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咬着唇还没说话,珠姨又道:“你见过韦纤纤。”
这是一个陈述句,小艾听出来了,她不仅只是怀疑自己,甚至已经可以肯定是自己了。
珠姨眼眶酸涩道:“小艾,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居然是你,你告诉我,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你?”xǐυmь.℃òm
小艾流泪道:“珠姨,你怎么会怀疑我呢,我是小艾啊,我是你的外甥女啊,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说这串红绳,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在我口袋里的,也许是韦纤纤故意放在我口袋里的,她走的时候,你有看见她手上带着这串红绳么?如果你都不能确定,那么你怎么能确定我在掉下高崖之后又见过韦纤纤呢?”小艾看见珠姨神色有动容,知道自己这张示弱牌是有作用的,接下来就要打出亲情牌跟上演苦肉计了,“珠姨,我被纤纤姐姐逼得掉下高崖,我是多不容易才回来的,我从小,我从小就没父没母的,是外婆照顾我,把我抚养长大,我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我怎么可能会那么没有良心呢珠姨——”哭着道,“我也是受害的人,这个小村子是我生长的地方,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珠姨,我是小艾啊,你连小艾都不相信了么,你要是真的不相信我,那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块青石板上算了。”
说着真的要去撞石板,珠姨赶紧拦住她:“小艾,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小艾扑进她的怀里痛哭起来,珠姨摸着她的背:“不是珠姨要怀疑你,而是……”话还没说完,脖子上突然一痛,全身都麻痹起来,她眼珠子还能转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看着小艾方才还可怜的神情已经变得她所不认识。
小艾将脸上的泪都抹掉:“珠姨,我本来不想这样对你的,是你自找的……”说完将珠姨的头按进了井里……
好了,小艾将自己那件洗干净的衣服放进桶里,又将珠姨手里的红绳拿走,她得赶紧离开这里,对,现在没人知道自己在井边,只要撑过今天晚上,过了今天晚上他们就都会死,都会死。
如姨见小艾不在房里,出来看见正在劈柴的老人,问道:“爸,小艾呢?”
“小艾?她说她要去找蒋天他们,估计往山里去了。”
如姨一听就担心起来:“爸,小艾要去您就让她去啊?她自己跑去也太危险了,对了,大姐还没回来么?”
“没回来。”
如姨将手上的篮子放下,自言自语道:“去洗衣服怎么要那么久?我还是去看看的好。”
如姨一路走到井边,远远的就看见井边覆着一个人,走进一看,自己的大姐整个头都埋进了井里。
“大姐,大姐……”她上前去看时,发现她的大姐已经没半点气了。
小艾知道这件事情早晚都兜不住,但是但是珠姨已经怀疑到自己,珠姨不能再留着,幸好她离开的时候告诉那老头自己要去山里找蒋天,而且去井边绕的是小道,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不能让蒋天他们发现韦纤纤的尸体。
山林里树木茂密,老树根四处盘旋,小艾进了茂密的林子,只看见蒋天的父亲一个人。他正坐在林间一块空地上,点上一根烟。
“大姨父……你们找到纤纤姐姐了么?”
“没有,这山林又密又厚,你跑出来干啥来了?”
小艾道:“我来帮帮你们,对了,天哥哥他们呢?”
“应该在后头山林里。”
在后头山林里?小艾嘴上说一句“那我去找天哥哥。”她直觉不好,珠姨的死已经会暴露自己,若是再让他们找到韦纤纤的尸体,那蒋天心里就算再怎么喜欢小艾,也肯定会怀疑到她的头上。
她赶去后头山林里,从后山上山顶的路只有一条,好在小艾刚进山里就找到了蒋天跟她二姨父。
“天哥哥——”
“小艾,你怎么来了?”
小艾的脚上还有伤,她必须装作脚上还很不方便的样子:“我听如姨说你们出来找纤纤姐姐了,我就想着来帮帮你们……”
“你脚上不是还伤着,跑出来做什么,多危险?”蒋天扶她坐下,目光瞧着远处道,“这附近都没找到她,也不知道她上哪了,我想上次姐带她去过山顶,会不会上山顶去了?”
小艾赶紧道:“不会吧,山上那么远,天哥哥,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她就藏在村子里呢?”
“藏在村子里?”
