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又不能不管这些百姓,否则今后还有谁会来投奔自己?可管这些百姓,那么粮食又从何而而来?
另外这些百姓痊愈后多少也要落下残疾,既不能干重活也不能随军出征,只能白吃饭做个闲人。但就是要白养活这些人,自己也得捏鼻子认了。
努尔哈赤不得不佩服杨林这卑鄙毒辣的手段,真是给自己造成了天大的麻烦。还有他说的那些挑拨离间的话,不管真假确实能在后金内部引起纷争。不过不管你杨林怎样耍手段,在我占据绝对优势的大金军面前都不堪一击。
努尔哈赤想到此处,对跪在自己面前的哈拉布哈道:“你再把你们是如何中伏的事情详细说一遍。要慢慢说、细细说。我要知道这支明军.....明军的......一切.....”
努尔哈赤说到这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他脸色涨的通红,使劲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希望缓解由此带来的窒息感。
“来人,快传御医!”一旁的代善和皇太极急忙上前,一边拍打着父亲的后背一边捋着他的前胸。并让人将铺着毛皮和锦缎的椅子抬过来,然后扶着他坐下。
俩人关切的道:“父汗,您还是回营吧。这里风大,对您的喘症(慢性支气管炎)不好。”
努尔哈赤缓了好一阵才停止了咳嗽,摆手道:“老毛病了,不碍事儿。这病就是年轻时不注意,受风着凉了也不知吃药调理。所以上了年纪就都找上来了。你们让哈拉布哈这个奴才继续说,不弄清杨林这个人和他手下的官军是怎么回事,咱们以后都别想过消停日子!”
“是,父汗。”代善躬躬身,转首呵斥哈拉布哈道:“你和额尔吉率领六百精锐大金勇士,竟打不过人数相差不多的明军,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你继续说!”
“奴才该死,辜负了大汗和诸位贝勒的期望!”哈拉布哈红着眼睛连磕了几个响头,然后开始重新讲述獾子沟之战。他不敢隐瞒什么,一五一十的将战败经过又讲了一遍。
其中对明军的战法应用、精准的炮击、坚韧的盾阵和犀利的标枪进行了重点讲述。
努尔哈赤之所以让哈拉布哈重新讲述战败经过,目的一是要给所有人提个醒,明军还很强大,不要以为在萨尔浒大胜就天下无敌了。仅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杨林,就已经给己方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和损失。
二是要验证哈拉布哈有没有说谎。他担心这人为了活命而胡说八道,以致让自己做出对杨林部的误判。所以他要在同这件事上多问几次,通过其中的细节来进行对比。
“那些官军善用大盾和标枪确实难以对付,但也不是无法破解。再遇见这些明军,你们不妨在阵前多备盾车,可挡其标枪乱阵。再用‘蝎子尾’(注1)和‘钩镰枪’拉住其盾手,使其露出破绽,尔后以重甲近身破之!”
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努尔哈赤不过几句话就将破解杨林部的方法说了出来,这让众人安心了不少。
他为鼓舞诸子和手下,继续道:“杨林在獾子沟取胜不过是耍了个小聪明儿,你们以后行军多派轻骑沿路巡查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此次被偷袭后局面看似凶险,其实是因我大军在外被钻了空子,而不是我大金上下无能所致。今后只要我们严加防范,任何人都别想踏入我大金腹地一步!”
这时汤古代从人群中出来屈身跪倒,叩头道:“父汗,儿子未尽到守土保家之责,以致让我大金蒙受了巨大损失。儿子有罪,请父汗责罚!”
