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咳出我的眼泪才渐渐平息,后来阳华说我,这完全是作死的节奏,因为我吸入的是怨气,平常人基本没有什么抵抗力,这么毫无戒备地深呼吸,很容易将阴寒的怨气吸进体内,留下伤痨后遗症。
幸亏我咳嗽了,因为那是体内正气的自然免疫反应,剧烈的咳嗽可以令胸腔压力变得很大,然后将入侵的怨气给喷出去。
但在当时,我却根本不知道这中间的玄妙。
咳嗽完之后,过了好几分钟,我才镇定下来,接着,我慢慢闭上了双眼。
我闭上双眼,原本是想让自己变得笃静,但是这一次却不一样,闭上眼睛之后,我反而觉得信息更繁复了,在我的身边,好像有无数的冤魂在萦绕,它们在我的耳边叨絮,并且不断用毒蛇一样冰冷的信子舔着我裸露在外的肌肤。
我的鼻端也闻到了各种各样的古怪的气味,腐臭味、下水道的泔水味、血腥味、朱砂味,诸多气味混杂在一起,让我艰于呼吸。
这个样子,我根本就静不下来,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睁开眼来。
很奇怪,当我睁开眼睛,那些声音却突然消失了,就像我的眼皮是开关,一睁开就起效,一闭上就群魔乱舞……
我愣住了,从来没经历过这种状况。
这可怎么办?
我突然想起了蒋小山教我的“沉淀法”。
于是,这一次,我垂帘静下来,一心一念地内观着自己纷繁的杂念。
至于那些莫名的声音,我根本就不去理会,任由它们呼号,就当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甚至,我将自己的躯体都当成一个空壳,冷眼旁观,且由着它遭遇各种感受……
终于有那么一刻,我非常玄妙地剥离了感官,我能听见东西,但是呢,我只是个局外人……
我闭上了眼,冷然面对各种诡异的声音,然后我用第三眼的位置观看……
刹那间,黑漆桶消失了,我能看到光亮了,这跟感觉到光线明亮的变化不一样,我闭着眼,眼前的图像却渐渐明朗了。
我看到一个房间,离我并不算近,那里有许多的棺材,就像义庄一样。
这很不科学啊,我明明就在楼道里,面前应该是墙,墙后面应该是一间间小房子,我是看穿这些墙,直接看到这间房子的?
就在我疑虑的时候,我看到一个人走过来,那人佝偻着身子,身穿一件灰色的袍子,一直拖到地上,这老头,哪里来的?
阳华呢,哪里去了?
还有,蒋小山呢?
“咔咔!”
突然一具棺材的盖子被推开。
“嘿嘿。”
那佝偻人没有回头,只是发出冰冷的笑,那笑声似乎带着灵魂攻击,让人听了心神颤抖。
“啪嗒!”
棺材盖子掉在地上。
我眼里,那盖子好像并不重,甚至都有点轻,这很奇怪。
再然后,一个白得晃眼的人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那人高挑瘦削,带着高帽,一袭白色的长发,怪异至极。
我觉得,这人怎么那么像影视中的白无常啊。
“当啷。”
“当啷。”
此人右手拖着钩爪,一条铁链拖地,不时发出金属撞击声。
勾魂锁!
我心生怯意,天啦,这还真的是白无常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连白无常都杀出来了!
不过这逻辑也说得通,因为那佝偻老人看着那么衰老,被白无常勾魂再合理不过了。
“呼!”
白无常突然挥起了勾魂锁,一道黑光向着那佝偻老人的后背刺去!
“叮!”
真没想到,勾魂锁落空了,钉在地上,火星四溅!
而那佝偻老人,突然就像一只灵猿一样跳了起来,人在墙上借力一蹬,翻转过来,不退反进,向白无常冲了过去!
突然,因为它转过了身子,我看清楚了这佝偻人的脸:尖嘴、鼠目、左右两条长须!
