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水晶吊灯璀璨夺目,隔着透明澄净的落地窗,霓虹闪烁,在纸醉金迷的夜色里寸寸消融,凑近点,似乎能嗅到金钱的味道。
殷娆低下头,明艳的脸上有些无奈。
白衬衫鼓鼓囊囊,几乎就要撑爆胸前的几粒纽扣。黑裙贴身,勾勒出臀部的诱人弧度。
这身装扮实在太过惹火。
她脑子肯定是抽了,答应沈易来替她代班,还穿这么一身衣服。
默默抚眉。
站在角落上的位置,试图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可事实总是不如人意:
“诶,那个,你——”
余光瞥了眼左右。
“别看了,就你,来帮我们开瓶酒。”对面的男人注意到她,不耐烦地吩咐道。
殷娆顿了顿,暗暗吸了口气:“好的,您稍等。”
走上前去,低垂着眼,明亮的光线打在美艳的脸和妖娆的身材上。
藏起来的风情在灯光下全然毕现。
酒香浓烈,沿着瓶底倾泻出来,“您慢用。”
微笑着准备收回酒瓶子往回走,腰间却被一双手按住。
回过头,男人眯着眼上下打量着:“这妞不错啊。”
她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先生,不好意思,我们是正经的服务生。”递了个眼神给一旁的同伴,那人却偏过头,避开她求助的目光。
心下顿时沉了几分。
“呵。”男人伸手扯了下衬衫衣领,转过头:“兄弟们,听到没?人家做的是正经工作。”
周围一阵嬉笑。
“穿成这个样子还敢说是正经工作,谁不知道是出来勾搭谁的啊。”
“哈哈哈,人家这是欲拒还迎。哥,这您就不懂了吧”
“是吗?”腰间的手用力,殷娆被压着侧坐在男人的腿上。
“来,宝贝,给爷亲一个。”男人侧过脸。
殷娆看着凑到面前的脸,咽下涌上心头的恶心。
这是沈易好不容易找来的工作,她还是能不搞砸就不搞砸。
“先生,不好意思,我是新来的,不太懂规矩。如果您有这方面的需要,我请示一下经理,您看这样可以吗?”
“你先亲,亲完我们再叫你经理来,好好商量。”
“您别这样,我们——”
“别他妈废话,我告诉你,老子看上你是你运气好,懂不懂?”见她推脱,男人顿时感觉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忍不住爆粗口。
“快点!”
去你大爷的。
这运气谁要她给谁去。
猛地抬起手。
“哗”。
一杯酒从男人头上浇下,从头发到衬衫领口,全部被淋湿,模样狼狈至极。
男人回过神来,殷娆已经几步窜到包厢门口。
“给我抓住她,贱女人,竟然敢泼老子水。”男人大喊着。
场面一时变得混乱起来。
几个保镖从门后窜出来。
殷娆顿了顿,修长的手指抓住来人的手腕、锁肩,接着重重地扔出去。
保镖捂着腹部躺在地上,全身剧烈地痛起来。
四周的椅子哗地散架开,酒瓶碎了一地,里面的酒水缓缓流出来。
一地狼藉。
奈何保镖人数太多,她穿的又是不合身的衣服,几招过后渐渐落下阵。
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
殷娆找准时机,趁着人群的空挡跑出去。
“她跑了!给我追!”
走廊最里层。
季凛低着头走出来,衣领松松地开了几颗,露出的一小截小臂结实修长,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透着一股慵懒的男人味。
“季少,鑫华那边的老板说,他随时都有时间,看您的具体安排。”
“晟星也已经派人把计划书送到了公司,等您过目。还有就是——”程怀跟在身后汇报,却被一阵嘈杂的追闹声打断。
季凛皱眉,懒散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
只需一眼,那双熟悉的桃花眼,依旧妩媚得能把人魂勾了去。
殷娆跑动的脚步滞在原地。
是他?
他怎么会在北城?
身后穷追不舍的保镖打断她的思绪。
来不及了!
如果再跑下去,她肯定会被抓住,眼下最有希望的办法便是……
她咬牙向前几步,踮起脚,直接贴上男人的唇角。
季凛额头紧绷,眼眸紧紧锁住面前的人。
唇上触感过于柔软,过于近的距离,甚至能闻到近处诱人的馨香。
身后几名保镖追上来,看见眼前的场面愣在原地。
“站在这儿干嘛,我叫你们去追那个女人,去追啊,一群废物,连个女人都打不过,老子要你们干嘛?”男人骂骂咧咧地从后面走上来。
季凛掀了眼皮,淡淡地瞥了眼。
“季少,这,这——”男人结巴。
殷娆娇笑着:“人家找你找得好辛苦,刚刚人家好害怕,被他们几个追着,你看,脚都崴了。”
她作势往前一靠,身前傲人的曲线贴在胸膛上。
“季少,这是个误会,我不知道她是您……对不起、对不起。”男人鞠着躬,恭敬的样子与刚刚的嚣张模样判若两人。
程怀站在一旁,虽说他也不知道这女人是谁,但能对季少做出此大胆的动作,看起来应该是旧相识,自作主张地朝男人挥了挥手。
那人顿时像得了大赦一样,立即点头哈腰地退下。
见人离开,殷娆麻利地从季凛身上下来,全然看不出有半分崴脚的样子。
面上的笑容得体却又疏离。
“今日谢谢季少相助。”瞥了眼程怀手上的一叠文件,“您还有事,我就不再打扰了。”
她转过身,稍稍错乱的脚步透露几分慌张。只是刚迈出一步,手腕却被拉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男人双手撑在她肩旁,欺身压下来,双腿劈开她的膝盖,她不得不攀住他的肩膀。
头顶是洒下来细碎的光。
周遭的一切好像一下消失不见,偌大的这一层楼,蓦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她心跳如擂鼓。
季凛盯着她,嘴角一撩,“利用完人就走,这么多年,看来你还是没变啊。”
殷娆顿了顿,压下一股难以言说的落寞,嘴角边几丝嘲讽:“贵人多忘事,我以为像季少这样的忙人,过去的事情早就过去了。”
季凛盯着她,目光渐渐冷下来,良久,突然轻笑一声“贵人应该不是我吧?——殷小姐,又或者换个称呼?季、太、太?”
他说的小声,一字一句地撞进她的心里。
慵懒的眸子垂下,嘴角戏谑,“三年。殷小姐倒是狠心,让你老公独守空房三年。”
季凛稍稍弯腰,倚在她的耳边说着。
应该是她的幻觉,殷娆竟听出那话里有几分委屈。
稍稍有些怔愣,她抬头望着他笑,“独守空房?季少这话可就是说笑了,您勾一勾手指这京城的千金名媛谁不往前凑?”ωωω.χΙυΜЬ.Cǒm
“季太太这个称号——我现在受不起,我们的关系在三年前就已经结束。”
季凛轻笑一声,“你说了不算,殷娆。“
“什么意思?”她皱眉。
“意思就是,那份离婚协议书我没签。法律关系上,你还是我季凛的老婆。”
“轰——”顿时在殷娆的头颅内炸出一阵惊雷,只是还未完全反应过来,耳边渐渐凑近的温热的呼吸让她的思绪再次沉下去。
“三年不见,我可是想你想的紧呢,季太太。”
眉眼猛地一跳,殷娆蓦地就想转身逃走,腰间的手却更加用力圈紧,再回头,比刚刚更近的距离。
顶着背后辉煌华丽的光,季凛嘴角一勾,露出痞帅又张扬的笑容。
殷娆清晰地听到那道低沉的声音落在耳边:
“又想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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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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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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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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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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