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姜笛儿此刻还是头昏脑涨的,本能地喝完水后根本没真正清醒过来,下意识就要往下滑进被子里,继续睡。
根本没有意识到薄越方才扶她坐起来,扶着她后背的手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
她这突然一滑,带着毫无防备的薄越跟着往下一跌。
背后有只手,姜笛儿没能顺利地滑下去,她眨着过分好看的眼睛,眼尾因为生病染上了淡淡的绯色,越发衬得她美而无辜,既纯且妖。
姜笛儿望着陡然凑近她的薄越,迷糊中,本能地顺应了自己的欲望——
下意识抬起一只手勾在了薄越的脑后,将他往下一压。
薄越本是可以反应过来的。
但不知怎么的,他没有。
鼻尖相撞,过分亲昵。
太近了。
然而姜笛儿到底没敢亲上去。
她嘴唇微动,距离薄越的唇不过一厘米,一抬下巴就可以碰到。
她只是着迷一般地喊:
“月亮……”
声音很轻,仿佛怕惊走了如此近的月亮一样。
呼吸相缠,暧昧顿生。
薄越想起了他在姜笛儿手机里特别的微信备注——
【月亮】
薄越彻底僵住了身体,或者说,不是僵,是麻。
酥麻。
甚至激起一阵无法形容的痒。
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如鼓。
不知是在提醒什么,还是在迎接什么——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姜笛儿要吻他。
等薄越缓过神来,便发现姜笛儿不知何时已经闭眼睡过去了。
薄越:“……”
薄越将姜笛儿往被子里送了送,动作很小地抽出扶着她后背的手,让她彻底躺下,随即又去看她还戳着针的手。
还好,没跑针。
薄越直起身,看了姜笛儿一会儿。
心绪有点乱,一时理不清。
过了不知多久,他才收回视线转身,按灭病房里的大灯,只留了角落里的夜灯,随即轻手轻脚地退出了病房。
薄越今天累得厉害,主要是精神疲惫,原本应当回主屋那边睡,但他想了想,还是没有离开,直接进了隔壁的空病房。
躺在床上闭眼前,他没忘给手机定了一个又一个的闹钟。
四十分钟后,闹钟响了。
薄越睁开眼睛,起身,他没有赖床的习惯,也没有起床气,整个人自律得可怕。
之所以定四十分钟,是因为他算了一下,大概四十分钟后,姜笛儿挂的药水会差不多打完。
他推测得挺准,到姜笛儿病房里,果然便见那瓶水所剩无几了。
三分钟后,病房门被推开,来换水的护士没想到薄越在这,愣了一下。
他们医护人员干这活多了,到底是专业的,对一瓶水以一定的速度滴完要多长时间判断得非常准。
护士没敢多问,动作麻利地给姜笛儿换了一瓶药水,和先前那瓶大小不一样。
正要离开时,却听薄家这位生人勿近的少爷兼娱乐圈顶流开口问:
“这瓶药水大概要打点滴多久?”
护士道:
“大概三十二分钟。”
薄越点头,这次回到隔壁病房就给自己订了个二十八分钟后的闹钟。
护士第二次来换水的时候,再次看到薄越时又愣了一下,这次愣得比上次还要久几秒,心里的诧异和好奇半点没消,反而更深了。
她偶尔会上网看娱乐新闻,姜笛儿她自然是认识的,甚至因为在薄家工作多年,当初#姜笛儿薄越隐婚#的词条她就冲在第一线吃瓜呢。
只不过护士是个聪明的打工人,知道哪怕再怎么好奇,有些话也是不能问的,仅在薄越再次问起第三瓶水要挂多长时间时,在报出答案后道:
“……您放心,我一定不会来晚的,绝不会让血液回流。”
薄越“嗯”了一声,然后第三次换水他又来了。
护士:“……”
护士的视线忍不住在薄越和姜笛儿身上来回扫了一遍。
在一起了?
应该没有啊,她在薄家工作,也算是半个“业内”人士了,没听说过薄家这位少爷谈恋爱了啊?
“这是最后一瓶了?”
薄越问。
正在怀疑自己是否吃到狗粮的护士回神,点头道:
“是的。”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有,这几天最好别吃辛辣和生冷的食物,不要着凉,不要过度劳累,明天视情况看是否需要继续治疗,有什么事及时联系我们医护团队……”
姜笛儿醒来时正好听到这一段话,她已经不烧了,身体其他方面的不适也比先前好了许多,整个还算清醒。
听了这一段话,暗自咋舌,在过得看似精致其实很“糙”的姜笛儿看来,这只是一场感冒和身体在雨中多次狂奔导致超负荷造成的晕倒,根本不需要如此在意。
父母离婚不管她,奶奶去世后,姜笛儿开始跟母亲生活,但母亲忙于其他事和黑夜和白天颠倒的工作,作息时间和她完全不同,也并不怎么有心思注意她的身体情况,于是她每次感冒生病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一般吃个药睡一觉先扛着,扛两天没好再自己去诊所。
想起从前自己不舒服时一个人的日子,姜笛儿看着认真听护士讲注意事项的薄越,一边觉得太夸张了,一边又……有些鼻酸。
薄越真好啊。
这次生病,她不是一个人呢。
护士走后,薄越看向姜笛儿,见她闭着眼睛,长长的微卷的睫毛在颤,看上去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翅膀。
“醒了?”
薄越问,然后便愣住了。
因为姜笛儿听到他声音睁开了眼,眼里泛着水光。
像是哭了,又像是没哭。
薄越立时紧张起来:
“怎么了?身体还是不舒服吗?”
姜笛儿自然不可能把方才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只摇头,然后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饿了。”
说之前不觉得,说完后才发现自己确实是饿了。
晚饭还没吃……
薄越愣了一下,也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饿。xiumb.com
他晚饭也没吃……
不过这个点,做饭的佣人应该已经睡了,叫外卖,这里太偏,送过来耗时久得可怕。
于是薄越道: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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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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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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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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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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