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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这个误会,梁溪原本是不以为意,甚至觉得“来得正好”,省得他还要费心思再找借口。

  但与此同时,他又的确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甚至还有些生气。

  平时沈素开口讲道理,他都只当耳旁风,心里翻白眼,表面还是很乖觉地听着,时不时还要点头说一句:“你说得对。”

  毕竟他已经发现,自己越乖觉,沈素能讲的道理就越少,讲完还会摸出个同学送她的小零食,恋恋不舍地“奖励”给他。

  今天的梁溪却有些暴躁,根本不想听她小嘴吧嗒吧嗒。

  他把这种暴躁归咎为主权不容挑战。

  沈素说了“别人”……他是别人吗?王小梅才是别人!

  一本小人书,就算他真偷看了又怎么样?就连小兰花自己,不也是他捡回来的?

  凭什么为了王小梅那几本破书给他脸色?

  他还没嫌弃她这根金手指不好用,时灵时不灵的,是接触不良的电灯吗?

  怀着这种气愤,梁溪直接把人推到土堆前:“别扯有的没的,快吃!”

  沈素不想吃,沈素还委屈。

  听梁溪这口气,居然是认为她不想吃土,故意在找茬转移话题。

  她明明只是想教他做人要诚信。

  明明是他自己先答应过,小人书就算放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翻一下。

  明明她那么相信他……

  “不吃!”被推到土堆前的沈素,不高兴地把手一揣,拒绝去摸土吸灵气。

  话本戏文里的白蛇也好,田螺也好,牡丹也好,说什么凡人都言听计从。怎么她就要听一个小毛孩的安排?

  这个小毛孩还很不乖。

  “强人所难是不对的……你!”

  她一句话未说完,手就被梁溪强拉着按进了泥巴。

  “抓紧时间,我妈快下班回来了。”

  梁溪催促着,仿佛她才是那个不懂事的小毛孩。

  沈素皱皱眉,只觉得手指间黏糊糊的,粗糙的土粒磨的皮肤发疼,还充满了让自己不舒服的土腥气。

  平时她也就忍了,但现在她不想忍。

  “我说过,我不想吃。”她看着泥巴里自己和梁溪交叠在一起的手,“这么按着也没用,我不想吸收就不会吸收。”Χiυmъ.cοΜ

  梁溪楞了楞:“你是不是傻?让你吃土吸灵气难道不是为了你好?”

  沈素也不挣扎,随他抓着自己的手朝土里按:“不错,吸收灵气是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话音才落,背后力道猛增,她脚下一晃,竟被梁溪直接按倒在土堆里。

  “和我有什么关系?”梁溪和她一起跌进泥巴里,脏兮兮的手抬起来像是要打架。

  “为了挖这些土,老子鞋底都磨破了两双!”男孩凶狠地瞪着她,一拳头打下来,堪堪擦过她的脸落在旁边,溅起泥浆土粒飞了两人一脸。

  “不要说粗话……”沈素习惯性纠正道。

  眼睫颤了又颤,她不敢直视梁溪的眼睛。一方面是她也知道,为了让她吸收灵气,他的确很辛苦到处挖土;另一方面则是,梁溪咬牙切齿的样子看起来好凶……

  上回看见这么狠戾的眼神,还是两人初见时,他为了要回她附身的野兰草,咬牙将自己的解放鞋交给梁牛蛋。

  算了,何必同一个孩子置气。

  沈素正要开口,梁溪又是一拳头打得泥巴飞溅:“老子就要说老子,和你有什么关系?管老子不如先管好你自己!连灵力都使不出,算个屁的兰花仙。”

  沈素被这一连串“老子”震得耳朵疼,更被他口气中浓浓的嫌弃意味气得心口疼。

  原来如此。

  她就觉得奇怪,自从山中遇蛇后,梁溪待她与之前不同,不怎么肯听她的话,倒像是个小大人似的真的把她当小女孩照顾。

  她原以为,这是经历“生死”考验后,两个人变得亲近了。

  原来是看不起她自称为仙,其实没什么本事,才不再听话,反倒要对她管头管脚了?

  “我……”

  沈素想反驳,想说像自己这样无意修行,却自然开启灵窍的草木其实世间罕见,想说她本事大着呢,还是受天道钦点来此……

  但是,她的灵力不听使唤,的确是事实。

  “我是兰花仙,能不能使出灵力都是。”她咬了咬唇,气恼道,“我是精魄化形,天生仙体,不需要灵力施法也足以自保,用不着你来多管闲事,你也管不了我。”

  说完眼睛一闭,谨防再来一拳又有泥巴污了她的小脸。

  没想到身上一轻,被按得发痛的肩头也被松开。

  她倒在土堆里,睁开眼时梁溪已经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刘爱红抱着几根玉米回家,就看见院门口坐着个“小泥猴”。抱起来再一细看,“小泥猴”一脸的灰土泥点,唯有两道白痕——眼泪冲洗的。

  她只当沈素受了村里哪个孩子的欺负:“你哥哥呢?怎么没带着你玩?”

  “小泥猴”将脑袋一偏,不想说话。

  刘爱红喊了两嗓子,屋里才传出梁溪不高不低的回答声。

  她有些惊讶,向来将妹妹带在身边形影不离的儿子,居然一直在屋里写作业?

  “你也真是得,怎么不看着点儿妹妹?瞧瞧这一身脏的,是在地上打了多少个滚……”她一边用毛巾给沈素洗脸,一边责备梁溪。

  “我可管不了她。”

  刘爱红只当梁溪的意思是小丫头太淘气,他管不住,笑笑道:“管不了也得管,谁让你是哥哥?别忘了,当初是谁一定要把素素领回家的。”

  又摸了摸沈素被擦洗得红扑扑的脸蛋:“要听哥哥的话,”

  沈素扁着嘴不说话。

  梁溪把手中的课本一立,书后响起朗读声,声情并茂,还格外响亮:“葡萄种在山坡的梯田上。茂密的枝叶向四面展开,就像搭起了一个个绿色的凉棚……”

  葡萄沟在哪儿?维吾尔老乡又是什么人?二峨山也有山坡,能种葡萄吗?听起来葡萄应该很好吃的样子……

  沈素坐在门外看刘爱红烧晚饭,心思却跟着门内的朗读声乱飞,最后只能把耳朵捂起来。

  晚饭时,她碗里的青椒好像永远也吃不完,手里的勺子也不太听使唤,掉了三次。梁溪一次都没替她捡过。

  吃完饭,梁溪把嘴一抹就跑得没影了。虽然背走了箩筐,却没有拿挖土的小锄头。

  直到沈素在稻草床上快睡着时,他才回来。

  隐隐约约,听见他同刘爱红说在田里夹了多少黄鳝,又提到了几个同学的名字。

  好像很开心呢,这个坏孩子。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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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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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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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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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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