小艾点点头:“是啊,天哥哥,你想一下,昨天晚上的放火事件,如果她不是就藏在村子里,怎么可能在那个时候出来放火,不是有句话叫做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么?她肯定觉得我们不会想到她就躲在村子里。”
蒋天觉得她的一番话很有道理:“那让姨父跟我爸在这山里找找,我们回村上去。”
小艾起了身,脚下顺势一跌,蒋天赶紧扶着她,小艾道:“天哥哥……我脚好痛,恐怕走不了路了,你背我好不好?”
“上来吧,你这个小麻烦。”
小艾趴在他的肩头,感受到他宽阔的背,乖顺的蹭一蹭:“天哥哥,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小时候曾经生过一场大病,那个时候太奶奶喂你喝下过朱砂水,那朱砂水便是专门用来对付血蜘蛛的?”
蒋天恩一声:“不过我不是说过,这朱砂水早已经没有了么?”
可是你身体里还有啊。小艾心里想着,指尖已经不经意间碰到他的脖子,倘或自己这一口咬下去,一碰触到他的血,倒是自己先死的可能性比较大些,小艾摸到袖子里藏着的一把短刀,却又不敢十分确定自己这一刀下去他会不会死,须知要杀死一个成年男性,手上的力道跟角度都要掌握得好,万一这一刀下去没将他杀死,而他的血却能杀死自己……
她这样想一想,决定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快到村口的时候,小艾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待会儿珠姨跟如姨见到了就不好了,我还是自己走……”
蒋天将她放下来,小艾拉着他在村口的草垛旁坐下:“休息一下再走好不好?”
蒋天在他身边坐下来,看见旁边长着的狗尾草,顺手扯了过来,将狗尾草的尾巴去掉,只留下茎干,编成一只戒指,递给她道:“不是说一直想让我送这个给你?”
小艾接过来不解道:“我让你送这个给我?”
蒋天刮一刮她的鼻子:“十四岁生日的时候,不是想让我像电视里的那样用草编一个戒指给你么?”
小艾面上笑一下,这些小事情她怎么会知道,她又不是真正的小艾,想要一个草做的戒指,她在心里也笑一下,真是太幼稚了。
蒋天有些奇怪:“你怎么就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
她有些不明所以:“什么怎么知道的?”
蒋天还要说什么,抬头看见如姨走出村口来,看见她们,哑着嗓子道:“阿天……你妈妈,你妈妈她……”
蒋天站起来:“我妈怎么了?”
如姨说不出话来,只是抽噎:“你去井边看看吧……”
蒋天赶紧往井边跑去,小艾跟在后面,拉住如姨道:“如姨,珠姨怎么了?”
“你珠姨她……你珠姨她……她在井边,一头扎进井里,淹死了。”
小艾故作吃惊道:“淹死了?怎么好端端的会被淹死了?”
如姨一边哭一边摇头:“不知道啊……我就觉得你珠姨去洗个衣服怎么能洗那么久,然后就想着去看看,等我一到那里……就看见,就看见……”
小艾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能怀疑到自己头上来,便稍稍放心了些,两个人一起到了井边,蒋天已经将珠姨抱了上来,脸上是悲痛的神色:“妈……”
小艾走过去,在他旁边半跪着,脸上流下泪来,蒋天一眼看见自己母亲脖颈上那个黑点:“今天并不是血蜘蛛要换血的日子。”
小艾指了指井边自己先前故意放在那的红绳道:“天哥哥,你看看,那条红绳……”
蒋天顺着她手指的目光看过去,小艾将红绳捡起来递给他,蒋天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红绳是韦纤纤的,她一直带在手上的……又是她,又是她……”
“天哥哥,我们先将珠姨带回去吧。”小艾说。
“是啊阿天,先将你妈妈带回去吧……”
蒋天抱着珠姨走在最前面,小艾跟在后面,握紧了手里的红绳,有了这红绳作为证据,不管蒋天怎么想都怀疑不到自己头上来了。
如姨还是哭,小艾站在门口,没过一会儿看见大姨父跟二姨父也一起回来了,外公看着原本热闹的一家人现在越来越少,也咳得愈发厉害了。
接下来就只需要等到入夜了,小艾心想,自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十六年的那场大火,今夜便要都还给他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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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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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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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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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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