当时阮恒被满门抄斩,宋家却丝毫未受牵连。后来为阮恒平反,宋存轩出力不少,但他手上一下拿出了那么多证明阮恒清白的证据,当年却不发一言,不能说不可疑。
魏明山见阮贞脸色惊疑不定地放开了他,当下也不再煽风点火,顾自告辞离去。他对阮恒的冤枉没什么兴趣,但是他希望能以这件事引开阮贞的注意力,最好能让她回清远调查,不要留在寒照拖言寒铮的后腿。
言寒铮足足在医馆住到了自己成婚当日。
阮贞和秦思源见面的事传入他耳中,又让他好生气了半天,他当下便想回府狠狠折腾她,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临成行前又停下了脚步——他纳妃她不为所动,她和男人说话就让他暴跳如雷,岂不是显得很没面子?
柳怀冰冷眼瞅着,暗自好笑,他仗着自己和言寒铮过命的交情,说话毫不留情:“王爷,你这叫近情情更怯。”
言寒铮被他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他嫌恶地看了柳怀冰一眼:“自己还是光棍一条,装什么情圣?”
柳怀冰嘴上从不肯认输,接着抢白他:“王爷若是不在乎人家心里怎么想,不如直接和阮将军打一架,只要她输了,还不是随王爷摆布?现在打又舍不得,自己忍着气等人家软和过来,什么时候是个头?”
“那你说怎么办?”
“跟人家把话说明白咯。”柳怀冰的意见和宝顺高度一致,“追女人的时候要什么面子。”wWW.ΧìǔΜЬ.CǒΜ
言寒铮不耐烦地挥挥手打发他一边待着去,自己照旧生闷气。直到八月十五当日,吉时已近,王府中人三催四请,他才不情不愿地回了府,和陆婉云行礼成婚。
阮贞当晚没有去前面露脸,她不知该怎么面对言寒铮。所幸端王府的下人都忙着在喜堂里伺候,连珊九都去看热闹了,西花园寂寂无人。阮贞独个在园子里闲转,考虑着要不要趁机去瞧一瞧桂婆婆。
她沿着石子路往西墙方向走,忽见路旁有个黑影一闪。那黑影无声无息,若非阮贞眼力异于常人,恐怕根本不会注意。
阮贞提起警惕,恐怕来者不善,今夜王府混乱,如有她的仇家想趁乱报复,正是个动手的好时候。她当下故作不知,继续往前走,转了个弯隐身在假山后暗暗窥伺。
她屏声敛气地等了约有一盏茶工夫,方才黑影所在的地方却杳无声息。正当阮贞以为自己看走了眼时,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轻笑:“阮姑娘,你躲我藏的也没什么意思,我们还是出来见面吧。”
这声音并非阮贞熟悉的人,但听他的口气,好像两人早有过交集。
随着一个挺拔的身影从树后走出来,阮贞也同时现了行迹。只见那人蜂腰猿背,黑巾蒙面,只露出剑眉星目,能看得出是个年轻男子。他右手拿着一柄精致锋利的匕首,看到这件兵刃,阮贞想起他是谁了。
“又是夜间行刺,你们文澜国就这么喜欢偷鸡摸狗的把戏吗?”她在寒照军中,曾目睹他杀了同伴灭口,知道这人是个难对付的家伙。
男子听了这话只是一笑,他扯下蒙面,露出一张极俊美的脸:“阮姑娘,上次你拦住曾逢春,救了言寒铮,这次还要挡我的路吗?”
“你又是来刺杀言寒铮的?人家大喜之日,这会儿动手未免太不讲情理。”
那男子闻言笑道:“言寒铮撇下你另娶旁人,我想杀了他替你报仇,你该帮我才对。”
阮贞冷言道:“他爱娶谁娶谁,和我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我如今是寒照的将军,你要杀寒照的王爷,我总不能袖手旁观。”
“上次还对我说,你是清远人,可以说是我的盟友,这会儿又与我为敌了。”他摇头叹道,“你们女人的话,果然是不能信。不过你放心吧,这回我不是来杀你的情人的。”
阮贞正想驳斥他,却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那男子也听见了,他低低地对阮贞丢下一句:“记住,我叫林丘。”语毕便闪身藏进树丛掩映处。
阮贞躲也不是,追也不是,又怕有人看到她和林丘在一处,平白惹上嫌疑,犹豫片刻,迎着脚步声的方向走了过去。
看到迎面而来的红衣人影,阮贞顿住脚步,一时回不过神:他这时不在喜堂拜堂吃酒,跑到西花园来做什么?
阮贞正要躲,言寒铮却已一眼看见她,瞬间便施展功夫掠了上来。阮贞闻见扑面一股酒气,又见他双眼迷离,先放下一半心,看来她刚才和林丘的动静没被他听到。
言寒铮伸手揽过她的腰,低声怪责道:“又不在房间里好生待着,让我找了好久。”他语声有些含混,倒像在冲阮贞撒娇一般。
阮贞双手撑住他的胸前,想避开他的亲近:“王爷大婚之夜,不去陪新娘子,怎么会在这儿?”
言寒铮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方笑着回答:“你吃醋了。”他带着几分薄醉,淡淡的酒气扑在阮贞脸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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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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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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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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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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