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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啥,有鬼?”梁牛蛋看了看地上,嗐了一声,“妈,你扶着墙站稳咯。是王麻子这屋前的狗屎苔长太多了,滑的。”

  听见有鬼,梁溪不禁低头朝怀里看了看。

  小丫头被他按在怀里,挺乖的,完全看不出在施法术。

  所以,真的只是青苔太滑?他刚才进屋时怎么没觉得。

  这时,牛蛋妈扶着墙根走了两步,看见屋檐下王麻子没搓完的草绳和草鞋,就气哼哼踩了两脚:“老不死的,害我们娘俩摔跤,这笔帐我要跟你细算!”

  怎么算账还没来得及说,她就突然跳起来,双脚直抖,像踩在炭火上似的:“好痛!痛死老娘了!”

  王麻子靠着门框冷笑:“疯婆娘,装啥子装?老子这草绳是用藿麻抽芯搓的不假,但是茎皮连叶子都丢了,哪还有刺蜇你?”

  牛蛋妈却只是双脚跳个不停,一个劲嚷痛又骂王麻子。

  藿麻学名叫荨麻,在当地又被叫做“蜇人草”。说起来浑身都是宝,嫩叶可以炒来吃,老叶可以当猪饲料,根茎叶都能入药。剥皮抽芯还能搓草绳,搓出来的绳子韧度特别好,用强力都很难拉断。

  惟一的缺点是,它会蜇人。

  天生茎叶上生有一层毛茸茸的刺,这刺还带有毒液。被蜇一下,就像被毒蚂蚁或者马蜂叮咬似的,皮肤灼热刺痛,非常难受。

  二峨村里从前有个小孩子,不小心滚进藿麻丛,被蜇红了半个身子,差点就没命了。

  牛蛋妈一路跳脚到院子里,还是嚷痛。梁铁蛋心疼亲妈,过去给她拍打裤腿,脱掉鞋袜,检查了半天也没发现藿麻的刺。

  “就是装疯,又想来敲老子的竹杠!”王麻子想起过去吃的亏,连声怒骂要他们滚。

  梁铁蛋挠挠头:“但是我妈的脚底板,还有脚脖子上有好多小红点,真像被蜇过。要不你先给她治治看?”

  “鬼晓得她是在哪里被虫子咬的!”王麻子摆摆手,“老子不治了,说什么都不治!”

  “你个老不死的!”牛蛋妈忍着刺痛开骂,“我不管!就是在你这里伤的,你就该给我治好!还要赔钱!”

  她脚底又痒又痛有如火烧,索性一屁股坐在院子里:“不然我就不走了!”

  她一边撒泼大骂,一边叫梁铁蛋快去请老村长来讲理,扬言要把老不死的和两个小兔崽子交给生产队教训,“一家罚他几袋粮食!”

  王麻子气得去屋后拿扫把赶人。

  不过比他动作更快的,是院子里栓着吃草的那只瘸腿山羊。

  不知怎的,栓在它脖子上的草绳居然断了。瘸腿羊一瘸一拐地跑过来,低下头就朝牛蛋妈身上拱。

  虽然是个瘸子,它头上的角可同其他山羊一样,也同样有山羊机警好斗爱抵角的天性。因为王麻子照料得好,天天都有新鲜药草当饲料吃,生得还格外膘肥体壮。

  牛蛋妈冷不防被它在背后这一拱,脸都贴到了地面。

  “死畜生!”

  牛蛋妈嘴上虽然骂着,但声音里明显透着胆怯。谁都知道,“山羊打架头顶头”,山羊疯起来,羊角把人顶得肠穿肚烂也是有的。

  “小麻子回来,不要乱拱!”王麻子也吓了一跳。他虽然讨厌牛蛋妈,但也不想山羊伤人。

  然而,这头瘸腿羊仿佛知道牛蛋妈是旧主人,不想养还用它讹过王麻子似的,现在就围着她前后左右地跳跃。山羊头冲着她点了又点,像是在考虑下一把怎么拱。

  梁牛蛋倒有孝心,跑来帮忙赶羊。结果山羊一低头作势要拱他,他就吓得直退。不留神,又把刚挣扎起身的牛蛋妈撞倒在地上。

  母子俩被一头瘸腿羊威胁得连声尖叫。刚刚奉命去找老村长的梁铁蛋闻声,折转回来,才把妈和弟弟搀扶起来,连拖带架的弄出了王麻子的院门。

  瘸腿羊就一瘸一拐跟在他们后面,时不时低下头做出要拱人的姿势。看起来,那母子三人就像是被它驱逐出去一样。

  “可以了,小麻子回来!”王麻子哈哈大笑,“报应!那个凶婆娘,这下也算吃足了苦头。果然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梁溪也笑了起来,顺手拍拍怀中的沈素:“好啦,我们也回家了。”琇書蛧

  沈素伏在他怀中,一动不动。

  “不好!”梁溪这才发现,小丫头双眼紧闭,牙关紧咬,嘴角还有一丝血迹,竟是晕死过去。

  “王爷爷,快救我妹妹!”

  王麻子过来也是一惊:“这娃娃是怎么了?”

  伸手摸了摸鼻息,又掐了两下人中,沈素仍然不醒。不用搭脉,他已有了判断:“这是小儿惊厥啊!你妹妹是被那婆娘吓晕过去了。”

  梁溪皱了皱眉。

  他可不认为,沈素会被牛蛋妈吓成这样。

  再联想到刚才发生在牛蛋妈身上的一连串“报应”,他心中有一个猜测:多半是这小丫头,灵力不足还要强行施法,又一次把自己搭上了。

  还真是笨……

  他不知道沈素这种情况,一个赤脚大夫能不能治好,不过还是向王麻子请教:“现在该怎么办?”

  “还好,这娃娃鼻息均匀,没有窒息,只是惊厥后陷入了昏迷。我给你抓点药,你回去熬成汁给她灌下去,两个钟头灌一次,每次灌两勺。”

  王麻子很快抓了药来,又叮嘱梁溪说,小儿惊厥昏迷的时间可长可短,一定要守着沈素,不能让她因为睡姿问题喘不上气。如果回去后发烧,一定要及时给她用温水擦手心和脚心。

  大概是今天有了牛蛋妈这个共同的“敌人”,王麻子待他们特别友善。居然说梁溪还是个娃娃,要背沈素回去太难,自己把沈素背在背上送他们回家。

  一路上正碰上村里人从田间收工,见了王麻子少不了要打个招呼,见他背上背了个小丫头,更要多问两句。

  只要有人问,王麻子就会讲。

  不等他们走到梁溪家,牛蛋妈撒泼大闹,把小丫头都吓晕死过去的故事,就在二峨村传开了。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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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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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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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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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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