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雅喇内心是极度矛盾和痛苦的,剩余物资和兵力已经不能让他继续长期围城了。全军上下不仅面临断粮这一困难,如何确保人马不再被冻死冻伤也是极为棘手的事情。唯一让他值得庆幸的是,大部分战马随军行动并没有被没有留在营内,否则非得让明军掠走不可。
假如失去战马,巴雅喇和他的手下们将彻底丧失机动性,就得彻底困死在叆阳城下。到那时他们可真就叫天天不灵、叫地不应了。
不过让巴雅喇头疼的是,给战马准备的草料都被烧没了,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实在没法给它们弄吃的。他只能派人把战马放出去,让它们去山林里自己觅食。可这样战马根本就吃不饱,掉膘已是铁定的事实。战马一旦掉膘,不仅体力耐力跟不上,就连能否捱过严寒都是问题。m.χIùmЬ.CǒM
另一个让巴雅喇头疼的问题是伤兵的救治。后金的医疗技术很原始,缺医少药不说也根本没什么战场救治概念。通常只是把伤兵抬下来集中放在一起,然后由巫师们想办法治疗。这些巫师那会什么医术,只不过依仗着原始宗教会些“请神送神的法术”,糊弄糊弄无知百姓罢了。大不了就是弄些自己调制的草药,给伤兵们用上。
如今这么多伤兵集中在一起,各种伤势都有,这让巫师们慌了手脚。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医治。可面对巴雅喇的冷酷目光,他们只能“赶鸭子上架了”。伤兵们阵阵惨痛哀嚎不时的回荡在头顶,听的人心都要碎了。
尤其是被沥青烫伤的伤兵,全身几乎都没有好地方,而且要把伤口裸露在外防止粘在衣服和被褥上。巫师们却不懂得消毒流程,直接用白酒为他们清洗创面,疼的伤兵们惨叫声更甚了。等清洗后再用獾子油为他们涂抹在伤口上。獾子油主要用于烧烫伤,可是对于医疗技术极为原始的后金来讲,这就是包治百病的灵药。
后金兵们打了败仗士气低落,可不管怎样还是要活下去。他们野外生存技能基本都不错,开始修筑各种雪窝和雪棚。可是这样做只能聊胜于无,比起皮帐篷的防寒效果差远了。现在就是比谁命硬不被冻死。
巴雅喇把牛录额真以上职务的手下召集起来商议军情,主要是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继续攻城是不用想了,士卒现在看到城上杨林的中军旗都直打怵,根本就没那力量了。剩下的就是继续围城还是撤退,或者派人向大汗求援?
包括巴雅喇在内大家都是文盲,烧杀抢掠、冲锋陷阵还可以,但是让他们想点子出主意就不行了。只凭以前的经验也不行,根本就用不上。大家商议了好长时间,认为只有向大汗求援这一点可行。
因为继续围城粮草不够,等大家饿的站不起来的时候明军一定会来进攻。到时候大家都得被人家割了脑袋拿去请功领赏。撤退也不现实,这么多伤兵不可能扔下不管。可不扔下伤兵大队人马就走不快。以杨林的狠辣,绝对不会放过追击己方的机会。尤其是今天看到的明军那些爬犁,速度太快了。到时候人家在周围不断放枪放箭,大伙儿都得被一一耗死在路上。
巴雅喇此时才体验到巴布海三人当时扔下阿济格的心情是什么样的。真可谓是取舍难断,两头为难。厚着脸皮向大汗求援,虽然说会遭人笑话和非议,并因此会受到斥责和惩罚,但总要好过在冰天雪地中被明军消灭。
如果换了别人是对手,以后金军的蛮勇根本就不惧,完全可以鼓足勇气在三天内拿下城池。可面对杨林这个极为难缠的对手,他们就感觉在人家面前没穿衣服一样,想干啥都被人看的一清二楚。
也不知这老天爷是咋想的,本来大金兵锋强盛所向披靡,打的南朝兵马闻风丧胆溃不成军。半道儿怎么就突然蹦出个杨林呢?这家伙仿佛是五行属火的,专克大金。从萨尔浒开始也不知道有多少大金兵栽到他手里。以后遇到他还是要多加小心为妙。
巴雅喇可不管手下们怎么想,他算了算叆阳距东叶赫的距离约有六百多里路。骑快马日夜不停最少三天或四天就能到。如果援军昼夜不停的前来,这个时间要翻一倍。可要是按照正常行军速度,援军最少要十天左右才能到达。因此他不敢耽搁,派出快马火速出发。
同时让信使转告大汗,自己就是吃草根啃树皮只剩最后一人,也一定会坚持到大汗到来。不过现在正值最冷的腊月时节,大部营帐又都被明军焚毁,全军恐怕要挨不住严寒。希望援军能多带些帐篷过来,否则自己剩余这三千多人马不知还能剩下多少。
巴雅喇派出信使后感觉挺丢人的,兄长这么信任自己结果却打了败仗,而且还要向兄长求援。这仗才打了一天啊。可不求援自己剩下的三千多人就有可能冻饿死在叆阳城下。另外扈尔汉战死,阿济格失踪,这都是要命的事情,该如何向兄长解释啊?更令人迷茫的是自己始终摸不清杨林的意图,不知道这家伙下步会怎么走。
