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她该叫他什么,他又在期待什么?
从他拽她入地狱那一刻开始,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他唯一拥有的哥哥的身份,从此刻起,彻底失去了。
她再也不会叫他一声二哥了。
沈黎风垂眸,低低笑了一声。
事到如今,她倒还稳得住。都成了他砧板上的肉了,还要与他作对。
他也不明白,当初那个言笑晏晏的小姑娘怎么就长成了如今这副油盐不进的可憎模样。
她要犟,她要拧,随她开心,且看看她的骨头有多硬。
沈黎风将人抱起,压到了沙发上。
沙发正对着房门,公寓里亮着灯,如果有人从门口过,一眼能看到沙发上纠缠的两个人。
林秋意睁大眼睛盯着门口,眨也不敢眨一下,怕她只是眨一下眼睛,她的狼狈,她的屈辱都会被人看了去。
楼上住的大多是上大学的小年轻,时常大半夜了还出去买宵夜或者夜深人静了才约会回来,这栋老楼没有电梯,上上下下都会经过她门口。
“怕?”沈黎风嗤笑,“怕就认错,怕就求饶!”
一叶扁舟入了汪洋大海,被骤起的风雨撞得支离破碎,舟不堪怜,起了又沉,沉了又起,兜兜转转依旧在原地打转,怎么也找不到那条生路,任由舟身散了,风雨飘零。
林秋意好像跟着眼前的迷离幻象去了。
沈黎风眉眼带笑,高兴他又找到了另一种快乐。
不同于林秋意为了救人而说出来的违心的话,他在她身上,是真的获得过极致的快乐,无数次,全是这副身体给的。
她不听话,没关系,他最不缺的就是打断她傲骨,逼得她低下头弯下腰的方式。
林秋意的身子倏然绷得笔直。
她听见了,楼上传来的说话声。
有人来了。
有人从楼上下来了!
沈黎风也看着门外,却是笑逐颜开的,肆无忌惮的。
“你说,他们从门前过,会不会拍下你我欢爱的全过程?发给凌娱曝光时,你的同事在公布之前会不会用马赛克遮住你的脸?你说,这个新闻会不会上头条,能在热搜挂几天?”
沈黎风每说一句,林秋意的身子更抖一分。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人?说爱她的是他,处处折辱她的也是他,把她捧到天上的是他,把她踩在脚底下的还是他。
他自己可曾弄明白过,他到底想干嘛?
沈黎风拨开林秋意脸上因挣扎而乱了的头发,亲了亲她苍白的脸颊。
“放心,我不会那样对你的,再美的身体也只有我能见,谁看我就把谁的眼珠子挖出来。”沈黎风盯着林秋意涣散的眼神直笑,“就算曝光,我也会让他们把阿秋的身子打上马赛克,只露出脸,让他们看看,我的阿秋在我身下绽放时多么漂亮。”
说话声越来越近,脚步踩过一级又一级阶梯,距离她的房门好像只有一步之遥。
林秋意怕着怕着,忽地笑了,“你恨我吧,恨我不爱你是吗?”
沈黎风动作蓦地一顿,面上的得意全被雨打风吹去。
林秋意咧着嘴直乐出了声儿,“那可如何是好,你恐怕只能恨一辈子了。沈二公子,沈先生,沈大设计师,这辈子,我不爱你,也不会爱你。”
沈黎风在床榻上执着了无数次的问题,林秋意头一次没有犹豫,干干脆脆的给了他答案。m.χIùmЬ.CǒM
不爱。
也不会爱。
发自内心的,她的真心话,她的诅咒。
她给他下了蛊,眼睁睁看着毒入五脏六腑药石无医,她却不要他。
她喊他沈二公子,沈先生,沈大设计师,每一个称呼都尊贵无比,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让人望尘莫及,可就是那世人眼中身处云端的人啊,她弃若敝履。
沈黎风后悔了,他不该在佛前大言不惭,这不,他的报应来了。
林秋意也说,“求仁不得仁,报应啊。”
话音刚落,柔弱的人不知从哪里生了大力,竟是一把推开身上之人,朝着门外跑去。
事未尽兴,衣服半褪,半边身子都赤裸着。
林秋意不怕了。
左不过她只剩下这张看似光鲜的脸面,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人已跑到门边,临跨出门槛之际,被沈黎风拦腰抱回。
大开的房门砰的合上。
在楼上下来那几人目光看过去的前一刻。
“你找死!”沈黎风怒气难消,目光沉沉,想要杀人。
“怕什么?残花败柳而已,还怕别人看了去吗?”林秋意对着沈黎风哈哈大笑,“我是破鞋呀,是婊子呀,沈黎风,这种飞上枝头扮凤凰的野鸡也只有你稀罕!”
一个耳光落下,一声脆响,满室死寂。
沈黎风打了林秋意。
巴掌带风,打得林秋意满口鲜血,恰恰是昨夜挨打的那边,旧伤未好新伤又至,肿得骇人。
林秋意偏着头笑得花枝乱颤。
骂过了,折磨过了,如今,也打过了,这下,齐全了,完满了。
沈黎风忍了十多年的一耳光,终于落到她脸上了。
沈黎风面色灰白,薄唇微颤,沉默僵硬得宛如一尊石像,唯独那双眼睛,错愕,震惊,后悔,心疼,是毫不掩饰的五味杂陈。
她摔他奖杯撕他稿子的时候他没打她,她抓得他满脸伤痕咬得他鲜血淋漓的时候他没打他,此番,为着她的几句话,他动手打了她。
可她怎么可以这样羞辱自己,什么残花败柳,什么破鞋婊子,什么飞上枝头扮凤凰的野鸡……这些话,如果是别人说的,他能杀了他。
偏得是她,忍无可忍的打了,又悔得肠青。
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也只有她。
林秋意笑得嚣张,“沈黎风,承认吧,你想要的那些东西,这辈子,你是得不到了。”
沈黎风解了林秋意手腕上的衣带,不无平静的问,“阿秋,你能猜到吗,你将会得到的下场?”
“能。”林秋意笑着点头,“但我不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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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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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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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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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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