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山关切道:“王爷的腿伤可严重?是否需要叫柳怀冰来看看?”
“不妨事,扭伤而已,替我看伤的是太医院的徐柏繁,他知道该怎么跟皇上说。”言寒铮蹙眉道,“倒是清远使臣是什么时候来的?算算日子,是来献城的?”
魏明山点头道:“昨日到的,八成是了。当日阮贞阵前签署兵败盟约,听闻盟约送回清远朝堂,百官大怒,有人提议毁约再战,但少了一个阮贞,清远一时也选不出得意的将领,这个栽,慕容氏决定认了。”
“昨日到的……看来昨夜祈顺城的密使,是向皇上通禀这件事的。”言寒铮念及皇上提起阮贞的话,心中不安,“让阮贞找个地方避避风头。”
魏明山一向不喜阮贞,加之前几日他与陆婉云的关系险些败露,他不清楚阮贞究竟知道了多少,此时见言寒铮对她维护,他下意识便要阻拦:“王爷,阮贞已是降将,一举一动关乎寒照颜面,想来皇上不会与她为难。还是探听清楚,再作定夺。”
言寒铮心烦气躁,他假意跌断腿,本是想在言寒锦对他不满时避其锋芒,谁知这下连日不能上朝,明日寒照使臣觐见,不知会出什么幺蛾子。
“你家中的事处理好了?”
言寒铮陡然发问,魏明山愣了一下,才回道:“多谢王爷关怀,只是家奴犯了事,找关系摆平了,不足一提。”
他留在祈顺只想见见陆婉云,告诉她在言寒铮身畔安心伺候,虽明知此举有风险,但他了解那个姑娘,若没自己亲言抚慰,恐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只可惜被薛杳儿和阮贞搅黄了。
言寒铮并未生疑,他思虑再三,仍觉放心不下,让魏明山将阮贞叫来说话。
阮贞过了许久方至,天色已晚,她这几日睡得早,从睡梦中被珊九叫醒,很有些不耐烦。言寒铮看她不施脂粉无精打采的模样,不由气结。他的几个姬妾听闻他受伤,一个个急得了不得,连陆婉云都派了瑞琴来问询,偏生阮贞这般不当回事。琇書網
他也顾不得幼稚,先问道:“本王伤了腿,你就一点不关心?”
“你真伤了?”阮贞将信将疑地嘟囔道,“连我都伤不了你,何况一只熊?”
言寒铮一时语塞,这女人觉得自己和熊相比很光荣?
阮贞不觉得他会伤得多严重,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上前关切两句。她坐到言寒铮榻边,轻轻戳了戳他右腿上掩人耳目的夹板:“伤筋动骨一百天,王爷好生卧床休养,有需要跑腿的活计尽管吩咐。您饿了吧,我去催厨房给你摆夜宵。”说着便想走,然而刚起身就被言寒铮拽了回来。
“我倒的确有个事吩咐你。明天你去翠华山上罔极寺里,替我请一柱香,请神佛保佑我早日康复吧。”
阮贞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丨佛的男人,会干得出烧香拜佛的事来?她直觉此事有诈,下意识便推脱道:“阮贞是个什么身份,只怕到了佛前反被佛祖怪罪,还是让王妃娘娘前去,更显得王爷心诚。”
言寒铮似笑非笑地拉了她手:“也好,那你就留下贴身伺候我吧,我行动不便,更衣沐浴总得有人服侍。”一面说着,另一只手便解开腰带,他本就只穿了一件宽松的家常袍子,这会儿前襟散开,露出一片小麦色的虬结肌肉。
阮贞慌忙错开眼,抽出手躲到一边:“我去烧香就是了。”
“去吧,王妃和柳氏曾氏她们会同你一起。”言寒铮目送阮贞离开书房,唇边的笑意冷了下来。无论如何,这个清远使臣他要先会上一会了。
次日天还未亮,阮贞便随薛王妃一行浩浩荡荡地上了翠华山。因进山烧香是言寒铮临时决定,王府下人只得连夜准备行囊,清扫街道,屏退闲杂人等,几乎全府上上下下整夜不得安睡。
珊九前夜只略躺了会儿,这会儿却极其兴奋,不住掀开车帘向外张望:“姑娘,不愧是端王府的车阵,好大的排场。”她本出身小镇,来了祈顺城之后又足不出户,这一回只觉见到什么都新奇。
阮贞却激动不起来,她料定言寒铮此举必定事出有因。先前他恐她多生事端,不愿她出王府一步,这会儿却主动将她支出祈顺城。阮贞透过车窗,回首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城门,她知道这城里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毕竟事出突然,端王府来不及提前清理罔极寺中的游人香客,寺内住持听闻王妃亲临,忙下山相迎,领着王妃乘坐的小轿绕小路进了寺庙后院。
住持不识阮贞,只道佛门清静之地不许太多方外之人进入,竟把她和大部分侍卫挡在门外。阮贞乐得无人照管,顾自到大雄宝殿上烧了香。罔极寺香火繁盛,游人众多,阮贞不知不觉间和珊九走散了,独自立在殿前一株菩提树下等待。
这棵树已有三百年岁月,树上挂了无数道红布条,均是祈愿的善男信女将愿望丢上树枝,祈求佛祖保佑。阮贞原不信这些,立在一边冷眼瞧着旁人许愿,不料倒是认出了一张熟面孔。
那是一个一身青衫的清俊公子,手中拿着一条红布,奋力跃起想将红布丢上树枝。然而菩提树太高,他几次未能奏功,想寻个石子将布条包起来,却发现罔极寺打扫得极干净,路上连一粒沙子都无,一时抓耳挠腮,正没道理处。
阮贞见状扑哧一笑,上前夺过他手中布条:“秦二公子,我来帮你吧。”
秦思源不提防在这里见到阮贞,一时有些愣怔。只见阮贞拿着布条,足尖轻轻点地,一跃而起,左手勾住一条大枝借了个力,身子顺势翻了个筋斗,落到菩提树顶,将布条在最高枝上缠了两圈。
阮贞这一番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一般,树枝只微微颤动,一袭白衣的身影便稳当当落在了地上。旁人看得目眩神驰,纷纷赞叹好俊功夫,唯有秦思源盯着她只顾失神。
面前的女子盈盈浅笑,顾盼神飞,随着一阵清风拂过,树上的红布条随风抖动,她的碎发也被风吹起,有几根粘在了她白玉般精致的鼻尖上,似乎同时飘到了秦思源的心坎里,让他又是痒又是烦。
秦思源读过许多书,这会儿却找不到一句话,足以贴切地形容阮贞的模样。他垂下头轻轻地叹息一声,不知佛祖慈悲,能否解他一腔汹涌的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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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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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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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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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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