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初,你说过的,一生一世只有我一人,这才几年,又是青楼,又是曲家那个,如今连一个不入流的戏子,你都要瞒着我.......”
“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她已经离开光凌了,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可如今呢?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家里?是不是你们早就暗通款曲,私下苟合.......”
每一句都骂的非常难听,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百年世家,精心教养出来的女子说出口的话。
“太子妃姐姐......我们......”卢至柔在身后有些畏缩,只小声的询问着。
徐归宜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如何办,正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安王的声音响起……
“是,我们早就暗通款曲,那又如何?当初是你非要嫁给我的.......”这是要干嘛?破罐子破摔?
“南宫羽真你心里清楚,你们整个南宫家心里也清楚,当年我是为了什么才娶的你.......”
“如果不是受了你们的设计,本王会娶你吗......”虽然愤恨,可安王的话,有些重了。
“啪!”一个大大的耳刮子,不知落在了谁的脸上。
“南宫羽真!”安王急的狂怒,想来是安王妃打的那一巴掌了。
太乱了......太乱了......徐归宜只想赶紧逃离这片修罗场。走到一半,便见到南宫明尘领着几个仆人朝这边走来。
“参见太子妃,参见两位夫人。”他欠身行礼,声音有些疲倦。
徐归宜微微颔首,突然想起有些话要同南宫明尘说,便对成鹤薇和卢至柔说:“你们先去前边等本宫,本宫有些话要交代恭敏侯。”
成鹤薇和卢至柔走远之后,南宫明尘也将左右散了开来,林林森森的灌木丛后面,只留下徐归宜和南宫明尘。
“今日事发突然,让太子妃见笑了。”南宫明尘带着歉意笑道。
徐归宜平息了心中浮躁,低笑道:“侯爷帮着宁都王操持王府日常,实在辛苦。”
南宫明尘闻言,伸了伸肩膀,站的笔直,一派长身玉立,温润如常的模样:“一点家务事罢了,不足挂齿。太子妃是来探望安王妃的吗?”www.xiumb.com
徐归宜拢了拢衣袖,缓缓点头。说实话,她是真的想不通,当年南宫羽真为什么非要嫁给傅景初?
一个是宁都王府的嫡出郡主,深得家族和贵妃的喜爱;一个是父母双亡,势单力孤的王爷,而且还是个风流成性的纨绔子弟。
徐归宜憨笑道:“本宫只是有些想不明白,安王生性风流,当年南宫家为何会愿意将郡主下嫁?”
南宫明尘挑眉,嘴角轻薄:“多谢太子妃抬举。这门亲事,说不上什么下嫁,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他永远可以顶着一张极温情的脸,说出最凉薄的话语。
徐归宜考究了片刻,还是不得其中真意。
南宫明尘只好点破:“太子妃不觉得,安王殿下和太子殿下,十分相似吗?”......相似......吗?
他们二人,一个冷情,一个热烈;一个性情乖戾,一个温润圆滑;一个生人勿近,一个多情风流。何处相似?
徐归宜自觉有些汗颜:“太子和安王本就是堂兄弟,相似也是必然。”
南宫明尘已不再细究,只问道:“太子妃如果想知道,改日有时间,臣再与您细说便是。”
闻言,徐归宜忙摆手道:“小侯爷事务繁忙,不必为本宫浪费时间。况且,这都是宁都王府和安王府的私事,本宫虽然年轻,也是知道进退的。”好奇的话,她可以出了宁都王府再问。
南宫明尘笑容冷冽,并不再说话,怕惹得徐归宜退却。
只见徐归宜从宽大的袖袋中,掏出两本书册,轻轻的抚平了书角的皱痕,小心翼翼的递给南宫明尘。
“这是当年,浅浅......为明尘哥哥.....誊抄的经书,放在观中供奉了七七四九日的。浅浅....祝愿明尘哥哥,福绥安康,平顺无忧。”徐归宜声音清冽,心中却有些酸楚。
南宫明尘看到这两本经书封面上的字迹时,当即僵住在原地,俊容难得失色异常。
他从没想过,当年的一句戏言,她竟然当了真,她认认真真的给他誊抄了全套《地藏菩萨本愿经》,上下两本,一字不落。
他迟迟不接,徐归宜只好将扯过他的衣袖,将两册经书稳稳的放在他的手心。
“这两本经书,本宫压了多年箱底,今日终于有机会送出去了。恭敏侯.......要收好。”她轻声叮嘱。
这是浅浅为她的明尘哥哥,抄了一个夏天的经书,是她给明尘哥哥的心意。她早应该拿给南宫明尘的。她得了浅浅的身份,就应该替她送出这一份心意。
她说完这些话,南宫明尘仿佛痴了一般,就连徐归宜走,也不曾行礼,眼睛都没有动一下。
西风行客泪,明月故人心。
徐归宜等人回到寿宴正厅的时候,寿宴已经重新开始了,堂上恢复如初。贵宾们在觥筹交错间,戏台上又演了一出新戏。
三人落座之后,宁都王妃还特意过来赔罪,亲自给徐归宜添了新酒新菜,又燕笑语兮的跟成鹤薇和卢至柔打了招呼。众人只好装作无事发生一般,一边吃酒吃菜,一边听戏。
连环玉,回文锦,两缠绵。新戏文正好唱到了:“.....朝飞暮卷,云霞翠轩,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曲调悠扬,婉转柔情,唱的人含情脉脉,听的人泪眼婆娑,真是一出极好的戏。
