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很不可思议,我眼前的这片人工湖,还有环绕着人工湖所建的景观带,都是我老丈人的公司承建的,贝娜曾经和我说过,这是一个惠民工程,所以她爸几乎没有赚钱,既然没有赚钱,那就可以理解为是一种很纯粹的奉献,为了这座城市。
如果能功过相抵就好了。
我如此想着……
……
晚上七点,我乘动车去了厦门,到站时,七点半;我在动车站外面和茶小清见了面,她依旧开着她那辆保时捷帕拉梅拉,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就是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如果没有这辆车,我们可能永远都不会出现在对方的生活中。
更神奇的是,这辆车还被唐果当二手车买回去用过一段时间,可此时此刻,唐果已经永远离开了人世间,我和茶小清也已经是形同陌路;所以,即便此时我们同乘一辆车,我也没有去质问她:为什么那天不等我把蛋糕买回来,就自己走了。
……
茶小清将车开到了海边,这是一片还没有被开发过的沙滩,没有照明的灯,也没有人,当我们站在海边往远处的城市看去,那里显得更加灯火通明了。
我终于开口向身边的茶小清问道:“贝娜找你都说什么了?”
“她说你有非常严重的抑郁症。”
我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就是有点抑郁的情绪,抑郁症谈不上。”
茶小清将我背包上的拉链拉开,然后便从最外面的口袋里拿出了一盒药,并扬在我面前问道:“这是什么?”
眼看瞒不下去了,我只能低声回道:“治疗抑郁症的药。”
“都已经药物介入治疗了,还不够严重吗?”
我看着茶小清,她看上去面无表情,可是眼神里透露出来的复杂情绪却是藏不住的,但是我却不想领情,我用很冷淡的语气回道:“严重还是不严重,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你这样说话,很不负责任。”
“实话和你说,责任这两个字,现在在我心里,什么都不是……你可以觉得我自私,甚至是幼稚,但这些和我都没有关系,我已经解放了我自己,我的灵魂自由了……还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贝娜有没有告诉你,等年底条件具备了,我准备自己一个人徒步穿越羌塘无人区……能活着出来最好,如果死在里面,你们也不用为我感到难过,因为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说完,我又将目光放在了茶小清身上,并捡着最诛心的话说继续道:“谁都会感到难过,但你一定不会,因为从一开始你接近我,就不是带着善意的……你只是想利用我……有时候,我也会回头去想想,我们之间真的有感情吗?……没有,从头到尾都没有,我们之间更像是一场闹剧,只有开头,没有结尾。”xǐυmь.℃òm
茶小清面露痛苦之色,许久之后,她才开口回道:“我不想和你吵架,我是约你出来谈事情的。”
“如果你心里对我有怨恨,你就应该和我吵一架。”
“我对你没有怨恨,你也不过是一个可怜人……你从来都没有为自己活过,如果你想去无人区的话,你就去吧,就算你真的死在里面了,我也不会为你感到难过。”
茶小清嘴上说着对我没有怨恨,但说出来的话,却字字诛心……但是,这也怪不了她,是我先开了这个头,而我之所以开这个头,是因为我知道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希望,倒不如把话全部说死,省得自己还心存侥幸。
面对着越来越深沉的夜色,我和茶小清都陷入到了沉默中,沉默的时候,我吸烟,而她就看着大海发呆,似乎心里藏着一些想说,却说不出口的话,我也是……
……
我手上的香烟已经快要吸完了,我觉得我们再这么耗下去,浪费的都是彼此的时间,于是,我主动打破了这阵沉默,我对她说道:“如果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那就各自散了吧,我们没有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么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城市的繁华,难道不好吗?……有酒有肉,还能买醉。”
茶小清没有看我,她将手插进自己的口袋里,酝酿了很久之后才对我说道:“我不想你过得不好。”
“你不欠我什么,所以你不需要对我的生活负责,何况在认识你之前,我也没有过得很好……”说到这里,我终于放轻了些语气对她说道:“小清……不论我余味这个人这辈子怎么样,你都要好好生活……时至今日,我已经想开了,没缘分的两个人就是没缘分,我支持你去找一个你爱的,也爱着你的男人……我想,等你们有了一个孩子,你会幸福的……你终于有了一个完整的家,无关你爸,只是完完全全属于你的家。”
“那你呢,你也会幸福吗?”
“所有的痛苦都是暂时的,所以……我当然也会幸福……”说到这里,我强颜笑了笑,然后又对她说道:“这次回来,我就是为了把贝娜也接到上海……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以后和她好好过日子。”
“那无人区还是你心里的执念吗?”
茶小清本不是一个磨叽的女人,她之所以问我这么多,可能是因为心里真的还关心着我吧,我不需要这样的关心,于是,撒着谎对她说道:“不去了,我哪儿都不去,以后就好好陪着她……”
我真的已经撒谎成性,所以,即便是在茶小清面前,我也没有因为说谎而脸红心跳,我一直面带着微笑看着她,一点也不像有抑郁症的样子;而人的成熟,有时候真的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我知道贝娜需要我,我需要一个温暖的港湾,所以,我不想再去泅渡这片苦海,去追求那虚无缥缈的爱情了。
如果,我能顺利从无人区出来,我就好好和贝娜过日子,还有我老丈人,不管他是不是要承受牢狱之灾,我都会像对自己亲爸一样去对待他,甚至更好。
茶小清点了点头,她似乎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才开口对我说道:“我明白了……记住你说的话,一定要好好对贝娜,她可能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女人……不过,你最近要注意她的情绪,她爸出事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她不想拖累你,所以才来找了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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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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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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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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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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