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在十点之后,路灯和霓虹相继灭了一片,城市又渐渐以寂静的模样呈现在了我的面前,直到有几辆超级跑车咆哮着从高架上驶过的时候,我才意识到,眼前这座如此繁华,如此巨大的一座城市根本不可能真正安静下来,因为总有一小撮人是躁动的,他们会用尽各种办法把自己变成这座城市的搅局者。m.χIùmЬ.CǒM
我也一样,我不是也无心睡眠么,唯一的区别的是,我不喜欢在街上游荡,也没有飙车的习惯,我只喜欢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去想一些暂时还没有能力去解决的麻烦事情,或者,什么都不想,就以旁观者的心态去看别人尽情表演。
……
可可给我打来了电话,她还是没变,总是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找我。我在上海的时候,她就老是这样,更离谱的是,她能连着好几天跑到我的住处去哭,其实,生活并没有对她亮出最锋利的刃,相比于唐果和蕊蕊,甚至是至清,她都是最快上岸的那一个……所以,有时候我就会觉得她矫情,因为真正该哭,该吐槽的人是我。
我习惯性在点了一支烟后接通了她的电话,我还没开口说话,她就大笑不止……
要不是我已经习惯了她的神经质,我会真的以为她疯了,听她笑了这么一会儿,我才试探着向她问道:“喝多了?”
“没,我都还没开始喝呢……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更清醒,但今天晚上必须要好好喝点儿……我真的是太高兴啦!”
“碰到什么好事儿了,也说出来让我高兴一下。”
“谭丙坤被抓啦……哈哈……而且,事情还很大,他这辈子恐怕都别想出来了,你说我该不该高兴?……这个人渣,总算是被报应了!”
我深吸了一口烟,也随着她笑了笑,然后回道:“是啊,总算是被报应了。”
可可依旧带着兴奋感说道:“听说,他这次是被人给整了,也不知道是谁在行善积德……我认识谭丙坤这么多年,跟人沾边的事情他是一样都不做,我就说,他这种人早晚都会有人站出来收拾他的……收拾他的人简直太帅了,他做了我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
“我也觉得他很帅。”
“咱俩必须得好好庆祝一下,你现在在哪儿?”
“福州。”
可可有些惊讶,她回道:“我也在福州,本来我还想着回厦门找你呢,这不真是老天都在为我们感到高兴嘛,非得给我们一个喝酒庆祝的机会……话说,你来福州做什么?”
“赵琳她爸被查出来胃癌,我过来看看……你呢,跑福州来做什么?”
“两件事,最近这两天,福州这边有一个大型的展会,有商家邀请我来看看,另外就是我朋友的酒吧开业了,顺道过来捧个场……走吧,到那正好十点半,能赶上开场秀。”
既然无心睡眠,又有人陪着喝酒,为什么不去呢?
说起来,也真是有些日子没见到可可了,自从我离开上海,我们好像只打过两次电话,聊的还都是工作上的事情,既然此刻在福州巧遇了,肯定要去见一见,毕竟不在一座城市生活,像这种见面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
……
可可似乎特别热衷于交一些开夜店的朋友,时不时会用自己网红的身份去捧个场,帮忙吸引人气,但这次,她却低调的很,我们俩碰面后,她就领着我找了一个最偏僻的位置坐了下来,坐了片刻,也没有见老板过来打招呼。
台上,DJ在拼命调动着气氛,可可依附在我的耳边说道:“我不太方便出面,待会儿以你的名义买酒,弄一个全场最高消费……”
“做酒托?”
“什么酒托啊,我们是真花钱,给朋友捧个场……反正最后我去买单,不会真的让你花一分钱。”
“你花钱,我出风头,有这样的好事儿?”
“你就当我投桃报李吧,工作上,不都是你让我出风头嘛……说实话,自从拿了那么多钱以后,我都没有时间好好享受,今天总算是找到机会了,正好也试试省城的公子哥们是什么消费能力,看看有没有人能和我拼到最后的。”
说完,可可指了指我们的正前方,也是整个酒吧最醒目的位置,那里有一块显示屏,会实时记录客人在酒吧的消费情况。
现在的夜店为了赚钱,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明显是在利用人性的弱点,因为是人都好面子,酒精更是催化剂,要是真杠上了,钱也就成了一堆废纸,任凭挥霍。
从另一面来说,可可是真的有钱了,这可是一个省的省会,又是高端消费场所,必然藏龙卧虎,但是她竟然毫不在乎,想来,这就是金钱带来的底气,甚至是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有多少钱。
……
酒吧里的人越来越多,乍一眼看去,我脑子里便蹦出了“三教九流”这个词,因为真的是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有,你很难从这群人里面找出来谁才是真正的对手。
服务员拿来了酒水单,我先要了一些小食,然后黑桃A和皇家礼炮各要了两瓶,服务员和我确认以后,酒吧里立刻就有了气氛,服务员视我为最尊贵的宾客,他给我递了一张卡片,让我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之后,显示屏上便出现了我的名字,还有一场绚丽的烟火表演,DJ更是给了我最大程度的吹捧,吹捧的目的当然是希望有人不服,能够超越我。
这已经是我生平第二次在夜店花钱买这种感觉了,我比第一次要适应了很多,我平静的对待着那些仰慕的目光;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就有女人过来搭讪了,我自然请她们喝了一杯,她们也识趣,看见我身边已经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也就没有过多的纠缠。
片刻之后,靠在最前面的桌子也开了一个大单,我的名字随后便被压了下去,我反倒乐得清闲,因为那些注意力被吸引到其他地方之后,我和可可终于有了说说话的机会。
可可依旧依附在我的耳边问道:“你喜欢这种感觉吗?”
“偶尔来一次还是挺好的,在你眼里,这不就是赚钱的意义吗?”
“对,我赚钱就是为了能够随时随地获得这种感觉……我没有那么高尚的品格,如果不是你一直在我耳边说教,我根本不想去回馈社会,我只要自己开开心心的就好……这个世界上几十亿人口,每个人都说自己痛苦,我哪里能管的过来呀!”
说完,可可端起杯子,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我也随她喝了一杯,体会着做一个暴发户到底是什么心态。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前面传来一阵喧哗声,原来刚刚把我压下去的那一桌,用黑桃A洗手了,很多人跑过去围着那一桌拍照,忙着发社交圈,发抖音……
我这才仔细看了看,洗手的是一群富二代模样的人,那些漂亮的姑娘们就依附在他们身边尖叫、崇拜、热吻……
烟火也在这一刹那绽放,我在那一张张等着尽兴的面容里看到了一个极其奢靡、暧昧的世界。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我这辈子怕是都没有机会体会到了,尽管今天晚上我们花的钱不会比他们少。
我只是从中弄明白了,那一桌,可能就是今晚我和可可最大的对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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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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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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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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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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