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那现在我还有救吗?我是不是只剩下四天的命了?”
我横了阳华一眼,意思钱可以赚,倒没必要制造恐慌情绪,因为我始终觉得,做个梦就会死人这种事,绝对是扯淡的。
如果有人能够在梦里将你带着,那这人岂不是天字一号的杀手了?
阳华装作没看见我的眼神,而是在屋内踱步,那步子很方正,只有德高望重的人才能施展得出来。
转悠两圈,他停了下来:“我问你,你要花一百多万修房子这事,你村里还有什么人知道?”
陈彦国一听,脸红了,一时讷讷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我一看就明白了,冷笑道:“华子,你应该换一种方式问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他,他花一百多万修房子这件事,村里还有谁不知道。”
阳华明白了,陈彦国这是衣锦还乡,唯恐人不知道自己发达了。
他叹息了一声,又问:“那你在村里有没有什么仇人?”
陈彦国连连摇头:“没有,没有,都是乡里乡亲的,哪里会有仇人。”
“不一定是大仇恨,就是口角之类的有没有?”
陈彦国想了想,说:“应该也没有,就是我回来的那段日子,陈元军找我借钱,我没给,这算不算?”
“借多少你没给?”
“一万块。”
阳华又问:“你这么有钱,一万块你为啥不借呢?”
“我的钱又不是鸟枪打来的,凭啥借他?他那人游手好闲的,又好赌,我借他那还是不打水漂了?”
我跟阳华两人对视了一眼,心里觉得这陈元军的嫌疑很大啊。
“这个陈元军,他有没有什么师公之类的朋友?”
我们当地人,将抓鬼的道士统称为师公。
“那没有,他就是一个烂赌鬼,又好酒,就他那些朋友,都是一个德性的。”
我突然问:“那你们认识的人当中,有没有做师公的呢?”
“那是有的。”
“那你有没有请他来给你看看?”
陈彦国一脸鄙夷地说:“我们这地方上的师公,说是能抓鬼化灾,其实都是骗钱的神棍,我才不信他们呢。”
阳华一听就插嘴道:“嗯,你这话说得很在理,幸亏你找了我们,你们这事啊,还真是耽误不起。”
我听了,心中有些不安,因为我怕阳华再次不靠谱啊,这小子为了拉生意,总是忍不住吹牛的,我觉得这事虽然人为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既然能让陈彦国两口子做怪梦,那背后之人也是有两把刷子的,搞不好根本又不是大有来头。
阳华说:“陈彦国,你老婆埋在哪呢?”
“我老婆太年轻,进不了祖坟,就埋在我家的菜园子里,离这也没多远,不到一里地。”
“那我们恐怕得去看看。”
阳华的话轻飘飘的,我听着就像鬼一样,忍不住问道:“看什么?坟墓就是一堆黄土,有什么好看的?”
阳华说:“可不是看土堆,而是要挖开土堆,然后开棺。”
陈彦国一听脸色都变了,虽然是自己的老婆,可这大半夜的开棺,他不惊着才怪呢:“先生,这大半夜的开棺,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阳华瞪了他一眼:“怎么的?大半夜的不开,难道你还想大白天开?你就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好歹你们夫妻一场,就这么不待见你老婆吗?你要知道,人虽死了,可是却越发娇嫩,哪里能见得阳光?”
被阳华这么一诈唬,陈彦国不说话了,只是傻愣愣地站着。
“还站着干嘛?去拿锄头,两把,再拿一把铲子。”
我本来想说自己不去的,可是想到他也给自己准备了劳动工具,就忍了,这小子每次都将我当苦力,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而且我忍不住骄傲地想,这小子之所以表现得这么大胆,那还不是因为我有在吗?
果然,我们去墓地的时候,他让陈彦国带路,自己走中间,而我押后。
这小子,就是个纸老虎。
在路上,阳华问陈彦国:“你老婆死了几天了?”
“七天了。”
“七天?”阳华受惊了,那不就是还魂夜吗?
阳华又问:“那埋了几天了?”
