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那位中堂大人实在将这鱼描述着太过鲜美,导致她他在梦中依旧念念不忘。
梁衡无奈,这上京城要吃什么没有,即便是山珍海味鲍鱼熊掌也未必弄不到。
可这鲥鱼,出了江州不消片刻便死了,就算是送来京城,也没法尝鲜了。
除非亲自下一趟江南。
他合上奏本,唤出暗卫,低声道:“江州位于徽州下游,多派几个人去查一查徽州的情况。”
朔一不解道:“公子方才不是让海巡营的人去查了吗?”
梁衡冷笑道:“那帮酒囊饭袋能查到些什么东西?魏郅焕一个三代官宦捧出来的废物,整日在勾栏妓院里,与人斗酒作歌,肚子里装的只怕都是那些黄汤之水。”
朔一点了点头,道:“属下立马就去。”
说罢,就消失在了暗夜里。
第二日朝觐,柔则果然不出意外地睡迟了,醒来的时候外头已经敲响了上朝鼓,她手忙脚乱的换衣服,埋怨道:“你们怎么又没准点叫我呀。”
柑橘心直口快,只道:“陛下可冤枉死奴婢们了,咱们都叫了您几回了,每回都说再睡一炷香的时间,这便拖迟了。”
桑枝也道:“这年一过,不知为何,陛下也犯懒了许多,这年岁不知道长到哪里去了?”
两人一唱一和,只知道取笑她,只有小春子这个贴心的,提着奏本和朝笏送她去上朝。
好在也没耽搁多少时间,底下文武百官只等了片刻。
柔则强忍住想打哈欠的冲动,开始认真开早会。
初一朝觐,倒也是平平无奇,几番重要奏折都是梁衡批阅的,问题顺理成章的也到了他那边。
朝觐快结束的时候,礼部侍郎忽然上前一步,朗声道:“陛下,臣有一事相谏。”
梁衡忽然眸色一冷,今日既无祭祀事宜,亦无星象动荡,里布的人忽然茂茂然出来奏本,无非就是后宫之事。
果真,下一秒,这位不识相的礼部侍郎便道:“陛下登基也已三月有余,后宫之中却空悬无一人,陛下可想过充实后宫,延绵子嗣,为我大郢朝开枝散叶。”
柔则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憋死。
这是...让她纳面首?
她第一时间看向梁衡,他面上瞧不出什么情绪来,但是那只执着朝笏的手却隐隐发白。
梁衡一定是生气了。
为了这位礼部侍郎和自己的小命着想,柔则连忙道:“此事容朕想想,回头再议。”
没想到今天这位礼部侍郎偏偏要在朝堂之上猛刷存在感,脖子一仰,强硬道:“江山社稷固然重要,但是子嗣乃是国之根本,陛下正值壮年,理应多纳面首,绵延子嗣。”
底下也有不要命的群臣开始附议起来。
柔则刚想开口,梁衡却忽然出声道:“那依胡大人之言,何人才能入陛下之宫闱呢?”
礼部侍郎怕是活够了,从袖中掏出一份上京城世家公子的名册。
“臣为陛下收集了这上京城中勋爵人家子弟的名册,一旁还有画像,陛下可参详。”
好家伙,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还挺贴心的?
还附上了画像,生怕她只瞧名字瞧不出什么花头来。
小春子不敢接这份名册,站在殿前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倒是梁衡,一步一步走向这位礼部侍郎,接过册子翻看了两页,啧啧有声道:“当真是青春年华正好的风流公子,陛下何不瞧瞧。”
说着,一把将册子摔在柔则案前。
动静之大,硬生生吓了她一跳。
柔则讪讪道:“朕...朕并无此意,此事容后再说。”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结束朝觐的,只知道这本烫手山芋一样的册子在案前放了许久,梁衡就站在她身边冷眼看着自己。
柔则知道自己今天但凡伸手接册子看一看,之后的日子便不会好过了。
她只能内心强装镇定,接过茶盏喝了口茶。
梁衡幽幽道:“在上京城中多的是双十年华的男子,养在诗书乡里,才学品貌皆是上佳,陛下若真看中哪家的小公子,不如就纳下,充实后宫也好。”
柔则听的胆战心惊,这分明是句反话。
“梁大人...大人不要生气,外头有再多风华绝代的男子,朕也断然是瞧不上的,朕心中只有你一人。”
完了完了,论抱大腿的一百种方法也不好用了,只怕这会儿梁衡已经开始在心中磨刀霍霍,思考怎么准备宰了自己了。
于是柔则立马从位置上起来,一把将那本上京城公子名册丢出老远。
义正严辞道:“就这种东西,朕一眼都不会看的。”
梁衡这才面色稍缓,轻声道:“陛下倒也不必为臣如此守身如玉,当真若是某一天瞧上了某家的公子,知会臣一声便好,情爱这种事情,臣不会死缠烂打。”m.xiumb.com
嘴上说着不会不会,恐怕真到了那一天,柔则坟头的草都该有一人高了吧。
两人正说着话,小春子忽然从外面进来,禀报道:“大理寺陆大人求见。”
陆文舟?
梁衡面色淡淡,道:“请他去内阁。”
小春子尴尬地看了眼柔则,低声道:“他说...说要见陛下。”
欸,这种时候还火上浇油什么。
“那...那传吧。”
陆文舟今日入宫来,倒是穿了一身五品官员的天青色官袍,原本就生的意气风发的一张少年郎脸,配上这一身更显得芝兰玉树。
梁衡坐在下首,淡淡道:“五品官员不必参加朝觐,陆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陆文舟的目光落在方才柔则摔下的那本上京城公子名册上,意味深长道:“自然是有要事相报。”
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块明黄色的绣帕。
这帕子上面用金线绣着一只凤凰,明显是御用之物,小春子立马就认出来了,这是柔则的御帕,上面的金丝绣线是宫廷绣娘的手笔。
梁衡目光骤然变冷,一字一顿道:“这块帕子,是哪里来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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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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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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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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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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