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里的意思明摆着就是,他的女人哪轮得着别的闲人来管,更称不上让别的人来说三道四。
牌桌上刚还说着话的女人们,都住了嘴。三两对视一眼,不敢再开口。
这何卿是季凛的姑姑,前几年丈夫去世性子也变得古怪起来,沉默寡言,阴郁得很。
那儿子也不争气,三天两头的惹事,要不是有季家这根救命稻草在,早就不知道关进局子里多少回。
大家都心知肚明,却也没摆在明面上来说。
却没想到这季少一来,二话不说就把事情捅破。
这下好了,不知道今晚,又要闹出些什么。
听到这话,女人拿着茶盏的手在空中停了半秒,然后俯身放到桌子上。
她抬起头,没看季凛一眼,反而把视线放到一旁的温绾身上。Χiυmъ.cοΜ
“你就是这么教你儿子和长辈说话的?”
目光阴沉,没有什么生气,像是一摊太过幽静的古井,一眼过去,让人生出几丝害怕。
“姐,你别这—”不想把气氛弄得太僵,温绾开口劝着。
话刚说一半,便看着季凛插着兜,吊儿郎当地走过去。
他靠坐在沙发边角,嘴角斜勾着,一脸的不正经。
“姑,您别为难我妈呀!”低头瞥了眼身旁的女人,“我呢刚从北城回来,这才落地不久,没休息好,脑子有些不清醒,如果说的话顶撞了您,还望您见谅。”
何卿略微抬起头。
季凛顿了顿,嘴角依然勾着:“有些事情传到我的耳朵里,说是传闻,是不知道是真是假。就是这势头是愈演愈烈,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我看这才是有损我们季家的颜面。”
“你什么意思?”何卿盯着身旁的男人。
“我哪有什么意思。不过是作为晚辈,提醒一句。您年龄大了,平日里还是粗茶淡饭的好,盐还是不要放多了,不然—太“咸”。”
他笑着,故意拖长了最后两个字。
这闲是哪个闲,便不得而知。
殷娆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想笑。
女人这才情绪有了点儿波动。
何卿眼神幽幽地看向他,良久,开口:“季凛,你爸都要给我几分面子,你敢这样和我说话?”
“我爸给你面子,那是他的事儿。我叫你一声姑,已经是够给面子。”
周围空气一静。
不知道是谁,还倒吸一口凉气。
这话,也只有这季少敢说了。
何卿冷笑,刚想开口说话。
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发话的季老爷子却突然轻咳几声。
眼神凌厉,扫视了一番在场的所有人。微躬着身子,拄着拐杖,却足够让人惧怕。
低沉暗哑的声音:“何卿,扶我上楼。”
季老爷子都发话了,自然也没人敢再说什么。
季凛嘴角戏谑,有几分看戏的意味在里面。
对上他的视线,何卿淡淡一瞥,往前走去。
看见人离开。
温绾走上前来,伸手拍他的肩头,“你小子,非要把事情闹成这样。”
季凛冷笑,“她一开口直接讽刺我带来的人,我为什么还要给她面子?”一把拢住殷娆的后颈,自然而然地把她圈在怀里,“我带来的人,怎么能受别人的欺负?乖乖,你说是不是?”
殷娆提防地看了他一眼,在温绾含笑的视线里,僵硬地憋出一抹笑,“是。”
看着两个人打情骂俏的样子,温绾笑着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们自己逛去,别在我面前秀恩爱。吃饭的时候,记得带小娆回来,季凛。”
季凛勾了下唇,懒散地应了声“好”,便拽着殷娆的肩膀往外走去。
走到湖心的亭子,殷娆一把掀开肩头放着的手,皱眉,“起开。好歹还在别人面前,你注意一下不行吗?”
季凛也不恼,收了手臂倚在亭柱上,要笑不笑地打量她一眼,“害羞了?”
“谁害羞了。”殷娆不惧的迎上他的视线,只是耳垂边的嫣红泄露了她的情绪。
季凛伸手捏住那处饱满,轻捻,姿态缓慢,“那为什么,这里这么红呢?”
“热的。”
季凛轻笑。
这穿着风衣都还有些冷,她还能热得耳垂都红了?
也没戳破,只是戏谑地盯着她,“嗯,热的。”
受不了他这么盯着,殷娆拢了拢卡其色的风衣外套,看向别处。
这一看,便直接傻了眼。
太美了。
他们站的这处亭子处于湖心。四周的湖面映着亭子四角的花灯,滢滢洒下一片光亮。
远处是灯火通明的老宅。
木色的外墙自带一种古色古香的气息,让人像是走进了另一段旧时光里。
看得太过入迷,以至于全然不知身后人的靠近。
季凛见身旁人半天没动静,走近一点,顺着她的视线瞧去,“想什么呢?”
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猛地转身。
却没想到一脚踩了空。
“哗啦。”
身子瞬间被冰凉的水包围,直直地侵入体内。
太冷,太过突然。
来不及反应,即使会游泳,也仍旧呛了几口水。
恍惚间,感觉到身子被人往上拖。
然后便回到了熟悉的岸上。
“咳咳咳。”殷娆俯在地上,剧烈地咳嗽。头发耷拉下来,看起来非常狼狈。
男人身上的衬衫也被打湿,流着水珠紧贴在身上,透出若隐若现的肌肉。
“你不长脑子?离湖站这么近干什么。”季凛心里担心,出口却成训斥。
殷娆瞪了他一眼,刚想开口说话,气管里的水涌上来,又开始咳嗽。
叹了口气。
季凛弯腰,将俯在地上的她抱起来,眉间攀上几丝无奈。
她在他怀里很小的一团。
“还不是你,你干嘛突然在我后面出声,这换了谁谁不吓一跳。”殷娆看着身前的男人,皱眉埋怨。
淡淡瞥了她一眼,季凛作势松开手。
看见远处有人走过来,殷娆连忙伸手牢牢挽住男人的脖颈,不敢再多动。
不想被人看见自己的狼狈样,她一直埋着头。
季凛站在床边,看着依旧牢牢挂在自己身上的人,轻笑。
“这么喜欢呆在我身上,不想下来?”
“啊?”殷娆抬头。看见周围的房间摆饰,这才反应过来。
季凛嘴角勾着淡笑,手上一松。
“砰。”
她掉在柔软的床上。
他欺身压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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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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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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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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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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