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耀放下了手中的茶碗,朝雾知夏看去,心知她是专门打听到自己在,方才前来,便问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祖母,莲娘和秋雨既然是祖母的人,这两人趁着母亲和孙女都不在家,玩忽职守,差点让弟弟一条命都丢了,这件事,不知祖母知不知道?”
马氏一阵气恼,半天都没有透过气来,她倒是听说了扶云院那边闹得人仰马翻的事,她还没有过问呢,雾知夏自己还找上门来了。
果然是丧妇长女,没有教养,也难怪议亲有三不议,其中之一,就是不议丧妇长女。
“我听说,五哥儿病了,夏氏和你都不让请府里的大夫瞧病,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可担得起?”马氏一向愿意在老太爷面前做样子,今日却是忍不下这口气了。
“弟弟病了半个月了,之前的脉案孙女也看过了,用的药不温不火不说,里头还有一两样犯冲的药,也难怪一点小小风寒,拖延了十来天还不见好。今日,孙女和母亲若是回来再晚一步,弟弟或许就……,祖母,弟弟病成这样,祖母是否也不知道?”
雾耀的脸色黑得快滴下水来了,他看向马氏,黑沉的眼眸冷静得可怕。
雾耀知道马氏一向不喜长房,但不喜也没办法,既然当初决定了嫁入雾家,就要做好做人继母的准备,他从未奢望马氏会把长房视若己出,但长房该有的尊荣和地位不该受到影响。
五哥儿是雾家的长子嫡孙,将来要做雾家的嗣孙,容不得半点闪失。
马氏捏着十八子的手上青筋凸起,浑身紧绷,复杂的情绪朝她一齐涌来,愤怒与忌惮交织,气息都压抑不住了,“夏姐儿,是谁让你这样与长辈说话的?”
内院的事,雾耀从不过问,这是世家大族的规矩,也是雾耀对她的尊重。若雾知夏是个男儿,她或许还管不着,雾知夏是女儿家,她身为祖母,管教是她的职责。
“祖母,孙女儿身为雾家嫡长女,我母亲出身王氏,我知道教养二字如何写。若祖母对弟弟尽职尽责,孙女儿无话可说,愿为今日行为接受应有的惩罚。孙女再问祖母,弟弟生病,祖母知不知?下人们怠慢弟弟出了大事,祖母知不知?”
这是逼问了,马氏教养再好也忍不下这口气。
但这件事,她的确理亏。她依稀记得扶云院那边有人来报过,说是五哥儿起烧了,反反复复,她这几日在气头上,听到了也没有太在意,想着,若五哥儿受些磋磨也是活该,谁让他有个这样的姐姐。
小孩子家家的,有个伤风咳嗽肚子痛,都是寻常事,留得住是缘分,留不住那也是没缘分。
马氏故作云淡风轻地道,“你也知道,这偌大个家,如今是你二婶在当家,你二婶送你表妹去雪家了,也不知道回来没有,明日我问问。”
说着,她看向老太爷,“五哥儿这孩子,也不知怎么回事,三天两头地病。家里的大夫也是这般寻常看病,别的哥儿姐儿两剂药就好了的病,到了五哥儿这,就要拖得久些。”
雾知夏轻笑出声,这是把谁当傻子呢?这就想转移话题了?
“祖母,我王家外祖家里,世世代代出名医,我娘嫁进雾家的时候,都陪嫁了些别的什么嫁妆,孙女是不知道,不过,一箱箱的医书,孙女是每部都能倒背如流的。皇后娘娘这次留孙女在法门寺伴驾,也因这方面的缘故。祖母,府上的大夫有多大点本事,瞒不过孙女的法眼。”
马氏感觉到了老太爷锋锐的眼神,她心头咯噔一跳,难免慌乱,“你如此说,这府上的大夫是真要不得了,待你二婶回来,我就让她把人请走,再聘个得用的进来。”m.χIùmЬ.CǒM
“大夫是一回事,祖母,扶云院里服侍弟弟的那起子下人可不能轻拿轻放了,今日莲娘还在威胁孙女,说她是祖母给的,孙女没资格责罚她。祖母,扶云院和绮照院下人们的卖身契,是不是应该交到我母亲手里了?”
马氏额头的青筋直跳,她心里算是把吴氏给恨上了,真是蠢货一个,那五哥儿没事不说,还被雾知夏抓了这么大一个把柄。
“老太太,依奴婢看,大太太和大姑娘那两处院子的人也该好好整整了,您如今身子骨一直不硬朗,也着实抽不出手,不如交给大太太,若大太太还压服不住,您再帮忙敲打敲打,长房也总该立起来管点事儿了。”
马氏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她把长房下人们的卖身契捏在手里,就不是她的过错,而是长房自己立不起来,夏氏连个下人都压服不住。
夏氏可是当年王家帮忙牵的一桩姻缘,老太爷再怪也怪不到她的头上来。
“你去把卖身契拿来吧!”
容嬷嬷忙进了东梢间很快就出来了,手里捧着一个红漆描金福纹方匣子,递给雾知夏。
雾知夏瞥了一眼,没有接,她身后,紫薇忙上前接住了匣子,再退回她身后。
比起紫薇来,容嬷嬷的举止太不合适了,哪有把东西直接交给主子的道理?
雾知夏这一瞥,似笑非笑地朝马氏看了一眼,似乎在用行动表示,到底是谁立不起来?马氏也懂了,脸上如同被扇了一耳光,火辣辣地疼。
雾耀深深地看了马氏一眼,“你既是身子骨不好,我看老大媳妇也不错,就让老大媳妇帮老二媳妇分担一部分,将来这个家总是要交到长房手上的。”
马氏的脸一僵,这就不只是在敲打了。
雾耀没管马氏在想什么,他也不怕马氏不答应,起身抚了一把衣袖,道,“夏姐儿,你急着过来,应当还没有用膳吧,我也好久没与你说话了,留下来陪我和你祖母一起用膳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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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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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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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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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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