“六天。”
这个好理解,因为我们这个地方,凡是不正常死亡的,只能在家搁一天,而且搁一日出殡不问时辰,就是说,怎么葬都可以,也不用算时辰。
农村的夜晚死黑死黑的,天上原本还有几颗星子,现在更是一点都见不到了。
陈彦国的矿灯倒是很亮,这一支光亮格外显眼,蚊虫借助着光亮不断向我们发动袭击。
夜很静寂,我们的脚步声清晰而杂乱,好像不止三个人的感觉。
“到了。”
陈彦国用矿灯的光柱指着一棵歪脖子树说。
“咕咕——”
“呵呵呵——”
突然树上传来一阵怪笑,吓得阳华直接要跳进我的怀里。
我听出来了,这是夜枭的叫声。
就推了他一把:“镇定,你可是大师来的。”
我的声音虽然很轻,可是依然没法子压住,这夜太安静了。
陈彦国也听到了,回头看了看我们,发现阳华一只手还死死地抓住我的手腕,就狐疑地问:“怎么了?先生。”
我说:“没什么,他刚刚脚崴了一下。”
陈彦国很内疚:“都怪我都怪我,我没给先生照着亮,先生,你走前面吧,这样亮一些。”
阳华的手又颤抖了一下:“不!这里我不熟,你走前面。”
陈彦国没再说什么,然后往前走了几步,就到了那棵歪脖子树的下方。
那树虽然歪着脖子,看起来被雷劈过一样,但是树叶却很茂盛,一看就是阴气很足的样子。
按照风水来说,阴气足的地方植物茂盛,并不适合住人。
但是做墓地,是很好的,应该说,陈彦国给妻子找了块好地。
阳华终于镇定了下来,他虽然胆小,但是毕竟见得多,一旦真到了地方,他就好很多了。
“陈彦国,二郎,你们两个开挖。”
我们也没迟疑,立刻操起锄头干了起来,没多久,我们就挖出了不少的浮土,我说:“华子,你拿铲子来帮忙啊。”
阳华很嫌弃地说:“这种粗活我怎么能做?弄脏了手,待会三清都不待见我。现在,陈彦国挖,你来铲土。”
握草,他这安排妥当啊,效率杠杠的。
无奈,我们只能按照他吩咐的做,谁让人家是技术流的呢。
没多久,我们就挖了一个大坑,半截身子都入了土。
“咚!”
陈彦国挖到了棺材板子。
阳华在上面骂人:“你们两个能不能走点心,活都干不好,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声音是敲鬼门知道不?待会要是诈尸,那就是你们自讨的。”
陈彦国一听,抖抖索索道:“先生,我老婆她……她不会真的诈尸吧?老婆,我平常带你可不薄,你得保佑找到凶手替你报仇啊。”
我使劲铲土,都不稀得揭穿他,他现在这么卖力,那可不是要替老婆报仇,他是怕自己也挂了。
棺材盖子上的浮土都被清理了,我问阳华:“是在下面开了,还是上来开?上来的话,咱可没这么大的力气。”m.χIùmЬ.CǒM
阳华居然骂我:“所以你废什么话,就在下面开了,然后告诉我情况就好了。”
臭小子,装什么逼,连看一眼尸体的勇气都没有,也好意思吃神棍这碗饭?
于是我拿铲子去撬那棺材板子,只听得嘎吱嘎吱作响,好在那棺钉不深,我的力气不小,一使劲就撬开了一条缝。
正要推开,阳华在上面喊:“让陈彦国去推开,陈彦国,你一股劲把盖子推开,记住,推开的时候千万不要吸气,开了就后退,待一阵子再去看。”
陈彦国听着这么邪乎,人就有点犯嘀咕了:“先生,为什么不能吸气?有什么讲究吗?”
阳华说:“我只是未雨绸缪,怕你吸入了殃气。你老婆死得蹊跷,我怕她那口气还没吐出来呢。”
殃气是啥?就是人死后最后的那口气,一旦吐出来被人吸了,那是不死也要大病一场的,所以说,遭殃就是这么来的。
陈彦国果然一使劲推开了棺材盖子,这一次,他不仅没有吸气,连眼都没敢睁开,推开之后,人往后一退,远远地避开,然后还爬到土坑上方去了。
我倒没怎么在意,我是觉着,现在都埋了六天了,怎么可能还有一口气没吐出去?那不是活死人吗?
以我的经验,我也没感觉到僵尸身上那股独特的煞气啊。
陈彦国回头见我还是一个人站在土坑里,而且还挨着棺材,不由敬佩起来:“二先生,你真是胆色过人啊。”
估计他听阳华叫我二郎,可你妹的“二先生”这算什么称呼?你这情商打工的时候咋没被人给呼死呢?居然还能挣了一百多万回来,这下可好,把自己的老婆给克死了。
要说克死人啊,这金钱才是最厉害的那种。
阳华站得远远地在那喊:“二郎,你现在拿矿灯去照照她的脸,再摸摸她的脉,没准还有动静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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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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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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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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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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