耗子精!这是那只耗子精!
耗子精目光黑气迷漫,那爪子比起那钩爪不遑多让,它向白无常扑过去,爪子做撕裂状!
白无常一旋身,让开了耗子精的攻击,顺势一带,那勾魂锁转了个圈,向耗子精缠了过去——
耗子精爪子捞了个空,却也不敢硬接那勾魂锁,落地几个斗转蛇形,避开了勾魂锁!
这一刻,我突然看清楚了白无常的面目——居然是她?
除了白发和白衣,她的脸居然跟蒋小山一模一样!
蒋小山我马上要扮作白无常,或者说,她本来就是白无常!
这太挑战我的接受力了。
但不管如此,此时此刻,我很清楚,耗子精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虽然很危险,但我还是往前猛跨了一步,但是我被挡住了。
很奇怪,明明空中看起来没什么,我却被一个屏障挡住了,就算我耗尽全部的力量,都没法接近分毫,我和他们之间,看起来根本就不在同一个空间。
这种感觉让我心中好生恐怖,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么一来,我就只能作壁上观了吗?
白无常在身手上貌似并不如耗子精,可是凭借着勾魂锁(耗子精很忌惮这个),他们还是战了一个半斤八两。
我大声吼道:“蒋小山!阳华在哪里?”
之所以这么大叫,是我觉得,自己能起点作用啊,因为蒋小山已经缠住了耗子精,那么我就有机会将阳华给救出来。
可是蒋小山并没听到,可能我们真的不在一个时空里。
“呼!”
“嗖!”
“咔!”
终于,蒋小山的勾魂锁击中了耗子精,将它的老鼠尾巴从根部给截断了!
一股浓黑的气体冒了出来,但是没多久,那尾巴又长了出来。
怎么回事?
复原能力这么强?
但是我旋即又明白了,如果这耗子精是沈园天井下面的那位,那么它的肉身和骨头被阳华一把火烧了,现在的存在,肯定就是鬼魂之类的了。
鬼魂本来就没有实体,凭借着阴气和怨念,可以凝聚出无数个化身来。
只是这耗子精非同寻常,原本就是类似“尸解仙”一样的存在,就算是变成了鬼魂,都能凝聚出物理伤害力极大的实体来。
就说它那黑黢黢锐利的爪子,看起来真的像是一把就能将白无常的身体撕碎的样子。
因为我现在并不完全肯定白无常就是蒋小山,为了客观起见,我还是得叫其为白无常了。
不过既然他属于“鬼魂”,那么在白无常面前就有天然的劣势,所以在后面的缠斗中,白无常渐渐占据了优势。m.χIùmЬ.CǒM
所以我倒不急了,感觉只要再等一段时间,这耗子精就得被灭了。
但是就在我放下心来的时候,事情再次有了变化。
房间里突然阴风沉沉,那棺材盖子开始像打摆子一样的颤抖起来,好像棺材里面有无数的恶鬼准备掀开棺材盖子从里面爬出来!
我心顿时提了起来,可是马上又想到,白无常刚刚就是从里面爬出来的,那么这棺材里爬出来的,也不一定就是耗子精的帮手。
接着,那些棺材盖子突然不动了,但是房间里却阴风沉沉,我见到许多人,脸色很惨,浑身冒着黑气……
我知道这些黑气,当时在唐佳丽的身上我就看到,那是怨灵的力量,这些人,难道都是怨灵?
如果怨灵是阳华解释的那样,那这些东西一定不是怨灵。
为什么呢?因为这些人中,有残躯者,有苟延残喘的老人,有眼神恶毒的小孩,还有一袭红衣的女子……
我可以肯定,这些人,在现实生活中都是有“原版”的,准确来说,它们应该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阴灵!
可是这些阴灵,它们怎么就来到这房间里呢?
它们不是最怕白无常的吗?
或者,它们是白无常叫来的帮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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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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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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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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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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