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踏进门,就听见笑声从里面传出来。
她唇角边勾起轻蔑的笑。
能让殷仲山这么高兴的只有一样东西。
果不其然,刚推开门,便看见一位挺着啤酒肚的男人坐在正中间的沙发上。
那不正是她亲爱的爸爸为她精心挑选的未婚夫吗?
她靠在门口的柱子边,冷笑着。
殷仲山坐在一旁奉承着,见她进来,站起身,“小娆,快来见见吴总,”
吴海视线移到她身上,蓦地一亮。
她勾着唇角,幽幽地对上男人的视线,像是不经意地拉了下衣领,而后又拉了上去。
只一瞬。
却足够让人看清。
在任何人眼中都算得上暧昧的吻痕。
吴海嘴角一滞,收了笑容,“殷总,你不是说小娆一早就出去跑步了吗?这脖子上的东西……”
“当然当然。”殷仲山打着哈哈,“娆娆,你怎么回事,怎么跑个步还要摔倒?”
吴海半信半疑,眼神在两个人之间打转
殷仲山瞪了她一眼,眼神里充满警告。
她乖巧地笑着,“爸,您先招待好吴总,我上去换个衣服。”
殷仲山暗松了一口气,“去吧。快去快回,别让吴总等久了。”
“好,“殷娆缓缓走上楼梯,状似不经意开口:“我再冲个澡,昨晚没回家,这衣服也一晚上没换,浑身都黏糊糊的。”
明明洗了澡,也换了衣服。
但她故意这样说。
头顶上轻飘飘地落下一句话,让殷仲山差点眼前一黑。
殷娆在床上躺了片刻,估摸着门外消停了才出去。
果然,吴海已经离开,郁仲山坐在沙发上,气得浑身发抖。
那对母女站在他两侧,一个端着茶,一个帮他拍着背顺气。
在旁人看来,倒是夫妻恩爱,女儿孝顺的和睦家庭画面,当然——这其中不包括她。Χiυmъ.cοΜ
脚还未下楼梯,烟灰缸“哐”得砸到她脚旁,玻璃渣四周飞扬。
殷娆后退一步,抬头。
“殷娆,你是不是故意的?我问你,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翅膀硬了,现在都会夜不归宿了。昨晚上和谁鬼混去了?说!”
殷娆不说话,只是淡笑着望着他。
她脸上的毫不在乎,让殷仲山怒气更旺。手抄起旁边的玻璃杯就想往前扔去,一直未说话地殷清此刻却伸手挡住,“爸,您别那么激动,注意身体。”
宋丽姿一副温温柔柔的模样,“是啊。仲山,你别急,有话好好说。小娆,你也是,你爸这几年身体不好,你别气他。”
“他为了你的这门婚事,已经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觉了。虽说那吴海年龄是大了点,但看人不能只看表面。你爸也是觉得他人不错,才这样选择。”
哦?
一番话便给她冠上了不理解父母苦心、只看人外表的顽固女儿的称号。
不得不承认,她宋丽姿的这张嘴倒还是有几把刷子。
殷娆瞅了她一眼,眉角挑起,“宋阿姨说的是,做人不能只看表面,就像有些人,面上温柔,背地里倒是使得一手好手段。这样的人放在身边,恐怕就和养一条狼差不多。您说是吧?”
话里话外都是若有若无的嘲讽,但郁仲山在这儿,她还要维持她的人设。
“.……小娆,阿姨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但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亲生女儿,真心待你。如果你实在不能接受我,阿姨也没什么,但你和你爸是亲父女,你们不要因为我,把关系弄僵了。”说着,她擦了擦眼角。
殷娆撑在楼梯上,勾着笑,“别呀。宋阿姨,我可没指名道姓地说您啊。您这对号入座也入得也太快了点。莫非——”她顿了顿,故作惊讶,“您是这样?”
宋丽姿擦着眼角的手一滞,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眼里的狠辣泄出几分。
但出口的话还是温温柔柔的语气:
“小娆,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虽然你不认我,但我毕竟是你的长辈。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不然以后出去别人嘲笑我们殷家的女儿没有教养。”
教养,又是拿这一套东西来压她。既能彰显她宋丽姿的知书达理,作为殷仲山的夫人多么的识大体,又衬得她蛮横又骄纵。
一箭双雕。
多好啊!
殷娆冷笑。
“好了好了。”郁仲山打断,“丽姿,你别管她,她跟她妈一样没脑子。”
突地扭过头,殷娆面上的笑容瞬间收起,妖冶的眸子里散着刀片,一寸寸割在郁仲山身上。
妈妈是她永远的底线,她绝不允许任何人越界。
手中的玻璃碎片割破皮肤,但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步步走过去:“我妈尸骨未寒你就带着小三进门,她殷清就比我小三岁。爸,你不觉得你这样说很可笑吗?”
“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讲。”
“轮不到我讲?妩媚精致的脸上明明笑着,却莫名地笼罩着一股冷色,映着手中流淌的鲜血,让人有些发颤。
“那我妈呢?她总有资格讲吧。可她现在哪儿呢?”殷娆伸手指着下面,一滴血落在白净的瓷砖上,“爸,我一直都很好奇,不知道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梦到过我妈?梦见了又是什么心情呢?”
殷仲山看着面前这张与前妻颇为相似的脸,有一瞬的愣住。
他确实梦见过,梦见她披散着头发伸着双手要将他一起拉下去,一脸的恨意,那天醒来的时候,他浑身都是冷汗。
压下阵阵心悸,殷仲山清了清嗓,“当然梦见过。你妈在梦里托我给你找个好人家。所以我瞧着吴海不错,年龄虽然有点大,但会疼人。家里也还有几个小钱。你过去也能不愁吃不愁穿。”
一瞬的情绪变化落在殷娆的眼里,心里的怀疑不动声色地加深。
破天荒地,她没有再继续反驳。
殷仲山见她态度缓和下来,和宋丽姿对视一眼,有些小心地开口:“那……有空——你们见个面?”
殷娆睁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静静地盯着他们。
良久。
勾起一丝笑,“好啊。”
殷仲山松了口气,宋丽姿嘴角的笑容快要压不住地上扬。
一旁的殷清,在听到她的回答后,一直垂着的头突然抬起,默不作声地看了她一眼,幽深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很快便又低下。
没有人看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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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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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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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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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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