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兴致缺缺,微微俯身捏起阮贺的下巴,逼他和自己对视。
阮贺被迫看去,瞳孔骤缩。
她垂下白颈,凤眸微眯,背着月光,映下一片阴影,眼中幽光四起,几缕青丝坠在肩头,既是妖魔,又是谪仙,极美,却危机四伏,杀意凌然。
叶清淮轻笑道:“你这幅样子可真难看。”
阮贺忍不住瑟瑟发抖,他从没见过有人能这样疯魔,折磨起人眼都不眨一下,但每个动作都优雅得过分。
但他现在只觉浑身冰凉,看她仿若恨不得将他拆骨入腹的穷凶恶鬼。
他犹豫片刻,稍稳心神,颤声咒骂:“你迟早会下地狱的!”
下地狱?
叶清淮笑了,笑得极愉悦,饥肠辘辘的饿狼优雅得转圜低伏,下一秒,张开血盆大口。
梨花香气扑面而来,气息微凉,“那就……地狱见。”
叶清淮起身,退后几步,懒洋洋得垂眸看他,一丝灵力伏地蔓延,黑红灵力化成千千百百,丝丝缕缕得绕在阮贺的身上。
“啊啊!!!”
撕心裂肺的尖叫骤然响起,他冷汗流到了眼睛里,眼前一片模糊,痛得他缩成一团,像只爬虫一样不断扭曲,却因为手被银簪钉住,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全身迎来更加剧烈的打击。
系统看着地上那人都快扭成麻花了,顿时浑身冰凉,“你……你用的搜魂?!”
搜魂,相当于把人的神魂寸寸剥离,看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
几乎没人会经过搜魂的痛苦,每每进行到一半,那人就会疼晕过去,就算能醒来,多半也是痴痴傻傻。
真狠!!
系统终于忍不住了,颤颤巍巍得劝道:“宿主,要不算了吧,给他点教训就行。”
叶清淮没说话,半晌,突然凤眼一亮,笑意更深,陡然撤了灵力,一言不发得抬手收了银簪和功德尺,不顾还在地上大声喘息的阮贺,转身就走。
阮贺手心血肉倒腾,隐约可以看到白森森的骨头,他眼珠拼命上挑,死死盯着那小小的身影。
杀了她!杀了她!
趁她毫无防备,她今天必须死!!
他拼尽全力,直起身子向叶清淮拼命奔去,爆发出狂暴可怕的灵力。
“扑通。”
阮贺不可置信得低头,他两个膝盖上不知何时,插了两根还带血的银簪,膝盖一软,竟然就这样跪了下去,甚至能听到膝盖骨碎裂的声响。
阮贺后知后觉得刚想尖叫出声,就感到劲风袭来,猛得喉咙一紧,生生把尖叫卡在了喉咙口,憋得他面目狰狞,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得看向前面。
女童微微侧身,一只肉感十足的小手死死掐在他的喉咙口,睥睨而下,面无表情得看着他,眼中一片冷漠,这次连往常凌虐人的愉悦都没有,看他就像是在看一个死物一样。
不用质疑,只要他再敢说一句话,做一个多余的动作,她就能毫不犹豫得立刻把他杀死!
月夜微凉,花树沙沙作响,清淡梨花香蔓延开来,晚风带起浓烈的血腥气,花香与血味混合,诡异迷人。
砰——
砰——
砰——
阮贺心脏剧烈跳动,声声可闻。
他从来没有感觉到死亡离他这样近过。
妖媚华美的死神披着皮囊,虚晃的镰刀悬在他的脖间,随时可以砍下,卑贱的血液四溅,也只会让死神更加萎靡妍丽。
阮贺满眼恐怖,浑身狼狈。
他快被吓疯了!
呵。
叶清淮看着他,漫不经心道:“阮贺,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系统都没眼看了,捂脸扶额,这败家孩子真是找死找上瘾了!
阮贺一声都不敢吭,只能粗粗得喘息着,喉结微动,脖间冰凉滑腻的触感像是毒蛇,嘶嘶吐着信子,随时可以给他来上一口。
“啪!”
不知过了多久,叶清淮松开手,抡圆了,甩手又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直接把阮贺甩到了旁边假石之上,彭得砸出来一个深坑,摔在地上时阮贺浑身满是碎屑。
他被汗水浸透,全身像是刚从冰水里出来似的,冷风一吹,让他不禁打了个冷颤,陡然清醒。
逃!快逃!!
阮贺再不敢多待,连滚带爬得赶忙离开,生怕那恐怖的饿狼反悔,真的杀了他!
叶清淮一步步走到屋子里,头都没回,只是低头慵懒得看着自己手中红艳鲜血,黑暗中凤眼幽光明亮。
第二天一早。
几个人正在阮迟面前问安,宗门浑厚的钟声突然响起。
其他三人动作齐齐一滞,而后面面相觑,眼中尽是不可置信,又试探着看向座上那抹红衣。
尊者白扇轻摇,端得是妩媚体娇,高深莫测,看他们还在看自己,轻皱眉头。
毫无形象得拿着扇柄打理他最近的季惜文脑袋,咬牙切齿道:“还看什么玩意儿呢?赶紧下去瞅瞅啊!”
季惜文:“……是。”
叶清淮疑惑得看向季惜文,苏子澄看到,蹲下身子和她解释道:“嘿嘿,合欢宗太久没来人,没正经的师尊就琢磨出一个阵法放在了山门口,往外放话,想成为他的成为内门弟子,只要敲钟入阵,过了后不用灵力,生爬上三千阶来到他面前,就直接给念珠!”
叶清淮微微皱眉:“那也不至于这样紧张,别的宗门稀奇百怪的入门规矩也很多啊。”
上当那人心虚得喝了口茶,视线飘忽,不自然得呵呵干笑。
白以寒淡淡说:“那阵法是杀阵,适龄者,元婴以下,没过直接神魂泯灭,再无轮回!师尊真能给宗门抹黑啊!”
叶清淮:“……?!”
适龄?元婴?!
系统:“……真是丧心病狂!”
就算是宿主没日没夜的修炼,才到金丹六层!这不是直接让人家送死吗?!
阮迟心虚得垂眸扣着桌面,小声反驳:“本就是设着玩的,谁想到竟然真有人犯傻。”m.xiumb.com
顿了顿,向往着嘀咕:“可万一呢!万一有万里挑一的天才呢?!”
季惜文还没踏出门口,就咦得惊叹一声。
叶清淮跟着几个人出去看,台阶之下,黑衣少年奄奄一息得趴在石阶上,疲惫狼狈。
那是一张极好看的脸!
桃花眼含情脉脉,晕着春日莹莹,朱唇皓齿,似笑非笑,鼻梁高挺,肩窄腰瘦,自是少年清朗俊逸!
系统大惊道:“沈知节?!”
沈知节勉力抬头,汗水流进眼睛,疼却不自知,逆光看到叶清淮的那一刹那,心口像是猛然被打开一道裂痕,阳光铺天盖地得涌了进来,他激动得都快哭了,眼眶通红,桃花眼中满是泪水。
他以为她死了!!
他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
沈知节双眸满含珍重卑微,偏执疯狂,他的师姐啊……还好……还好没事!
沈知节逆光看去,眼睛被刺得生疼,几乎要睁不开眼,可他就那样看着,把叶清淮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珍重得含住,半点不漏。
不觉得阳光刺眼,只觉她温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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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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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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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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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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