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暗卫忽然道:“陆大人不如先走,我等断后。”wWW.ΧìǔΜЬ.CǒΜ
陆文舟懒洋洋道:“大人我这番抛下你们,岂不是显得很没良心。”
暗卫一愣,似乎是在思考有没有良心这个问题,半晌才道:“我等都是签了死契的,可大人还有活路。”
陆文舟忽然道:“果真是梁衡带出来的人。”
柔则望着雾蒙蒙的江面,心中忽然烦闷起来,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被她连累,梁衡也好,陆文舟也罢,他们原本的命运线都不该是这样的。
身边的暗卫守礼节,全都站在离她很远的地方,不敢靠近半步。
柔则坐在船舱里喝了口茶,忽然发现茶盏是温热的,看来陆文舟早就知道乾州也不可久留,早早准备好了水路离开,一离开上京城,便是处处杀机。
柔则喝了茶水,靠着船舱壁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但是梦中却极不安稳,总觉得接下来要发生些什么事情。
这一觉睡得实在太过绵长,柔则几番想要从梦中挣扎着醒过来,可思绪就像是吸满了水的海绵一般,沉沉而下,连带着她整个人也无法醒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孩童的轻笑声音。
柔则睁开眼,发现一个梳着羊角发髻的女娃娃趴在她身边看着自己。
女娃娃奶声奶气道:“你就是小舅舅的妻子吗?”
身后有个温柔妇人,抱起孩子低声训斥道:“阿叶不许无礼。”
女娃娃撇了撇嘴,不高兴道:“前些日子小舅舅来信,你和阿爹说话我都听到了,小舅舅南下要来雍州,还要带一个姑娘来。”
柔则心中一顿,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江南雍州,眼前这两个来接应自己的人正是陆文舟母族之人。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那妇人连忙扶住她,温声道:“文舟说你有了身孕,想来是舟车劳顿辛苦了,快快随我回去歇息吧。”
眼前的人完全把自己当成了陆文舟在上京城的妻子,眼下自己又不便暴露身份,只能硬着头皮下船上岸。
那妇人生了一张温婉可亲的江南女子脸,一双弯月牙一般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格外温柔,她边走边道:“前些日子接到信件,陈家上下都盼着你们来呢,文舟四五年没回雍州母家了,老爷子也盼着他能来,多住些时日,这下可好了。”
说着她忽然停住了脚步,诧异道:“方才光顾着高兴,怎么没瞧见文舟?是要晚几日么?”
柔则如鲠在喉,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顿了顿才道:“大约是的。”
陆文舟在乾州,是否能平安回来,还是个未知数,如今面对他母族之人,柔则心中百感交集上下不得。
那妇人笑了笑道:“他在信中百般嘱咐我们,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将你先安顿好,想来姑娘于他,要紧得很呢。”
女娃娃奶声奶气地学着母亲说话:“要紧得很呢。”
晚娘轻轻在女儿头上拍了拍,呵道:“人小鬼大。”
马车缓缓朝着陈府驶去,暖暖的风透过帘子吹进来,透着一点万物复苏的气息。
到底是江南了,连风都是如此温和。
那女娃娃在母亲身边闲不住,提溜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柔则,小声问道:“爹娘说我小舅舅是个顶顶厉害的官,在京城专判大案子,是这样吗?”
柔则心中杂乱,忽而听到这句话,蓦然红了眼睛。
那妇人连忙抱着女儿,勒令她闭嘴,转头又陪笑道:“姑娘一瞧着便是上京城高门大户的闺中女子,这孩子唐突,莫要叫她扰了清净。”
柔则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温声道:“是,你小舅舅是个很厉害的官,大理少卿,从三品的大官。”
女娃娃更高兴了,在马车里欢呼起来。
平头的良民,这一辈子也未必能见一面从三品的官,陈家是商贾之家,又是贱籍,说话做事更是小心谨慎,生怕给陆文舟招来不便之处。
柔则将手腕上的镯子摘了下来,递给那妇人道:“我出来的急,身边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个镯子便是送给这孩子的见面礼罢。”
晚娘连忙推辞,道:“一个七八岁的娃娃,要这么贵重的礼物做什么?”
那青海碧玉的镯子,通体温润如水,一看就是高门大户出来的东西,她万万不能收。
柔则强硬道:“此番我需得多叨扰几日,这镯子您就收下吧,否则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晚娘无奈,只能收下,道:“等文舟回来,再让他买个更好的送给你。”
两柱香的功夫,马车边稳稳地停在了一个四进四出地大院落前,陈家从商多年,积累地家业自然不言而喻,门口雕梁画栋,青砖灰瓦,一派江南秀丽风格。
晚娘将女儿抱下马车,又伸手去扶柔则。
门口等着一众小厮和丫鬟,见人来了忙着往里面迎。
柔则身边的暗卫自动退居院外,很快消失在陈府外。
晚娘缓声道:“老爷和我相公去染坊了,姑娘你暂且就在这里住下,不会有人来叨扰的。”
她感激道:“谢谢娘子。”
晚娘笑了笑,打趣道:“还叫我娘子做什么,应当随文舟叫我一声嫂子。”
说罢又道:“定是文舟还没给你一个正式的成亲礼,你才不愿意改口,放心,等他回来了家中有人能管得了他。”
碍于身份,柔则不能多说什么,但是见陈家人误会自己,慌忙解释道:“不是的,娘子,我和陆大人...”
话还没说完,又被女娃打断道:“小舅舅不是这样的人,他待人真心,从不弄虚作假,阿娘你瞧,她身上戴着我们陈家的平安符呢。”
晚娘也有些惊讶,只道:“这是文舟亡母之物,他肯赠于你,那应当是认定了。”
柔则此刻犹如油煎两面,万分心焦,更加解释不清楚了。
好在晚娘是个知情通趣之人,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安排丫鬟送她进去休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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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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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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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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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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