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府与皇宫距离甚远,成年的王爷本该有自己的封地,因言寒铮军功煊赫,曾带兵解了叛党逼宫造反之围,特获恩典可居住在寒照国都祈顺城中,只是王府位置在祈顺偏远处。
这究竟是皇上兄弟情深的封赏,还是要把这么一个手握重兵的王爷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不得而知了。
车行了大约两炷香的工夫,忽然一停,车夫道:“阮姑娘,我们到了。”
阮贞心知这段路还远不到端王府的距离。她从车上跳了下来,环顾四周,方知马车由后门进了一幢大宅子,眼前的庭院端整华丽,显见着是贵胄人家的后院。若她从未到过端王府,怕是乍见之下,还觉不出有什么问题。
后院除了车夫和一个来迎她的管家模样的男人之外别无旁人,原先言寒铮留下跟车伺候的两个下人也不知去哪了。阮贞当下不露声色,车夫有些慌张地赶着车马离府,阮贞听见他离开之后后门便落了锁,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就有人想把她囚禁起来了。
那男人上前行了一礼,道:“小人是王府的管事张庆,请阮姑娘随小人去见王妃。”
“有劳张管事了。”阮贞微微一笑,名字倒是对着,背后的那个人很谨慎。只可惜那人就是再小心,也绝料不到阮贞早就知道王府的张管事长什么模样。
阮贞并不戳破,随他走过九曲回廊,进了一处小厅,这一路不出她所料,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那自称张庆的男人请阮贞落座稍候,桌上早备好了茶盏。阮贞端起茶杯,吹开水面上的茶叶,见那男人一直盯着自己手上的茶水,心中明了。她故意做出要饮的模样,却在杯口刚触到嘴唇时顿住,将茶杯撂到一旁。
那人垂下头,掩饰失望的神色,听到阮贞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那人头更低了:“小人听说,阮姑娘是王爷从战场上带回来的……清远降将。”
“王妃千金之体,既然明知我是敌国降将,居然就敢在自家内堂招待我。就不怕我心怀叵测、突然发难?”阮贞端起杯子,把茶水往地下一撇,“茶凉了,有劳张管事给我换一杯吧。跟你家主子说,毒下在熏香里效率更高些,别再做这种蠢事了。”
“我……”那人想争辩,却被屏风后一道凌厉的声音打断:“够了,成事不足的东西。”琇書蛧
阮贞毫不惊讶地看到屏风后转出一个中年妇人。她衣着华贵,看打扮应该是个份位不低的官太太,但身形粗壮,皮肤粗糙,声如洪钟,不似养尊处优的贵妇人模样。
那妇人见了阮贞便死死盯住她的脸,咬紧牙关,仿佛恨不得生啖她肉。阮贞跷起二郎腿,仍优哉游哉地坐在原处笑:“王妃娘娘跟我想象得不大一样呢,想不到端王爷居然好这口。”
“你!”妇人再抑制不住心头的怒火,提拳向着阮贞冲过来。她年纪不轻,衣着也碍事,但身手矫捷,这一招声势迅猛,须臾间拳风便到了阮贞面前。
阮贞搭在高处的左腿轻轻一抬,拨开了妇人的手臂,右腿猛然踢出攻向她的小腹。
那妇人避开一招,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向阮贞刺来。阮贞上半身不动,一脚将匕首踢飞,仅凭双腿出招,便让她近不得身。
两人交手片刻,阮贞忽听得身后风声,顺手拿了茶杯向后扔去。后面那人本欲偷袭,躲开茶杯后却见阮贞已腾空而起,与自家主子战成一团。
后堂埋伏的人听见动静纷纷冲出来,将阮贞团团围住,只是恐贸然出手伤了自家主人,都在一旁等着主人的命令。阮贞见四周围了不下十人,都拿着兵刃,看来今天绝难善终。
想到此处,她不再留情。
阮贞身形突然快了一倍,瞬间欺到对手身旁,趁她措手不及之时点了她上身穴位,随即绕到那妇人身后箍住她的咽喉:“都不许动!”
周围人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能制住主子,面面相觑,脸上慌乱起来。阮贞略略放下心,看来只是寻常家丁,不足为惧。只是其中有人跑出去搬救兵了,不知能否容她全身而退。
下人里为首的是那个自称张庆的管事,他语气有些发抖:“大……大胆!快放了我家夫人!我家夫人是圣上亲封的二品诰命,你这是死罪!”
“住口!”那妇人还不欲暴露身份,但阮贞已经猜到她是谁了。寒照朝中的二品诰命人数不多,而身手了得的恐怕只有那位将门出身的卫国将军夫人,秦夫人元薇了。
“原来是秦夫人,阮贞失敬了。”口中说着失敬,手上却毫不容情,让秦夫人全无动弹之力。
元薇没想到阮贞对寒照官场如此熟悉,竟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她本也不是心机深沉之人,闻言便啐了一口,怒骂道:“贱人!你与我有杀子之仇,今日即使你要了我这条命,也别想走出我秦府的大门!”
阮贞眼神黯淡了一瞬,元薇没说错,她的大儿子秦思汉的确是死在自己阵前。
秦家世代为将,元薇的娘家也是将官,秦勇将军十年前便为国捐躯,留下两个未成年的儿子,被元薇拉扯长大。大儿子秦思汉子承父志,却年纪轻轻就战死沙场。元薇找她报这个仇,也无可厚非。
元薇念及爱子,痛心难忍:“此次寒照与清远一役,我本欲自请上阵,替我儿报仇,可惜圣上不允。想不到你这贱人竟投了寒照,死于你手的寒照将士没有十万也有八万,我倒要看你能活到几时!”
阮贞叹了口气:“秦夫人,秦小将军的确是在两年前与清远军队交手时战死沙场,虽非直接死于我手,但我当时是清远主帅。冤有头债有主,你找我报仇也是理所应当。但你今天杀不了我,即使有薛杳儿帮忙,也杀不了。”
元薇身子一震,心下慌乱起来:“是我自己要杀你报仇,与薛王妃无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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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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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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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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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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