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青禾是在项目组上认识谢槿的,她作为当时的志愿者来参加该项目,会好奇问她各种各样的问题,她则耐心解答,那时候两人年纪都不大,谢槿也就只比她大两岁,她有固定的男朋友,是位富家公子,两人感情和睦,但可惜的是貌似男方家庭不允许他们在一起,或许是谈恋爱可以,但是想结婚,那必然不可能!
她选择来这么远的地方留学就是为了避开权佑。即便他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在她面前刷存在感,可是高冷的美人儿对他向来都没有好脸色,她可以对其他任何人温柔和善,唯独对权佑,带着疏离和冷漠。
云泥之别。
是权夫人经常挂在嘴边的词儿。
曲青禾不喜欢权夫人也讨厌权姒,所以她理智的告诉自己和权佑在一起就是找不自在。
那会儿她单身一心扑在学业上,可是偶尔听听别人的甜蜜烦恼,渐渐地也开始对爱情改观,好像的确不存在一帆风顺的感情,磕磕盼盼才是现实,但它的美好也是足以令人向往。
项目进行到一半之后,谢槿回国。
她则继续进行学业。
直到某一天,谢槿突然打了个长途电话过来开心告诉自己她结婚了。
猝不及防,但是从对方的语气中可以听到她很开心,是那种发自己内心能够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雀跃。
而她开始被调查,被迫中断学业回国接受一个月的审查。
谢槿知道此事之后告诉她别担心,会证明她的清白。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谢槿是安全局的人,负责海外情报的收集,她是六处最优秀的情报人员。
一个月之后,她平安无事继续自己的学业。
那是她第一次被温启帆调查,结果因为证据不足并没有查出来什么,她问心无愧,那会儿权佑也从中帮了她很多,也就是那个时候起,她开始接纳权佑的感情。
她想,即使不算门当户对,但她只要足够优秀,就能够坦然站在他身边。
恋爱中的女人,满心满眼都是对方,也存着要为对方变得更好的心,开始她们往往会忽略一点,恋爱是恋爱,婚姻是婚姻。
那之后她没有再和谢槿联系。
直到她毕业后回国,才知道谢槿搬去了宁城,谢槿没有说具体原因,但是在六处再也见不到她的名字,她被彻底抹去了痕迹。
很快,针对她第二次调查又开始。
而且是长达一年。
彼时她已经怀孕,内外部的压力一起,让她身心俱疲,多次处于崩溃的边缘,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路走的是不是正确的。
谢槿来看望她,她知道谢槿是被迫回来,就是为了指证她。
温启帆当时还做出保证,只要谢槿重新修改她的调查报告,只需要修改一句话,她就可以重新回到六处,也不会浪费她的毕生所学,要比在江南当个普普通通的数学老师好,甚至于他还保证,只要她肯,那么容家那边他会去帮她说话。
谢槿因为工作的特殊性,经常出入些特殊场合,也在最开始拒绝了所谓相夫教子的要求,这让她看起来并不像是长辈眼中的正经人,容正廷对她不置可否,也对自己儿子这桩婚事极其不赞同并不愿意承认自己这个儿媳妇。
温启帆是京圈赫赫有名的人物。
这对谢槿来说百害而无一利的。
谢槿拒绝了。
她是个正直的人,自然不会为了这些利益出卖朋友!即便她可以获得很多,但她想,有个爱她的老公,有个聪明伶俐的儿子,当个普通的数学老师也挺好的,虽然说儿子奶粉钱有点窘迫,以后上补习班也要花费不少,不过儿子这么聪明好像不需要哎!
曲青禾说这话的时候眼泪已经在眼眶中凝聚。
她缺失的记忆里不仅有她的女儿,也有她的朋友,她的记忆被洗去了一次,有关那段痛苦的被调查的岁月,在她的人生中是不堪的,是绝望的,会总是让她怀疑自己,怀疑自己选择的路。她本就敏感细腻,一旦走进了死胡同很难再出来。
容琛手指紧紧捏了起来。
这与他从温启帆那里得到并不一样。
温启帆告诉他谢槿因为调查曲青禾被权佑篡改报告,进而被打压从而被撤职。
他也因此当面质问权佑。
权佑并没有否认。
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曲青禾仰起脸:“阿槿是个很正直的人,容琛!”她放缓了语气:“以前我们还开玩笑说给孩子订娃娃亲,不过很可惜,没这个机会。”她满心满眼都是慈母般的微笑:“你现在和汐汐这么好,身体也恢复了,阿槿肯定很开心!”
容琛唇角动了动,嗓音已经是沙哑:“汐汐她……”
曲青禾切换了话题:“我不能再多逗留,小周现在确认安全,我想办法将人弄出来!”她说了对曲汐说的同样的话:“这件事很复杂,牵扯的也深,你和汐汐都是小周的朋友,能为他尽心尽力,我替小周谢谢你们,他没有白交朋友,能认识你们是他的幸运。”她微笑着说:“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容琛说:“我这边大概能够确认周洛然的位置,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帮您!”
曲青禾笑了:“你和阿槿一样,正直又善良!”
说实话,听到正直善良这两个词的评价的时候,容琛心里面还是颇有些微妙。
不过更微妙的是。
他以另外一种方式听到属于自己母亲的故事。
这么些年,没有任何人告诉他有关于他母亲的事,身边亲戚对于他母亲态度表面相安无事,但是背地里面是不屑的,容正廷不喜欢她,那些人便捧高踩低。
如果不是他在旧宅发现的信,他才知道自己母亲是安全局的情报人员,才知道她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她在看不见的暗处坚持着自己的正义和理想以及初心。
那些人都不理解她只有他父亲理解她。
容琛对爱情的忠贞也是来自于父母的言传身教。
——
容琛重新回到酒店,他在楼下的庭院处站了会,一位金发碧眼的男人走过来递给他一根烟,说有烦恼的时候就抽根烟,什么都解决了。
他还贴心给容琛点上了。
这要是不抽就太不给外国友人面子了。
容琛吐了口烟圈,在庭院处踱步。
曲青禾没必要撒谎。
甚至于她说的更合乎情理,从逻辑上也是通顺的。不过她并没有具体说明白自己与境外公司的联系,这属于她的隐私,并且大概率上和自己女儿有关。
但容琛从内心是相信曲青禾的。她如果真这么做,早就在国外逍遥自在了,但她最后还是回国并且还帮助有容生物提升它的国际竞争力,可以看出来她这人情怀格局都是很大的。
容琛对她自然是有敬佩之意的。
他能敬佩的人不多,权佑都不让他敬佩,但是曲青禾做到了。
那么权佑为什么会承认自己篡改了调查了?m.χIùmЬ.CǒM
他拿下手中的烟,目光朝远处望过去,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是她母亲的最初的调查报告被篡改了一遍交上去,又被权佑改了一遍?
权佑的的确确干了这事,所以做贼心虚?
容琛掐灭烟,重新回到楼上。
曲汐还在熟睡之中,她眉目舒展,脸上是难得的轻松,容琛双手撑在她的身侧,垂眸轻轻吻她,呢喃道:“睡吧,汐汐,等你醒了,事情就会全部都解决了!”他伸手抚上她的脸,神情异样温柔:“我不会让你面对任何危险,哪怕一点点,都不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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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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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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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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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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