汤古代是从赫图阿拉直接来的,所以并没有去獾子沟。他做为留守后方的主官,对雅尔古寨和獾子沟这两件事是有直接责任的。
努尔哈赤对部下犯错和儿子犯错采取的惩罚方式很不同。若是部下犯错,他惩罚的极为严厉毫不留情。如儿子犯错,他就很“护犊子”,惩罚从来都是举重若轻。
如天命五年八月在沈阳城下,其子莽古尔泰不听军令擅自追击明军溃兵,结果与大队人马脱节险些殒命。努尔哈赤不仅未责罚莽古尔泰,反而将跟随自己多年的“五大臣”之一的额亦都抽了三十鞭子,其他将佐更是受到了更严重的惩罚。理由是没他们保护好自己的儿子并贻误了战机,让明军溃兵逃回了沈阳城。
但在当时后金这些人看来,这种惩罚是大汗的恩赐,是他信任自己的一种表现。他们受了惩罚不仅没记恨努尔哈赤,反而欢天喜地的叩头谢恩。这种情况,现在也多得很。
努尔哈赤看了看汤古代,呵斥道:“本汗在诸子中唯独让你留守后方,可见对你的信任与厚望!可到头来你却疏忽大意,让敌军轻易潜入我大金腹地。这次是雅尔古寨遭殃,那么下次呢,是不是就该赫图阿拉了?!”
“儿子有罪,辜负了父汗重托,甘愿受罚!”汤古代极为惶恐道。
他知道父亲很爱自己和兄弟们,但这次的损失和恶劣影响太大了,他也不知道父亲能不能宽恕自己。所以把头紧贴着地面不敢抬起来。
“哼!你为人稳重不奸滑,所以本汗才让你留守!但不是说就让你待在赫图阿拉不出来,至少也得派人时常出来看看。否则岂不成了瞎子、聋子!不过这次我们损失巨大也不完全怪你,也是我们上下轻敌麻痹所致。”
努尔哈赤沉着脸道:“但你疏忽大意、用人不淑的罪责还是有的。所以本汗罚你白银五十两、奴仆百人、骏马十匹、绒缎二十匹、房屋十间、良田三十亩。另外当众鞭打二十下。你可服气!?”
“儿子心服口服、心服口服,甘愿受罚!多谢父汗宽宥之恩!”汤古代激动的连连叩首。说实话这些东西被罚上去,说不上那天又会被赏回来。父子之间还分什么彼此吗,不过就是左兜进右兜罢了。
此时早就按捺不住的二贝勒阿敏爆身而起。他向努尔哈赤一抱拳,嚷道:“大汗,侄儿当日就是被杨林射伤的。如今每逢阴天下雨肩膀和后背就疼痒的不得了,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如今他又耍阴谋把雅尔古寨给祸害了,这个仇咱们不能不报!您给侄儿三千人马,让我去把他擒来!不把他抽筋扒皮,我誓不为人!”
“大汗,您可要为我们全家做主啊......”
阿敏的话刚说完,人群中有一穿身白色孝衫的人飞奔出来,跪倒在努尔哈赤面前嚎啕大哭。这人哭声凄惨、孤苦无助,闻者无不跟着心酸落泪。
“大汗,我家上至白发苍苍的老人、下至刚会走的孩子,共计一百五十二口。被杨林那畜生杀的一干二净、无一幸免。求您、求您让我和二贝勒一起带兵杀到叆阳将他擒来。为我全家老少报仇雪恨!”
这人正是扈尔汉,他捶地大哭道:“我要为家人报仇、我要生吞活剥了他、我要一口一口的把他嚼碎了、我要把的他皮扒下来当褥子。否则难解我这心头之恨!”
“扈尔汉,我的孩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仇,我们一定要报!但是咱们老祖宗有句话说的好,在没有看清猎物时不要盲目放箭。”
努尔哈赤擦拭着扈尔汉脸上的泪水,道:“对这个杨林我们还没有完全摸清他的底细。但从他对我们大金做的这些恶事来看,这是一头既凶残又狡猾的熊瞎子。对付这样的人我们决不会手软!”
“不过我权衡利弊,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因为汪善和一些大小官员还在他的手上,又正值秋收。如果此时发兵叆阳,恐怕要徒增伤亡。我打算先派人和他交涉,用财物把被俘的汪善赎回来。如果他能答应最好,否则再发兵除掉他也不迟!”琇書蛧
阿敏在一旁不解的道:“大汗,杨林和他手下那股明军不过七八百人。不如咱们直接派大军过去拿下叆阳,这样省时省力还能报仇雪恨。何必还要派人去和他交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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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蝎子尾是明军装备的一种长柄武器,类似戈、戟和钩镰枪。主要以钩、啄、挡、扫等功能为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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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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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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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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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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