这些事情中巴雅喇最担心阿济格的下落。其实他知道阿济格十有八九是落入明军手中了。可为了不打击本就低落的士气,他命人严密封锁消息。但暗中还是派人在四处寻找,希望能发生奇迹。同时下令全军上下提高警惕,防止明军趁机反攻。
因为按照常理,己方打了败仗正是士气低落、军无战心的时候。这时候明军不进攻或趁夜偷营都那才怪了。可惜,他的判断再次落空。
当夜幕刚刚降临的时候,叆阳城竟一反这几天寂静无声的状态,就在吊着扈尔汉尸身的木杆下摆上了宴席。军民推杯换盏庆祝白天守城的胜利。更是张灯结彩搭上戏台唱上了大戏。一时间,城内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一阵阵的欢呼声、喝彩声直冲天际。偶尔还向夜空中打上几发“照明弹”,以增加大胜的欢快气氛。
巴雅喇和阿敏盯着叆阳城气的脸都绿了,明军这么做是杀人又诛心,明显是在侮辱自己。大金纵横辽东这么多年,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许多后金军也都气的不行。大骂明军嚣张至极、实为可恶,纷纷嚷着要再去攻城。
“都把臭嘴闭上!你们白天都没有把城攻下来,晚上就能把城攻下来了!?白天这一战,说明咱们靠着以往的硬冲硬杀不行了,有多少人都不够死的!”
巴雅喇一声暴喝打断手下们的鼓噪,环视众人道:“你们这群饭桶也不好好想想,人家现在为什么要大摆酒宴庆祝胜利,还不是知道咱们不长脑子只知硬冲,引诱咱们压不住火气去攻城,然后再白白的去送死!”
一众后金军见主将发了怒都不敢吭声了,因为人家说的对啊。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巴雅喇继续道:“杨林小贼之所以敢如此嚣张,是依仗着自己城池坚固、兵力众多,我们一时拿他没办法。所以现在我们当务之急,一是要防范杨林趁我军大败之际偷营;二要看管好剩余粮草不能有闪失。此两事,事关全军生死。任何人不得马虎大意!否则我等死无葬身之地!”
“嗻!”后金众人躬身齐声回应。
巴雅喇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无奈的道:“阿敏,你找个机灵点儿的人,等天亮了去城下和杨林商量商量,就说我愿意拿出所有的五十两金子和二百两银子,外加千匹战马和所有的牲畜,换取.......换取虾侍卫扈尔汉的尸身。并且双方停战三天,以便我们祭奠他。”
“还有,再问问阿济格的下落。如果真是落在人家手里了,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要不打不骂不发往京师,能平平安安完整的放回来,所有条件尽管让人家提.......”
巴雅喇也知道杨林根本就不可能答应自己的请求。但凡事不试一试怎么会知道不行呢?这样等日后大汗问起来,自己也便于回答。
“额其克(叔叔),明军历来缺战马。咱们一下子就送给他们上千匹,事后大汗要是问起来,恐怕不好交代啊。”阿敏提醒道。
巴雅喇道:“我知道。可是咱们现在没法养活这些战马,而且还要分出人手去看管它们。另外这些战马也都无主了,与其这样倒不如送给杨林个人情。和赎回扈尔汉的尸身相比,上千匹战马这个价还是值得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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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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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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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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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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