席上的人喝彩声不断,独独宁都王和宁都王妃一言不发,只浅浅陪着笑容。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段戏文终于落幕了。戏班的老板带着众人远远给宁都王拜了个寿,然后谢幕离场,只是不会再有人喊他们上前来问话了。
德王妃不忍席面冷落,勉强的笑了笑:“熙春班的一品瑄姑娘,戏腔空灵清幽,还是如此不俗。”众人也配合着点评了几句,但是话都不多。
寿宴结束,徐归宜走出宁都王府的大门,日色虽已薄暮,可人在堂上坐了这许久,突然瞅见一丝光亮,只觉天光乍破,尽数泄在了眼前。
身后的德王在德王妃的搀扶下,也正走出宁都王府,他望着天空,突然念了一句戏文:“朝飞暮卷,云霞翠轩,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戏文里的意境,说的是春光正盛的时候,如今已是初冬。徐归宜不知德王何意,只听他对着德王妃继续说道:“王妃,本王记得阿深成亲的那一日,是个风和日丽,繁花锦簇的春日。”
“跟我们当初一样,那时我们夫妻满心期盼他和新媳妇,也能如我们一般白头偕老,恩爱日浓。却不曾想到......会是今日光景。王妃......是我们当初选错了吗?”
德王妃听见这话,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仿佛心脏一下子被人戳了一个窟窿,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夫妻成婚多年,只得一个庶出的女儿。后来皇帝把傅深交给他们教导,他们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多年来含辛茹苦,尽心尽力。虽不是亲生子,胜似亲生子。
当年傅深要娶南宫羽真,德王其实是不乐意的,是她开解了个把月,德王才勉强同意。那时,她若知道,这对小夫妻最终会成为一对怨偶,就算是皇帝和贵妃施压,她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回到东宫,徐归宜去了永辉楼,把今日在宁都王府发生的事情,跟傅岚宸说了一遍,傅岚宸打着响指,不知在想什么,想的十分出神。
自从傅岚宸被禁足东宫,徐归宜担心他有什么心事都郁结于胸,不肯抒怀,于是日日冒着被赶出去的风险,来找傅岚宸唠嗑。
前几回来,傅岚宸真的是日日都赶。后来大约也是赶累了,便随徐归宜去了,甚至她将他书房里的藏品和书籍翻了个遍,他都没有真的生气,最多怒目几次,也就过去了。
他们成亲两年多,终于适应了如何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
“太子妃刚刚说.....女扮男装?”静默了半响,傅岚宸问了这么一句,可这是重点吗?重点是安王和安王妃为这事大吵了一架好吗?
徐归宜叹了口气,试图纠正一下:“不是女扮男装,是女子扮武生。”
傅岚宸却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扬声道:“不是同一个道理吗?”
是是是,可.....“虽然都是女子扮男装,可今日是在戏台上。”与现实生活还是有区别的。
“人心纷繁,台下的戏比台上的戏,复杂的多。”傅岚宸站起身来,走到徐归宜的身边,目光灼灼,看的徐归宜很不自在。
“殿下,妾身.....是否说错话了?”徐归宜觉得他目光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以为他会说些什么,谁知他又突然笑了:“之前姨母说,想让阿煜和宋家小姐的亲事,早早定下来。太子妃觉得,这件事是否要缓一缓?”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徐归宜垂了垂眼睫:“殿下是怕世子仓促之下成婚,落得和安王一样的境地?”
傅岚宸没有接话,也没有否认。但徐归宜知道,他待沈煜,胜过任何其他血亲的兄弟。人总是双标的,他可以漠视其他人的不幸,却舍不得自己的弟弟受一丁儿苦。
傅岚宸抿了一口茶:“虽然说皇家子弟成亲都比较早,但是安王与安王妃成亲多年,才得一位郡主。不用孤多说什么,太子妃也知道这些年,他们夫妻感情如何。”
“既然他们夫妻这般别扭,当初为何要允下这门亲事?”徐归宜决定直接问傅岚宸,更为方便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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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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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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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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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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